第12章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神

林黛玉看着窗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草树木，漫不经心地说道：“宝玉他定不会伤心，也不会觉得麻烦，他巴不得多有些姐妹一起玩。纵是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也不会改了心性。”

        林绯玉冷哼道：“他若是和那些姐姐妹纠缠不清，还敢再来招惹你，看我不把他头拧掉！”

        紫鹃“噗嗤”笑出声来，林黛玉摇头失笑，若紫鹃知道林绯玉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会拧掉贾宝玉的脑袋，不晓得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姑娘，姑娘，快点换上庄重点的衣服，宫里来人宣旨了！”

        几日不见的钱嬷嬷突然心急火燎地闯进来嚷嚷道。

        林绯玉目光如剑射向钱嬷嬷，翻身下炕，抬脚踹在钱嬷嬷的肚子上：“哪来的疯婆子，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宫里来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少来仗势欺人！”

        钱嬷嬷疼得弯下腰，“哎哟哎哟”直叫唤，紫鹃直接吓傻了眼。

        倒是林黛玉不紧不慢地下炕穿上鞋，走到钱嬷嬷身边：“你是伺候哪位姑娘的嬷嬷，该不会是走错地方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这里有嬷嬷？”

        林绯玉原本冷着脸瞬间解冻，论损人林黛玉果然以一敌十。

        钱嬷嬷疼得爬不起来，却心虚地不敢回嘴。

        紫鹃回过神，也想起这个钱嬷嬷的所作所为，自从贾母对林黛玉的态度大变，这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紫鹃心里立刻觉得林绯玉踹的好，她自己都恨不得上去再撕打一番。

        “林姑娘饶命啊，我全是主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钱嬷嬷好不容易缓过劲，看着一屋子主子和丫头皆是虎视眈眈，马上磕头求饶。

        林黛玉面无表情地问：\"你主子是谁？\"

        钱嬷嬷目光闪烁，当看到林绯玉凶狠的目光，不由脱口答道：“是大少奶奶，我是大少奶奶的人。”

        林绯玉不由皱眉：“大少奶奶？宁国府那边死的那个？”

        钱嬷嬷急忙摇头：“林大姑娘可不敢乱说，东府早死的是珍大夫人，和我这个老婆子扯不上什么关系。”

        林绯玉疑惑追问：“秦可卿呢？”

        “哎哟，姑娘扯得太远了，你说的是蓉二奶奶，她那么温柔娇贵的人，我老婆子怎么攀得上，我说的是咱们西府守寡的珠大奶奶。”

        钱嬷嬷虽然前面说是主子，叫着珠大奶奶，语气却没有半分尊重之意。

        林黛玉和林绯玉这才知道她说的是李纨，她们还没说什么，紫鹃却开口道：“不可能，珠大奶奶整日守着兰哥，哪里会理会你这样的婆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珠大奶奶一个守寡之人，要不时时关注老太太这边的情况，哪里能安稳地过到现在。她若是不争，宝二爷在老太太那里分外得宠，又来个恨不得捧在手心的林姑娘，兰哥怎么办？”

        钱嬷嬷说得头头是道，可信度非常高。

        林黛玉语气淡漠地说道：“所以因为老太太对我颇有微词，她又想把你从我身边弄走，做其它的事？”

        钱嬷嬷涎着脸奉承道：“姑娘真是聪明。”

        林黛玉却道：“你起来吧，我们会换好衣服去迎圣旨。”

        钱嬷嬷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一双小脚走得飞快出了门。

        “当真要去？大冷的天，像傻子一样在那受冻？”

        林绯玉显然对皇权很不屑一顾，觉得去不去无所谓。

        林黛玉将她往门口推：“回你房里换衣服去，有好戏看！”

        林绯玉迷惑不解：“你天天闷在房里，门都没出过，怎么知道什么好戏歹戏？”

        见林黛玉满脸地不耐，马上不再纠结，嘱咐道：“你多穿点啊，炉里多放点炭火。”

        急得林黛玉直跺脚：“你走不走？”

        林绯玉只好转身大步离开。

        “姑娘，你对大姑娘也太苛责了点？”紫鹃边给林黛玉换大袄，边说道。

        林黛玉没有说话，伸开双臂任她拾掇，心里却想着林府里的王嬷嬷，这大概是横在林绯玉与她之间的沟壑吧。

        穿着腥红狐狸毛的斗篷，林黛玉捧着暖炉出了门，刚走到二门遇到了正和贾政说话的贾母。

        “你个不孝子，整天除了和那些清客胡天侃地，不思进取，如今还学会告你老娘的状了？她是宫里的娘娘，府里的事她能管得了一时，她还管得了一世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这府里只能是我当家作主，你们这些杂鱼烂虾，别想着翻身。”

