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何恬恬没有吭声，只是低垂着头，手里捏着纸巾默默拭泪。

        素年通过她的动作，看出了何恬恬的决心。她冷笑了一声，说：“明天去商场买蛋糕，也是这个价位，今天现场赔钱，也是一样的价格。怎么明天赔得、今天赔不得？”

        何恬恬硬撑着不吭声，她的余光偷偷朝王莉莉瞥去。她希望王莉莉能受不住大家苛责的目光，先行站出来赔偿。这件事本来就该王莉莉负责，要不是她眼馋别人的蛋糕，一直说“好想试试”，她何恬恬也不会顺水推舟切了蛋糕。

        素年不依不饶道：“各位同学，情况如你们所见。并非我姜素年心眼坏、为难人，而是她们俩看我好欺负，想拿捏我。”

        她斩钉截铁道：“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要是不拿出自己的态度，就是鼓励别人以后继续这样对待我。所以，这事儿我会刚到底。”

        有几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忍不住了，纷纷开口说：“素年同学要的，不过是赔偿和道歉罢了。恬恬、莉莉，你们有错在先，先做个表率吧。”

        何恬恬伤心欲绝地说：“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偏心妹妹，我的裙子也脏了啊。”

        素年：“这简单啊，你先赔钱，我再道歉、并给你洗裙子。”

        何恬恬还是不肯，素年也没了耐心，只是说：“行叭，既然事情解决不了，那算了。”

        何、王二人，听了皆是面上一喜。

        素年接着说：“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辅导员，让她协调处理。唉，你们俩啊，太倔了，非要闹到人仰马翻、人尽皆知才肯认栽。”

        “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干不要脸的事情，也不会丢脸。”

        王莉莉听了，愤恨地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说：“姜素年，你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素年毫不畏惧地说：“困兽犹斗、穷寇莫追。我现在就是困兽和穷寇！”

        何恬恬闻言，满面哀容地取出了三块钱，交给素年说：“拿去吧，你的蛋糕，我替你赔。妹妹，以后你不要再这样胡搅蛮缠了，我替舅舅、舅妈感到心疼。”

        何恬恬肉痛地看着三块钱，心里难过得要命。倘若不在学校，她是死也不会赔钱的。但是现在她不能拖着、赖着。她在意自己的口碑，在意同学对自己的评价，她必须维持好姑娘的形象，这样才能交家境好的男朋友。

        素年将钱往兜里一放，一字一句地纠正说：“何恬恬，到现在你还死鸭子嘴硬，做错事情的是你不是我，胡搅蛮缠想耍赖的人更不是我，你别以为赔钱了我就会吃你的哑巴亏，做梦吧你！”

        “希望这次的事情，给你们俩一个教训。”

        素年说完，转身拿了脸盆、毛巾，去公共洗手间洗漱。看热闹的同学们就此散去。

        过了两天，军训开始了。

        如今是九月下旬，日头虽不敌盛夏时毒辣，却依然威力十足。即使军训的地点转移到相对阴凉的室内篮球场，依然每天都有人中暑。

        塑胶地板被高温熔化，散发出刺鼻的气息。热浪挟裹着苦涩袭来，给酷暑增加了一个生动的注脚。

        素年等同学苦不堪言，一天的军训练下来，整个人晕乎乎的，皮肤更是火辣辣的、难受得要命。

        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给十分钟刷牙、洗漱、叠被子，六点十分准时到场上站军姿、踢正步。训练到八点半，给半小时吃饭，九点继续训练，中午十二点解散。下午的练习，从两点半到五点半……一天的安排满满当当，都不带喘气的。

        这天下午解散后，吴芳芳挽着素年的手，说：“好累啊，走不动了。”

        素年：“芳芳，咱们去南区食堂啃鸡腿吧，再喝点冰镇可乐。”

        吴芳芳来了精神，有几分雀跃地说：“好呀。不过我们这样吃，会不会太奢侈了？”

        素年：“犒劳一下自己嘛，晚上还得去做兼职呢。”

        吴芳芳听了，连连摆手说：“今晚我不去了，我吃不消。”

        素年：“你呀，主要是没有休息好，今晚早点睡呀。”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食堂，素年点了一只炸鸡腿、一块清蒸鱼腹肉，一份清炒生菜，拿了一杯饮料。

        吴芳芳惊讶道：“你怎么吃这么多？”

        素年大口啃着鸡腿，“凶狠”地说：“因为我要多补充点能量啊，晚上想大干一票，把饭钱翻倍挣回来！”

        吴芳芳吃惊道：“素年，原来你是说真的呀。你真要出去干活儿？”

        素年：“对。”

        吴芳芳：“你不累吗？”

        素年：“我有一点累，但是一想到能挣很多钱，我就一点都不累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吴芳芳：“你怎么知道能挣很多钱？”

