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元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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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开不卑不亢,只是抬掌施了一礼,缓声道:
“小子石开,见过圣上。”
元泰神色淡然,如古井无波,显不出丝毫喜怒,只是双目开闔间,散发出皇权威严。
石开施礼完,便如长枪般立在原地,显得分外惹眼,格格不入。
杨叶见圣上没有反应,心中焦急,立马喝道:
“大胆,居然敢藐视圣上!你居心何在!”
在圣上面前,杨叶不敢拔剑,这是大不敬,只能出声喊叫,乱扣罪名。
元啸一听,赶忙开口:
“父皇,石统领是修道之人,初入俗世,不懂规矩,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说完,以头叩地,久久不起。
石开顿了顿,又施了一礼,开口道:
“圣上英明神武,威加海内,但小子心中有道。不跪,非是不敬,而是不畏。”
说完,场中之人皆是惊愕非常,看向石开。
车内之人也终于是有了动作。
车帘被缓缓掀开,露出元泰稍显苍老面庞。
除却石开,众人都是低下脑袋,不敢直视。
元泰没有开口,只是挪动了身子,走下马车。
令人意外的是,车驾内,竟还有旁人!
只见,一抹倩影跳下了马车,搀住了元祖泰,小声道:
“爹爹,您太严肃了,吓到哥哥们了。”
这抹倩影,正是元泰最疼爱的小女儿,元柔。
恐怕整个大夏,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和圣上同乘车驾吧。
元泰撇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
说完,又看向了石开,淡淡道:
“好一个不畏皇权,你是谁的部下?”
石开还没开口,元啸却抢先道:
“他是孩儿的侍卫统领,请父皇开恩,饶了石开这次。”
说完,刚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元泰对三皇子好一阵审视,缓缓道
“那即日起,废去皇子身份,逐出洛京。”
石开一听,眉头皱起,脱口道:
“罚我就行,不用牵连旁人。”
再看元啸,已经僵在了原地,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元烈,元修二人,眼中却同时冒出了精光,望向元啸,心底发笑。
就在此时,元柔也是焦急道:
“爹爹,您是认真的?”
元泰不为所动,看向了众人,淡淡道:
“你们,可有求情的?”
余下众人,噤若寒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针落可闻。
陆欣咬了咬牙,向前走了几步,坚定道:
“求圣上开恩!”
元泰等了片刻,见再无一人求情,突然笑道:
“老三,替你求情的,竟不是骨肉至亲,而是一个外人。你,有何感想?”
元啸闻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元修脸色一变,急忙求情道:
“父皇,方才是孩儿没有反应过来,请父皇收回成命,饶了三哥这次。”
元烈一听,也赶忙道:
“父皇,老三也是用人不察,请父皇饶了老三。”
没想到。
元泰竟点了点头,笑道:
“好,念你们兄弟情深,这次就算了。”
元烈,元修都是神情微僵,说不出话来。
石开却是看懂了,圣上是要借机敲打一番,有点儿意思。
元泰扫视众人,顿了片刻,缓缓道:
“时候不早了,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
元泰转身登上了马车,众人都紧跟着车驾,亦步亦趋。
元柔倒没有上车,而是看向了石开,好奇道:
“你真是道士?”
石开笑了笑,拱手道:
“如假包换,家师紫虚道长。”
元柔点了点头,小声道:
“那你这小道士还挺有趣,怎么跑出来当统领了,是道观破落了吗?”
石开愣了愣,笑道:
“只要有我在,道观就破落不了。”
元柔想了想,接着悄悄说道:
“父皇其实很好的,我看得出来,爹爹没有怪罪,反而挺欣赏你。”
石开挠了挠脑袋,没有回话。
不跪,是石开的本心,可不是为了取得欣赏。
元啸此时已经缓过了神,笑道:
“小妹,几日不见,又水灵了。九弟呢?又跑去哪了?”
元柔闻言,轻哼一声,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我哥啊,玉宝斋今天有个鉴宝会,估计是去那了吧。”
元啸并不意外,笑道:
“我一猜就是,小妹不要生气,九弟不来,还有三哥呢。”
元柔点了点头,这才笑道:
“不提他了,还是三哥好。”
元烈只是跟着车驾,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元修则是神情严肃,没有了往日轻浮。
陆欣想了想,走进了元啸队列,跟在石开身后。
出巡队伍速度不慢,很快就踏上了向南主道。
道路两旁,路人、店家,见了琉璃马车,都是伏地跪拜,高呼圣上。
元啸看了看前方车驾,问道:
“小妹,父皇今天是要去哪里巡视?”
