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影消退

野狼化成的秽灵比筱悠想象中的难对付得多。

        她先是用鸳鸯钺试了试那巨大的秽灵，发现不宜近战后，她马上换上了前端系有钢珠的绸带，风属性的元灵寄居其上，配合筱悠挥舞的力道，绸带便成了不逊色于长鞭尖刀的武器，刚柔并济，来回自如，确实是对付猛兽的最佳选择。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一个驻村的星灵子抱怨着，挥手拍开了朝自己砸来的黑色“污渍”，筱悠甩出绸带，帮他挡下了从另一个方向打来的攻击，绸带的一角登时变得乌黑，既似被烧焦，又似被污水染黑。

        诚如被救的那名星灵子所抱怨的那样，这次的秽灵寻常见到的更难缠，包裹全身的黑色看着像是火，猛烈燃烧着，浓烟滚滚，散发出阵阵灼热，可当人体一触碰，那火就成了毒液，腐蚀人体肌理。围剿的星灵子事先商议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卸去狼的尖牙利爪，一部分找机会进攻狼柔软的腹部。结果，狼的牙齿和爪子被毁了又即刻重生，无论多少次都一样，至于腹部，负责的星灵子们好不容寻到了机会往腹部来了记狠击，不料，武器竟被弹飞了。

        野狼吐出一股黑雾，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星灵子被包裹在了黑雾中，发出声声惨叫，筱悠赶紧运起风元灵，驱散黑雾，把人救了出来。伤员的身上都出现了腐蚀的痕迹，血肉和脏臭的黑水混在一起，还伴有剧烈的灼烧感。

        看着苦不堪言的临时同伴和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出击队伍，筱悠心如火焚，她微微分神去瞟了眼莉丝负责的那片屏障，只见金光渐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筱悠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主动上前，寻找野狼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弱点，飞溅的黑色数次掠过她的身侧，夺去了她脸边的一撮头发，手臂和小腿也被开了几道口子，乍一看口子不大，奈何那黑色液体有腐蚀作用，不多时，便将小口子烧成了大口子，混合了黑水的血不住往外流。

        筱悠强忍剧痛，以元灵暂时封闭了伤口，继续在秽灵身边游移，忽地，她注意到野狼的右后腿跟被一块比其它地方更多更重的黑雾包裹住了，似乎是在保护那个部位。发现了破绽的人逮住不自然的地方细瞧起来，很快便有了收获，虽然只有一瞬，但筱悠还是从一团黑气中见到了一抹猩红，状似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

        星灵子这才想起今早拜会村民时，邻村难民跟她说的事，那野狼是在筋疲力尽时被捕兽夹夹住了腿死去的。

        由此可见，这个致命伤是野狼化成秽灵后也无法抹消掉的弱处。

        找到了突破口，那剩下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伙伴们，你们还有力气吗？”筱悠对还在与秽灵的周旋临时战友大喊着，“朝秽灵的右后腿跟攻击。”

        “有什么用！”

        回话的那个人筱悠认得，她作为异乡人刚加入战场的时候，是那个人最先表态欢迎。

        “外来的？”

        “刚毕业，途径这里。”

        筱悠当时简洁了当地回答了他。

        而现在，这个一度热切欢迎强力帮手到来的人正处于崩溃边缘，初时的友好亲切荡然无存。

        “它动作那么快，靠近它力气十足的后肢，不是找死吗！”

        面对他的怒骂，筱悠也不气，平心解释道：“那里，是野狼生前受伤最严重的地方，野狼是因为这个伤口才死掉的。”

        “真的假的？”

        对方表示怀疑，差点就没躲过秽灵喷出的黑风，还是筱悠一带子把他拽离了危险地带。

        “只是试试，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对不对？”

        筱悠笑了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将注意力集中到野狼的右后腿跟。受到救助的人也不好再呛声，循着筱悠的步调给予秽灵狠狠一击。

        有风缠绕的绸带迅捷强韧，灵蛇般游走，击穿怪物散布的重重毒雾，于黑暗中亮起一道白昼。助战人的元灵是火属性的，火焰紧跟着带子去追击野狼，风助火势，火强风力。两种元灵元素乃天作之合，掀起了一个小小的火焰龙卷，将秽灵的旧伤困在了烈火中，右后爪渐渐扭曲。

        [火势有点偏小了……]

        筱悠望着同伴发出的火焰，默默加大了风的势头，按照她原来的预想，这波合击至少该牵制住狼的一条腿才是。

        尽管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野狼痛得仰天长啸，停下了攻击。

        “趁现在，给它最后一击。”

        筱悠自觉担起指挥大局的任务，战友们见她先前的战术奏效，便愿意听她的指令，分好任务，一人负责巨兽的一部分，大量释放最纯净的元灵，与萦绕秽灵周身的黑雾缠斗，不多时，元灵便占据了上风，冲散黑雾，最终，所有毒雾和黑气都在大潮中被冲涮得干干净净，黑雾萦绕的地方只剩下一身腐烂的皮毛和一具支离破碎的骨架。

        比起战败的不甘，被仇恨折磨许久的秽灵终于得到了“解脱”，它跌跌撞撞地回过身，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生活的山林，眼角流下一滴泪，发出了最后一声痛呼，随风而逝了，地上余下一大滩黑水。

        经历了一场恶战的筱悠扶着胸口喘气，目光巡视四周，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谁知竟发现了两个疾驰的身影。

        [那两个人是……]

        筱悠正打算追上去，一名战友喊住了她。

        “快看地上！”