        贾母唾沫横飞，把贾政骂得羞愧抬不起头，旁边的贾赦倒是有几分镇定从容。

        王夫人却忍不了，辩解道：“老太太，圣旨还没来，兴许不是您想的那样？”

        贾母抬起拐杖差点戳到王夫人的脸上：“当我老婆子是傻瓜不成，让你们从荣禧堂搬出去没几天，圣旨就来了，不是给你们撑腰的，还是什么？”

        “林妹妹，你也来了。”

        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总有人不在状态，贾宝玉在林黛玉出现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到底是忍不住要与她搭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氏姐妹身上，被林绯玉挨个瞪了回去。

        贾母冷笑道：“我们荣国府接旨，你们两个打扮地这么隆重华丽做什么？”

        “老太太，宣旨的公公到街口了！”

        有人高声通报，打断了对峙。

        贾母瞪了林氏姐妹和王夫人几眼，扶着鸳鸯的手臂往正门走去，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大房和二房所有人。

        贾琏和凤姐走在林氏姐妹的旁边，凤姐拉着林黛玉的手拍了拍，用眼神安抚她。

        林绯玉拉开两人，狠狠地瞪了凤姐一眼。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林氏嫡女，知书识礼，柔嘉维则……”

        宣读下来，大概是林海于社稷有功，林黛玉又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所以不用参加来年的大选，直接给了她一个正六品的女官做。

        林黛玉起身越过众人，重新跪好接过圣旨，又听宣旨的公公对贾母说道：“皇上口谕，太夫人年纪大了，理应颐养天年，府里的事皆交予后辈吧。”

        贾母握紧手里的拐杖，强扯出一抹笑：“皇上隆恩，老身遵旨。”

        贾赦邀请宣旨的公公过府吃茶，却被公公婉拒。

        等人走远，贾母阴沉着脸转身离开，贾赦和贾政急忙追了上去，生怕落个不孝的罪名。

        林黛玉看着圣旨有些怔忡，她只是使了一点入梦的小手段，给宫里的贾元春传了消息，只讲了贾母的事，并未言及其它，这封她做了才人的旨意，又是怎么回事？

        “恭喜林妹妹了，以后若是入了宫，定是要飞上枝头了。”王熙凤笑着上前道贺。

        林绯玉气得夺过圣旨看了一遍：“才人是什么？谁要进宫去给……”

        林黛玉急忙打断她：“才人是公主的伴读，正六品的女官，下面还有赞善呢。”

        “伴读是那么好做的，那些个金枝玉叶做错了事，还不得你替她们受罚？”

        林绯玉刚刚明显是想岔了，但她觉得公主伴读也辱没了她心中的林妹妹。

        王熙凤忙道：“林大姑娘说的是，宫里哪里有家里好。只不过若得了圣上或者贵人的青眼，以后出了宫也比别人身份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呢？”

        林绯玉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用力拉着贾宝玉的王夫人，意味深长道：“凤姐说得也没错，妹妹占了个名额，有些人啊，更选不上咯。”

        林黛玉知道她说的是谁，嗔怪道：“就你多话，平白招人恨。”

        说完，不顾贾宝玉的呼喊，给王夫人行了一礼，拉着林绯玉离开。

        回到房间，打发紫鹃去寻不知跑到哪里玩的雪雁，黛玉随手把圣旨扔到桌上，接过林绯玉倒的茶，慢慢地吹了吹道：“在外人面前，别什么话都说，有些人有眼红病。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实力不行了，要低调行事。”

        林绯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吗？这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让我看好戏，应该是指皇上的口谕吧，你什么时候给贾元春送的信，我怎么不知道？”

        林黛玉如实答道：“我没送信。”

        林绯玉竟然信了，也不追问，还替林黛玉自圆其说道：“你肯定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推断出来的，不愧是林妹妹，真是冰雪聪明。只是万万没想到，你自己才是最大的那块瓜。”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林黛玉已经理解林绯玉那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她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四皇子做的？”

        林绯玉马上否定道：“怎么可能？他现在恨不得离我们远远的，前几天我给他送信，他都没敢露面，真像只缩头乌龟，浑身充满了王八之气。”

        林黛玉忍不住扶额，林绯玉的嘴真是越来越损了。

        而林绯玉却提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林妹妹，你晚上京了好几年，东府秦可卿还活着，是不是有点不对？我和你说，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东府的事十分龌龊，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还和贾宝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不说出来我又怕你以后被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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