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谣言

萧玉晟心里一惊，“不错。”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我不容许你有任何异议，你是代王也好，太子也好，没了我，迟早是败寇！”

黑衣人口气轻狂，可素来眼中容不得沙子的萧玉晟居然对此深信不疑起来，他与黑衣人密谈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便找到内监实施了计划。

以至于萧珏一上朝，经历的便是此事的狂风暴雨。

皇储则意味着未来的帝王，这是天下都关注的大事，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不少人，流言发酵的极快，短短两个时辰，宫内宫外便都知晓了这个消息，连市井中的平民百姓早起倒夜壶，口中都谈论着萧珏可能要继承大统的事情。

“朕今日一早，便听说有人上奏要立恒王为储的消息，诸位爱卿可曾听闻此事？”

皇帝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情绪，朝臣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不语，心照不宣。

“萧珏，你说呢？”

被皇帝点了名，萧珏却也不慌不忙，他出列下跪道：“皇上圣明，臣有所耳闻，只是请您明鉴，臣优柔寡断，难堪大任，更无争心，想必不过是太子废位后的市井流言，不值一提。”

他话音未落，皇帝就冷笑起来，“你倒心宽。”

萧珏不卑不亢，“臣心中无意，自然行为坦荡。”

一句话噎的皇帝无话可说，只阴森森的看着他，早朝上人心惶惶，皇帝态度古怪，恒王也全然不像储君之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站队谁。

一下早朝，萧珏就沉下了脸，无视上前献媚的人，飞快的回到了相府，冲着手下吩咐道：“尽快查明市井谣言一事，千万不要让事态扩大，皇帝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假以时日必然要对我下手，必须在那之前消除他的疑心！”

他一顿，又道：“连着光华郡主那个谣言一块查，我怀疑他们是一伙人，故意为之！”

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破坏这短暂的平衡，让他和皇帝互为仇敌，自相残杀，那伙人绝对不是皇帝的人，那么到底是谁……

现在还不得而知。

王府的侍卫在民间搜索几日，却带回来一个愈演愈烈的消息。

“你说什么？”萧珏猛地等大双眼，拍案而起，“这到底是谁造谣的？！”

木夏抹了一把虚汗，无奈道：“还是和上回一样，查到菜市口的百姓便没了下文，那儿住的都是老人，一个个口齿含糊记性差，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这些流言好玩，这才传开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的后果。”

萧珏恨得双拳紧握，骂道：“这要是让皇帝听见了，哪怕是杜清远那个护身符，都保不住她！”

木夏担忧道：“那现在怎么办？”

“去告诉她，让她先保重，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尽量降低对她的伤害。”萧钰稳住了心神，“不要自乱阵脚，告诉她，我一直在。”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传进了杜漓月的耳朵里，而杜漓月显然已经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她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是说，有人说我凤命孤高，代王被废的缘故，是因为他不是真龙天子，而只有真正的真龙天子才压的住我的命格，得我相助？还说萧珏才是真龙天子，因为他和我在一起，就逃过死劫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杜漓月呸了一声，“迷信！”

古代封建社会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邪门歪道都信，任何稀奇古怪都往鬼神命数上扯，要是让他们见到*******，还不得高呼邪教反对社会？

流珠皱眉道：“郡主，此事不能小看，看来是有人暗中作祟，故意陷害你和主子。”

杜漓月冷哼了一声，“手笔还真大，看来是真的恨我入骨，查出来什么没有？”

“对方行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想要查清楚太难，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现在俨然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么一番话，听的杜漓月沉思起来，她怎么总感觉这鬼气森森的做法有些熟悉？

来不及多想，杜漓月便问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流珠叹了一口气，“近日千万不可惹怒丞相，你现在和主子都在风口浪尖，主子有能力自保，但你只能靠丞相庇护，所以无论杜婉儿和柳玫做什么，你都得暂且忍耐，千万不可发作，惹丞相发怒。”

“简单。”杜漓月打了个响指，并没有为难，“不就是受点委屈么，我也没少受过，忍着就是了。”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杜漓月乐观一笑。

