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奶奶的辣椒

“你老爸，谁啊？”
  女孩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不说就不说，那你快回家吧”
  女孩摇摇头“我不要回家”
  “那你也别在这种地方玩啊，多危险”
  “我喜欢，反正在哪都比在家强”女孩在包里翻出喷雾罐，开始对着烂尾楼喷起了意义不明的英文和涂鸦
  “李勿，快上车吧，等下要来不及回公司了”朱澈在身后呼喊道
  “知道了这就来”我答应了一声，又对女孩说道“我要先走了哦，你注意安全”
  女孩嚼着口香糖不理会我，继续在墙上乱七八糟的进行着她的创作
  我转过身向车上走去，却不想女孩又叫住了我“喂，那个叫什么，礼物的，你等一下”
  “有事吗”
  “没事，就和你说声谢谢”女孩呲着小虎牙笑了笑，随后跑到我身边拿出一根记号笔“把手伸出来”
  “你要干嘛”
  “快点”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我的左手，她握住我的手腕咬开笔盖唰唰唰的写下了一串数字“今天出门没带手机，这是我微信号，我允许你回去了加一下我”
  我哭笑不得“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吧走吧”女孩收起了笔，背着双肩包晃啊晃的消失在了那片烂尾楼中
  我坐上车，陈欢抱着手臂对沈琦说道“怎么样，你师兄身手好吧”
  “是蛮厉害的，李勿你的这几招是在哪学的啊”沈琦问道
  “以前练过几天空手道，教我的那个人是省亚军，这么久过去了，还好不算生疏”
  “你手上的这是什么”朱澈注意到了我左手手臂上的小字
  “刚才那姑娘写给我的，说这是她联系方式”
  “哎，英雄救美啊”朱澈感叹道
  “得了吧，那姑娘一看就是个未成年”
  “说不定是哪个大老板的女儿呢”
  “借你吉言哈”我闭上了眼睛“快开车吧，回去了还要想华风机电的事情呢”
  回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我望着电脑屏幕和名片上关于康建业寥寥的几条资料发呆，也许是这种上海的大老板都太注意个人信息的缘故，网上只能查到短短几行关于康建业的个人简介，至于他名片上的手机号打过去却是他一个女秘书接的电话，声音甜蜜腻人，我大概能想象到那个秘书穿着丝袜包臀裙和细高跟袅袅婷婷的走在华风机电总部那栋高的令人发指的办公楼里的样子
  忙了一天，却还是一无所获，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脸，半点有效的对策都想不出来，正当我纠结郁闷的时候，手机又响起了一阵吵闹的铃声
  “喂，我上班呢，怎么了老爸”
  我压低了声音走出办公室，我和我爸的关系没有一般父子那样亲密，他做考古工作经常一年到头的不回家，也就是因为这个我妈大概才会在我14岁那年和他离婚，此后他续娶的那个女人我也没叫过老妈，他们住进了家里之后，我就经常在周末放假时一声不吭的跑出去找栓哥或者竹子姐玩，一万个不愿意和他们两人共处一室
  “没什么，你奶奶，年纪大了，前两天去体检，你不是总问结果吗，现在结果出来了”
  “结果是什么”
  “胃癌，早期”我爸在那边沉闷的说道，隐隐约约的我听见有打火机按下的声音
  “还有得治吗”
  “这不用你操心，她是你奶奶也是我妈，能治的话我肯定会治的”
  “那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要我打钱回去吗”
  “不是钱的问题，你奶奶还总问你钱够不够花呢”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在上班呢你快点讲行不行”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你奶奶生病了你就这个态度”我爸的语气在电话那端有些不悦，我想反驳什么，却又听见了我奶奶的声音
  “阿野，你在和谁打电话啊，吵什么啊”
  “没谁，妈，我一个同事”我爸随便的解释了一句过后又低声骂我“你看你，我在你奶身边呢，你吵什么”
  “我刚才的声音可没你大”我也走出公司外叼上一根烟“所以老爸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你奶奶问你最近有没有假期，她想你了，想看看你”
  “我哪有时间啊爸，公司这边又给我派了个新项目，我根本回不去家啊”我叹了口气
  “成天说自己工作忙，有项目，等一年到头了我看你能攒下什么钱，连个女朋友也不找，不知道你奶还惦记这事吗”
  “我现在才21岁，连法定适婚年龄还没到，你们急什么”
  “我不急，我也不催你，反正回不回来是你自己的事，对了，你给我留个你在上海的地址”
  “是要干嘛”
  “你奶奶记得你从小就爱吃她做的辣椒酱，最近这几天也到了家这边辣椒成熟的季节，你奶又做了一大堆，我说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吃不了，她说叫我打包一些寄给你，你个小王八蛋，你奶都不记得我爱吃油炸糕还记得你的那个什么辣椒酱”我爸还在那边碎碎念

  我却已经愣了神，烟叼在嘴上也忘了吸，还是被烟雾呛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哦，我知道了爸，我给你留个地址吧”
  “人家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倒好，还没毕业就去找什么实习单位，也不知道你们银行靠不靠谱….对了，兔崽子，你手上的伤好点没有啊”
  我甩了甩右手“反正没之前那么吓人了，但是估计这疤去不掉了”
  “你自己注意点吧，小不省心的，我挂了，省得你又说我磨叽”
  我爸不等我说声拜拜就挂断了电话，我想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你磨叽的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了看手机锁屏上的日期，是啊，现在已经九月份了，远在北方的那座小城市早已经开始了降温，只是我远在上海根本就吹不到家那边的秋风，往常的这个时候我奶奶总是熬一大锅辣椒酱，用来拌饭或者是煮面炒菜都是一等一的好吃，辣椒酱熬好出锅的那一刻满楼都能闻到香味，街坊邻居总少不了过来讨要一点
  小时候父母不在家，我总是到了饭点就跑到小区后楼的我奶奶家敲门喊着自己饿
  我奶奶也总是一把把我抱进去，拿点米花糖给我叫我先垫垫肚子，锅里炖着肉，好吃的等下就好
  其实我奶奶和我爷爷都不爱吃肉，老一辈特有的艰苦朴素的性格导致他们的餐桌上平时都是些剩菜素食，只有我来了，我奶奶才会做上三四样小菜，打开那台老旧的电脑让我看上几集动画片
  后来我长大了，奶奶抱不动我了，就开始自己磕磕绊绊的学着做饭，可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奶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老太太，去她那里就总是有吃的，她也不会老，还是能满楼的和我玩捉迷藏，小时候趴在奶奶背上的时候我总说等你老了我也背你，可现在她老了，生病了，要走不动路了，我却食了言的不能陪在她身边
  我将地址发给了我爸，我爸说寄了十斤过来，我苦笑了一下，感叹道奶奶还真以为我多能吃，一做就是十几斤
  回到了工位上，刚才那通电话搅的我心神不宁，发呆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什么能拿下华风机电的方法，我肌肉记忆的拿起手机刷了几下，却发现刚才在我和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有另一通陌生电话也打给了我，我回拨过去，猜想着大概是快递员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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