        原本一片死寂的黑水忽地流动起来，咕噜咕语录爱，不停冒泡，成堆的泡沫中，一条条状似长蛇的秽灵从中诞生，一条接着一条，直到黑水被瓜分完毕。

        一行人立刻做好应战准备，筱悠担忧地瞧了一眼两个影子消失的方向。

        [看来要快点了！]

        筱悠默默想着，手中的锋刃斩断了三四条袭击过来的“蛇”。

        野狼倒下后，席卷村庄的大火顷刻熄灭，秦氏兄弟松了一口气，觉得救人的担子轻松不少，结果等他们来到现场，却发现损毁村民住房的黑焰依旧在耀武扬威着，而沐家姐妹，正被压在木梁底下，衣衫浸透毒液，仅靠着残存的本能渡出一层薄薄的元灵来保护自身不被毒汁侵蚀。

        兄弟二人见状，加快了脚步，建筑残骸上的毒火感知到了他们的道来，将火势变得更大了，狰狞跳动的火苗顷刻化作一条黑漆漆的九头蛇，血口怒张，蛇身死缠着沐家双子不放。

        这庞然大物似是恨透了星灵子，不把人折磨致死誓不罢休。

        秦和秦影倒不怕它，环首刀甫一亮相，便一人斩掉了“九头蛇”的一个脑袋。身经百战的他们还抢在秽灵进行肢体重生前以元灵封住了伤口，防止再生，光灼暗蚀，两种不同的攻势令长蛇停下了进攻，本就狞恶的脸变得愈发扭曲。兄弟俩没有歇息，一鼓作气，斩杀长蛇其他脑袋，手起刀落，快得对手根本反应不过来，八颗蛇头就被光、暗两种元素的元灵焚烧光了，最后的一颗呜呜大叫着，不知所措，秦家兄弟趁机在它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给予了九头蛇他们所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创伤。

        至此，九头蛇捆绑人质的蛇身放松下来，用尾巴袭击哥俩，摇摇晃晃，毫无章法。秦晨和秦影躲开长尾，冲到蛇身盘旋起来的地方。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救人，不是猎杀，时间拖得越久沐家姐妹就越危险。

        两位医疗型星灵子在昏迷的过程中还保有一丝知觉，沉重的眼皮只为她们开了一条缝，视线模模糊糊，依稀能辨清有人再和秽灵战斗。

        [是父亲吗……]

        姐俩同时想道。

        由于视线受阻加上哥俩速度极快，双胞胎姐妹只能看到兄弟俩的残影，恍然间把他们当做是同一个人快速行动时产生的重影。对方身手矫健，面对巨兽，临危不惧，时不时闪过的背影与两姐妹记忆中的父亲的背影一样令人安心。

        “喂，你没事吧”

        误认父亲的念头随着秦影的一声呼喊破碎了。

        清月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重物被挪开了，软趴趴的、难以动弹的身体被人捞起抱住。

        秦家两人单手抱起重伤不起的姑娘们，秦晨负责清云，秦影负责清月，从空间饰品取出一条布带，将他们与姐俩的腰绑在一起，并将姐俩的手缠到自己脖子上，就和崖上脱险时一样，以防突围时人掉下去。

        “别松手。”

        绑好带子的秦影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同清月讲话。清月迷糊间听了进去，意识到来人是谁，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可接着她就愤怒地想，要不是现在自己动不了，定要给对方来上一巴掌。

        “像之前那次一样。”

        秦晨顺着弟弟的话说了下去，时下难以发声的清云只能用还能卷曲的尾指点了点后颈。

        人带牢了，便可以开始突围了。

        但见秦家双子一手抱着人，一手持寒刀，冷面迎击秽灵对他们发起的每一次攻击。九头蛇将受伤的身体部位融化，滩积成水，水沸蛇群出，劈头盖脸地冲向四个星灵子，毒牙血口叫人不寒而栗。

        秦晨和秦影将元灵渡到刀刃上，每一次劈砍挥动都能带出一道炫目的光和幽深的黑涡，两厢合击，把扑过来的蛇群搅成了碎片，黑水蒸发，再也不能聚集。

        “后面……”

        蛰伏已久的巨蛇再度进攻，感知到蛇从后方袭来的清云顶着喉间的剧痛发出了提示。

        收到提示的人即刻做出反应，回手一劈，仅剩的头被划开一道伤口，两颗毒牙都没了。

        “没完没了的。”秦影斩断蛇尾，咒骂一声“哥，要动用那个……”

        没等秦晨回复，秦影自己先噤了声，他斜了一眼怀里的清月，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说。

        既然不能动用能力，那就以另外的方式取胜。

        秦家兄弟三步一跃，跳出了火海区，对望一眼，同时收起环首刀，元灵凝聚在掌，以最纯粹的力量去对付秽灵，黑白两色元灵自掌心飞出，形状似片片飞羽，其威力气势倒像刀锋，暴雨一般袭去，割开巨蛇的身体，秽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支离破碎，灰飞烟灭，黑火毒液亦随之消散了。

        解决完怪物，兄弟俩将伤员放到树下休息，树木被火烧得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沐家姐妹靠着焦黑的树干，双眼紧闭，吐息轻缓。

        秦影蹲下身来，抹去清月脸上的毒液：“别多想，只是觉得任务完成了，雇主却没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对姐妹是怎么落入险境的，他补充道。

        “同为星灵子，给你们一个忠告吧，对旁人施以援手要适度，不然，他们会把你的好心当做理所当然。”

        “阿影。”

        秦晨提醒道，双眼望着正朝这里赶来的筱悠。

        “这个，你们的酬金，我们拿走了。”

        秦影了然，抽走了清月的发钗，和尚在半昏迷状态的姑娘说了这次会面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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