皇宫的檐角飞过一行飞鸟，大殿中，把玩着手中温润的棋子，皇帝眯着眼，不知是怒是笑的问道：“让你们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眼前跪着三个身着劲装的侍卫，他们衣袖上的暗纹，一看便知道是隶属于皇帝的禁卫军中的亲兵。

“已经查清楚了。”

皇帝挑眉，放下了一枚棋子，“说来听听，这恒王和杜漓月屡屡‘偶遇’，当真是巧合吗？”

带头的侍卫低声道：“恒王出行时的确救过郡主，当时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基本都死光了，这还是从村民口中听说的，在此之前，二人并不认识，之后恒王带郡主入京，送她回相府时，见她落水，亲自下水施救……”

将杜漓月与萧珏之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皇帝听罢，喝了口茶，幽幽道：“果真关系密切，并非这救命恩人的关系啊……”

侍卫问道：“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理二人？”

皇帝冷哼一声，“恒王现在不可动，太子被废，朝局动荡，还需他暂且稳住人心，杜清远也是枚好棋子，太子未有十足能力把控朝政之前，少不得他的助理。”

思来想去都是两个不能动的人，皇帝心中暗火，当下决定道：“派人去将代王叫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即刻准备复立太子，这江山决不能落在他们二人手中！”

喝了口茶，在偏僻的宫殿中，萧玉晟一派气定神闲的听着心腹的汇报，听到皇帝说要复立太子，他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瞧瞧，废了本王又如何，最后还不得请本王上位？”

他快活的抖了抖袖子，眼中只剩下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杜漓月那事儿，准备好了？”

办成太监的暗卫抱拳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萧玉晟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本王要去见父皇了，等回来，我就依旧是太子，希望本太子回来的时候，能听见杜漓月的死讯。”

“否则——”萧玉晟面无表情道：“你们就替她去死。”

暗卫沉默的垂下了双眼，走出大殿，与同伴一同飞快的赶往了郊外的大圣寺中，巍峨安定的寺庙中，空气里浮现着点点杀机。

借口出来拜佛，实则出门散心的杜漓月，带着流珠走在山野小道上，前头就是山门了，杜漓月难得出来一趟，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冲着路边指指点点，给流珠讲解着药材。

主仆二人一派和谐，仿佛寻常出来踏青的普通闺秀。

藏在树林中的人影动了动，风声呼啸过，除了叶子扑簌，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声音，这些人居然连呼吸都严格控制着。

“奇怪。”杜漓月自言自语道：“今天山上怎么这么静，流珠，你不是说大圣寺香火最旺，漫山遍野都是人吗？”

她左顾右盼，宽阔的山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的山峰上看得见寺庙巍峨的轮廓，嗅着半空中浮动的香火气，杜漓月反常的没有生出警惕之心。

流珠面露古怪之色，“的确有异。”

她紧紧的按着腰间的匕首和暗器，挪动着脚步挡着杜漓月一步步朝山上走去，大圣寺中不乏训练有素的武僧，只要进了寺庙，便不会出问题了。

“你别害怕。”杜漓月见她紧张，便笑了，“这可是佛门清净地，谁敢在这里动手伤人，不怕遭报应？”

她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入乡随俗，不得不在没有*********的古代，只能歌颂歌颂佛祖，给自己长长胆子了。

“郡主让开！”流珠眉头一皱，猛地将她推入了柔软的花丛中。

杜漓月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定睛一看，却发现流珠已经和一个黑衣人打斗了起来，流珠是萧珏派给她的高手，武艺高强，此刻竟与黑衣人不分上下打了个平手。

“郡主，别愣着，赶紧往山上跑！”流珠腾出空催促着。

杜漓月不敢发愣，头皮发麻的提着裙子就跑，她在现代学的那点皮毛防身术，放在这儿恐怕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觉得，阶梯那么长，山那么高，气喘吁吁的爬了片刻，杜漓月面前忽然跳出一个人，将她的视线全部遮住，仿佛切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那不是救兵，是刺客。

杜漓月下意识往后倒退着，苍白着脸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杀手面无表情，缓缓地从背后抽出闪着寒光的刀锋，那刀光划破了佛家的宁静，直对杜漓月的命门心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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