元柔顿了顿,笑道:
“爹爹说,城南老街已经很久没去过了,想去看看那边的百姓生活怎么样。”
石开一听,城南老街,这不是自家道观的位置吗。
元啸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向跪拜的路人,微笑致意。
杨叶此时也在队伍里,一对阴狠的眸子,只盯着石开,一只手掌,紧紧得握着剑柄,恨不得现在就将石开大卸八块。
话说,杨叶今天能出现在大皇子阵营,也全拜石开所赐。
杨家原本是皇后母家的家奴,真正发迹,也就是从杨叶这一辈开始算。
大皇子要想争夺储君之位,光靠一个耿将军可是不够的,后宫又不能议政,因此需要钱财拉拢百官投靠。
毕竟,军部好战,若纯靠军部支持,那大皇子也会被军部裹挟,若登上皇位,连年征战,这是皇后不想看到的。
杨叶驻守都天城,侵吞玉宝斋,自然也是皇后的意思。
但如今,楚雄脱逃,玉宝斋之事,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爆发。
大皇子这边,也不是没有准备,已经派了人手,要将杨叶灭口。
没成想,杨叶倒是擅离职守,自己来了洛京,这让元烈有些猝不及防。
为了先稳住杨叶,大皇子只能奏请圣上,将杨叶封为自己的侍卫统领。
原本是手握重兵的守将,如今却成了几百人的小小统领,不知杨叶作何感想。
石开自然也能感觉到杨叶的杀意,不过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环顾四周,看着愈发熟悉的街道。
这里距离自家道观,可是没多远了。
元啸看了看石开,笑道:
“石统领,白云观就在这不远吧?”
石开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不过家师云游去了,道观里面就只有小妹一人。”
元柔一听,神情一喜,看向了石开。
“你也有妹妹啊,那你可要好好待她。”
石开笑了笑,郑重道:
“那是自然,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
元柔瞬间苦下脸来,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哥就不疼我,干什么都不带我去,还要赶我走呢。”
元啸此时却上前,笑道:
“好啦,九弟性子洒脱,经常东奔西跑的,懒散惯了,带着你也不方便,对吧。”
元柔顿了顿,小声道:
“才不是呢,他就是嫌我烦人。”
陆欣此刻也是开口道:
“小公主,九皇子不会这样的,我也有个哥哥,也经常嫌弃我,其实是在保护我。”
元柔一听,神色一喜,拉住了陆欣,走到队伍后,说悄悄话去了。
石开前世也听过九皇子的事迹,喜欢隐藏身份,混迹各种场合,据说还创办过佣兵团,好像叫什么长空团。
这边,随着队伍缓慢前进,石开隐隐已经能看到自家道观大门。
端坐车内的元泰,此时却开口了。
“停车,朕要下去走走。”
众人一听,纷纷止住了动作,躬身迎接圣上下车。
元柔正跟陆欣交谈甚欢,心情一片大好,赶忙跑到了父亲身边,笑道:
“爹爹,我喜欢陆欣姐姐,让她多陪陪我,可以吗?”
元泰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变得格外慈祥,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小脑袋,笑道:
“当然可以,朕听闻,陆学士才学品行俱佳。刚才求情,有胆有识,你跟着陆学士,可要多学习学习。”
元柔一听,喜笑颜开,转身朝陆欣眨了眨眼。
陆欣刚要上前回礼,却见元祖泰挥手打断道:
“听小九说,这里有家烤肉店,味道不错。朕想尝尝。”
说着,便挪动了身子,向前方烤肉店走去。
烤肉店掌柜大老远见了巡视车驾,早就已经跪倒在地,现在又听到圣上这番言语,心情忐忑。
若是圣上觉得好吃,那还好,也算是给自家店铺打了个好名声。
若是不好吃,那又该如何?
掌柜不敢多想,赶忙开口道:
“草民孙小五,见过圣上。”
元泰抬眼看了一下店铺招牌,淡淡道:
“平身。”
接着,转身看向了几位皇子,笑道:
“朕好像很久没有跟你们一起用膳了,都进来吧。”
几位皇子神情有些紧张,不过都进了店铺,留下石开等人,在外值守。
孙掌柜自然也看见了石开,来不及惊愕,转身跑向后厨,准备制作烤肉。
杨叶见圣上皇子都不在,一颗复仇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见他慢慢朝石开靠近,腰间的佩剑,也被他拔出了几寸。
石开皱了皱眉,淡淡道:
“杨将军,你不是我的对手?”
杨叶神情愣住,想起那天对石开的围剿,咬牙收住了利剑。
“小杂种,不管你会何种妖法,我都要你死!”
陆欣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过依然往石开身后靠了靠,盯着杨叶。
石开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对你,其实并没有必杀之心,诛杀杨凌,也是他咎由自取。”
杨叶冷笑一声,恨恨道:
“小杂种,多说无益,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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