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自诩聪慧

“母亲安好，崔二太太安好，”卲景知上前一步，拱手向邵太太和二太太行了一礼。

崔琬却已经瑟缩着跪倒在地了。

卲景知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了崔琬的神色，登时退后一步，满目不解道：“崔三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帮你将崔二太太请了来，姑娘见了母亲，怎么竟然这般激动？”

“松哥儿！”邵太太哪有不了解儿子秉性的道理，当即抬目警告性地瞪了儿子一眼。

这才转身若无其事地对二太太道：“小孩子家不懂事，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崔二太太海涵，二太太处理家事，我们不便打搅，我这便和松哥儿回去了，改日再带他去府上问安，还请崔二太太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旁人知道的。”

二太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目送着卲家母子离去。

卲景知意犹未尽地摇着折扇，被母亲一把拉上了马车，便大喇喇地坐在了车厢里。

邵太太头疼道：“你既然猜到了那摸到小裴侯书房的人，是崔家的二姑娘，做什么还要拿她取乐？再怎么说，她也是三姑娘的庶姐，娘便不信，你不知道娘近月为何频频与崔家二太太来往。”

提起崔家的那位三姑娘，卲景知尚且头疼的很。

不过凭她当日所为，也不难看出是个行事磊落之人。

他心知母亲对这门亲事有多么满意，但是那样心性的崔三姑娘，自己当真能是她的良缘吗？

卲景知不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看着她被旁人拿去顶包后，他心里是为她不平的。

“娘放心吧，”卲景知看着母亲的神色，嬉皮笑脸道，“我替您看过了，以这位崔二姑娘的品性，您看好的崔三姑娘，绝对同她不是一路人。”

邵太太看儿子这副样子，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先帝朝时，文信侯府因夺嫡站错了队，向来不得先皇待见，对卲家的嫡子来说，唯有平庸纨绔，才是最安全的路。

所以，不论是习文还是练武，她和卲侯都对儿子毫无要求。

儿子也真的如同他们期望的那样，长成了如今这个玩世不恭，又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模样。

可是谁人又真的愿意看着亲子一事无成呢。

对这个儿子，邵太太心里总是有可惜的。

她不止一次，偷偷地在心里想，若是当年卲家没有帮着四王去挣那个太子之位，儿子会不会也能长成意气风发，文才武略的耀眼模样。

卲景知一眼便看出了母亲的想法。

“娘可知道这京师最有趣的地方是哪里吗？”卲景知潇洒肆意地摇着折扇，兴致勃勃地从永丰街的美食美酒讲起，说到了东郊的美景美味，全然是个悠游自乐的快意样子。

邵太太便又松了一口气。

罢了，反正祖辈那么多年的积累，总是苦不到卲家的子孙的，轻松过活，又何尝不是种福气呢。

而对于此刻的崔琬来说，轻松确然成了一种奢望。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她知道裴家书房外的那个纨绔公子，脑子跟大房那蠢妇一样，愚钝不堪，不知变通，她是打死不会等着他帮自己想办法的。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祖母，爹爹，母亲，”崔琬跪在松鹤斋里，杏眸含泪地看向上首坐着的人，“我真的是腹痛难忍，又对昭平侯府不甚熟悉，情急之下，不小心走错了地方，险些带累了崔家的名声，我自知罪无可恕，无论是什么样的处罚，我都绝无怨言。”

崔瑜和崔珍跟在四太太身后走进松鹤斋正堂，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老夫人摆手叫四太太带着两个姑娘入座，这才看向堂屋正中跪着的人，“二姐儿方才说，你是不小心？”

崔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虽然是不小心，可仍然是险些闯了祸事，孙女不敢狡辩，只请祖母责罚。”

她字字恳切，满是忏悔，老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转向崔珍道：“珍姐儿，祖母考考你，若是你去别府赴宴，忽然之间，腹痛难忍，又对宴客府邸不甚熟悉，应当如何？”

崔珍不知前事，茫然起身道：“回祖母，既然是不熟悉，自然是要请主人家的女使代为引路的。”

老夫人点一点头，语调不急不缓，却自显威严。

“二姐儿自诩聪慧，小你数月的妹妹尚且能够明白的道理，你该不会要说自己不知道吧？你说你是不小心，可是何等的不小心，才能让你躲开昭平侯府所有的丫环婆子，穿过那道连通内外院的垂花门，从后院女眷交谈的花厅，走到了前院小裴侯的书房？”

“什么？！”崔珍刚刚坐下，闻得此言，登时再次站起了身。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崔琬道：“你假借道谢之名，哭着闹着要去昭平侯府，便是为了摸去小裴侯的书房？你……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莫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崔家出了一个、一个……”

她涨红了脸，怎么都说不下去了，拉住二老爷的袖子道：“爹爹这次难道还要袒护她吗？”

谁知这话竟然提醒了崔琬。

“爹爹——”崔琬当即泫然欲泣地看着二老爷道，“女儿知道自己这次确然是大错特错，可是真的是无心之举，不敢求爹爹原谅，只请您看在女儿故去姨娘的份儿上，千万不要误会了女儿。”

二老爷的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老夫人冷然笑道：“既知有错，不仅不诚恳交代，反而满口谎言，又抬了一个奴婢出来，堵你正经长辈的口，想错而不罚？你以为你咬死了不说，我便没有法子知道你是如何走到裴家前院的了？来人——”

她吩咐道：“去将今日跟在二姑娘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全部拿来，我要问问她们，侯府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她们是如何伺候姑娘的。”

“祖母！爹爹……”崔琬神情怔然，求助地看向二老爷，二老爷却将脸转了过去，不肯跟她对视。

当值的婆子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将崔琬身边的四个大丫环押进了松鹤斋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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