        素年：“这几天军训，太阳这么大，很多人皮肤都被晒伤了，肯定有很多人想买防晒霜、芦荟胶。现在是旺季啊。”

        吴芳芳：“你说的很有道理。”

        素年啃完了鸡腿，划拉了几筷子米饭，夹了一块鱼肉，边拔大刺边说：“人家都说，旺季做一天，吃三年啊。我觉得我人生的春天要来了，芳芳我要发财啦！”

        吴芳芳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起身为自己点了一份清蒸鱼腹肉，闷声吃饭。

        过了一会儿，素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时候不早啦，我先走了哈。”说完，她便端起餐盘，打算离开。

        没想到，吴芳芳也端起了餐盘，说：“素年，等我一下，我也去。”

        素年：“你不累吗？”

        吴芳芳重复素年的话：“我有一点累，但是一想到能挣很多钱，我就一点都不累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两人相视大笑，手挽着手离开了。

        三小时后。

        素年与吴芳芳在宿舍相遇，两人一见面就像阔别十年的老友重逢般激动不已，叽叽喳喳地说着各自的收获。

        吴芳芳从身后拿出一杯大大的饮料，说：“素年，这是老板给的芒果汁，你拿去喝哈。”

        素年开心地收下了，又见吴芳芳手中只有一瓶，转身取出杯子，倒了一半，剩下的还给了吴芳芳，说：“咱俩分着喝。”

        “芳芳，我今晚干了一票大的。我足足卖出了十二瓶防晒霜，六瓶芦荟胶，还顺带卖出了三瓶面霜、两罐爽身粉，合起来的营业额有两百多块。”

        “老板很高兴，直接给了我三十块，还送了一些试用装。”

        “芳芳，你的皮肤是油性的还是干性的？我拿一些产品送你。”

        吴芳芳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油性还是干性。我从来没抹过这些。它们很贵吧，素年你自个儿留着用呗。”

        素年豪爽地说：“哎，咱俩谁跟谁，彼此之间不用客气。我看你皮肤没出什么油，蛮干爽的，应该是干性的。”

        素年一边说，一边倒出包里的瓶瓶罐罐，从里头选了几样，递给吴芳芳说：“这个是爽肤水，每天早晚洗脸后，先往脸上拍一点这个……”

        素年放下罐子，在自己脸上轻轻拍打、作着示范，然后又拿出几个小罐子，说：“这个是精华，用在水后面，也是同样的手法，擦完后用这个，面霜。”

        “用了这些，皮肤会好。你几岁开始用，皮肤年龄便停留在几岁。”

        吴芳芳受宠若惊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送给我吗？”

        素年：“当然啊，傻丫头。等我以后学了化妆技术，还要把你妆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罐子，说：“这个是咱们店里卖的最好的防晒霜，芳芳你每天去军训前，抹一点这个。”

        “防晒的，这样你就不会晒黑啦。”

        吴芳芳高兴地说：“哇，谢谢素年。我第一次用这么好的东西。”

        素年自信满满地说：“大胆地用，只要咱们努力，以后还能用上更好的东西，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吴芳芳点点头，说：“年年，今晚果汁店爆单了。我今晚一共卖出了65杯果汁，挣了九块五。我临走前帮忙清理了一下灶台，老板夸我勤劳，又额外奖励了几块钱，凑足了十一块。”

        两人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上铺忽然传来一声讥笑。

        王莉莉挑拨道：“吴芳芳，你真没用。挣得还没有你姐妹的一半多。”

        “素年你也真是的，自己找到了发财的方式，也不带带好闺蜜。亏芳芳还对你那么好，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两人都吓了一跳。她们回来时，宿舍里鸦雀无声，她们说话便直接了些，没成想说的话全被王莉莉听了去。

        素年稳了稳心神，大大方方地说：“芳芳，你别理她。你们店每天有稳定的订单量，而且果汁一晚上就喝完了，第二天还会再来买。化妆品买一罐都够用一年了，只能靠旺季带一带。”

        吴芳芳却诚恳地说：“素年，你脑子灵活、做事、又、又利索，收入高是你自己、有本事。我若是……没、没没跟着你，别说十多块了，连零头、都、都挣不到。”

        王莉莉讥笑道：“还真是，你个结巴，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吴芳芳很内向，她私下与素年说话时，倒也利索，一旦有外人在时，说话便磕巴了起来。

        素年蹬了王莉莉一眼，说：“芳芳，咱们别理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走，咱们把东西都收好，先出门买电池去。”

        吴芳芳问：“买电池干嘛？”王莉莉也想问，竖起耳朵偷听。

        素年大声说：“买电池当然是用来启用保险柜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蛋糕惨案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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