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好像不会生气

顾云川回到监察司，坐在案前，心里却乱得要命，满脑子都是步卿瑶受伤的事，想到步卿瑶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样子，顾云川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暗道：“顾云川，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顾云川的举动把流云吓了一跳，流云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爷，你怎么了？”

        顾云川不想搭理任何人，吩咐道：“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到顾云川的脸阴沉得可怕，流云识趣地离开了。

        步卿瑶的腿受了伤，不能随意走动，这可快把她给憋坏了，于是何氏特意找来木匠给她打了个轮椅，让石蘅每天推着她在园子里转转。

        这天，李兰嫣来看步卿瑶，正好在步府门口遇到了同样前来探望的宁轩，宁轩正在让小厮从马车上搬东西下来，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李兰嫣发问道：“宁公子，这些都是带给卿瑶的？”

        宁轩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也不知道表妹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就想着什么都买一点，剩下的都是些补身子的药。”

        李兰嫣有些羡慕地道：“卿瑶真是幸福，有你这样一位好表哥。”

        两人一同来到步卿瑶的院子，只见步卿瑶坐在轮椅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宁轩看到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走上前去道：“表妹，发呆呢？”

        步卿瑶一看到是他们俩，脸上又立刻挂上了笑容：“表哥，兰嫣，你们终于来看我了，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无聊！”

        “好啦，好啦，别嚎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完，李兰嫣将一本书递给步卿瑶。

        “《侠女秋三娘》的最新章节？！”步卿瑶接过书一看，高兴得不得了，拉着李兰嫣的手道：“嫣嫣~~还是你最懂我了！”

        “原来表妹喜欢这些书啊。”宁轩道，“我带的东西里，也有一些公案话本，不知道表妹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只要是话本子我都喜欢。”步卿瑶笑嘻嘻的，“只不过，这本是我的最爱！”步卿瑶晃了晃手里的《侠女秋三娘》。

        “我记下了，等它再出了新章节，表哥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买来。”宁轩道。

        “谢谢表哥。”

        把宁轩和李兰嫣送走后，步卿瑶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侠女秋三娘》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一直看到了晚上。

        石蘅在一旁道：“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

        步卿瑶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再看一页就睡觉。”

        “小姐，这话你已经说了十几遍了。”石蘅有些无奈，“小姐，你要是今晚就一口气把它读完了，你明天不会很无聊吗？”

        “你说的对，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出不了门的人了。”步卿瑶撅了噘嘴，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书。

        第二天一早，顾云川早早地来到街上，去香雪斋买了最早出炉的新鲜糕点。

        流云有些不解，爷平时也不爱吃这些啊，于是问道：“爷，您买这么多点心干嘛？”

        “我一会儿要去探望步小姐。”

        “您怎么知道步小姐喜欢香雪斋的糕点啊？”

        “我之前看她随身带的、家里摆的都是香雪斋的糕点，想来应该是不讨厌的。”

        顾云川提着糕点，沿着街道朝步府走，这时一个卖糖葫芦的从一旁经过，他急忙拦下，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进了步府。

        “侠——女——秋——三——娘。”顾云川把脸凑到步卿瑶正在读的书面前，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书名。

        步卿瑶吓了一跳，急忙放下书，看清楚来人是顾云川后，笑道：“原来是顾大人。”

        顾云川把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她：“给你的。”

        看到糖葫芦，步卿瑶笑得更开心了，接过糖葫芦道：“谢谢你，顾大人，这是我收到的所有礼物中，第二喜欢的。”

        “那第一喜欢的是什么呢？”

        步卿瑶摇了摇手里的书：“当然是它啦。”

        看着步卿瑶笑靥如花的样子，顾云川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好像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不是不管别人怎么惹到你，你都不会生气啊？”

        “谁说的？别人惹到我，我当然会生气啊！”步卿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那我害你脚伤成这样，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顾云川低声道。

        “啊？”步卿瑶很是不解，“顾大人，我的脚受伤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是因为太倒霉了才会受伤，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啊？”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朝西边走。”

        “那也不一定啊，就算没有你，说不一定过一会儿我也会绕到西边去。反正，我受伤跟你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嘛，顾大人，你根本无需自责。”说完，步卿瑶还对他笑了笑。

        步卿瑶每对他笑一下，顾云川就觉得自己心中的内疚又多了一分，他开口道：“我当然需要自责，因为我没有对你……”

        因为我没有对你说实话，顾云川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话讲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步卿瑶见他话说一半顿住了，有些奇怪地问：“顾大人，你在说你没有什么呀？”

        “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顾云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已经尽到你自己的职责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说不定我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步卿瑶说道。

        “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你的脚真的因此落下了什么病根，影响了你的亲事，我会娶你的。”顾云川望着步卿瑶，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步卿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顾云川，他眼神真切，不像是在说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顾云川，顾云川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那双平时看起来十分凌厉的眼睛，在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凌厉了，就像寒潭里的坚冰化开成了潭水，凉凉的，却也柔柔的。

        步卿瑶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对顾云川道：“顾大人你放心吧，我表哥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呢，他不会不要我的，我也不会赖上你的。”

        “我倒希望你赖上我。”顾云川轻声低语了一句。

        “啊？大人，你刚刚说了什么？”步卿瑶没听清，问了一句。

        “我说，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顾云川站起身，急匆匆地告辞了，脚步里带着些慌乱。

        “噢，大人慢走。”步卿瑶望着顾云川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涨涨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整颗心都填满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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