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散落在银河里

走出门外我点了根烟，沈琦厌恶的挥了挥手驱赶走我的二手烟，我讪讪的笑了笑，只好又把刚点着的烟给踩灭
  “也亏你想的出来从康总的女儿下手”沈琦看着我说道，语气听不出是欣赏还是贬低
  “不用太崇拜我”
  “可是这样你不觉得有点太冒险了吗，如果刚才康总没能感动康小姐或者今天康小姐不和你来这里，又或者他们父女重归于好了仍旧不和你合作….这其中这么多变数，你也敢赌？”沈琦担忧的问道
  “不敢赌也要赌，我就是这样的人，与其站在南墙前纠结犹豫，倒不如去撞上去试试，没准就撞碎了呢”我笑的肆意张扬“人总是要去冒险的嘛”
  “你说的也对，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恭喜你啦，这样一来华风机电的代发和企业贷就十拿九稳了吧”
  “是啊”我伸了个懒腰，脊椎处隐隐的发酸
  “所以那个房子真的是被康总一直保持在二十年前的样子吗，那个八音盒也是二十年前的？”
  “怎么可能，哪里有家具可以留二十年还不变，这都是昨晚上康总叫了一大批人过来布置的，那个八音盒也是今天一大早他们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上淘来的，还有那些贴纸也是”我打了个哈欠，昨晚虽然我不在，但设计布置依旧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再加上前天陪康智敏喝酒喝到通宵，我已经感觉到脑子里有个警报灯闪烁着
  又过了一会，康智敏挽着康建业的手也走了下来，康建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啊李勿，我老康说到做到，我马上就派人和你们银行对接，另外，我给你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不用客气”
  “康总您过誉了，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不打扰你们父女相处，我们就先走了”
  康智敏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噢”
  坐上了车子，沈琦拉着安全带问“你说他们在楼上都会聊些什么呢”
  我耸了耸肩“还能聊什么，你电影没看过吗，一般这种父女二人放下成见破镜重圆的场面少不了拉一些以前的家常，比如‘爸爸我也曾经把你举在肩膀上’比如‘我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好虽然方式不对但爸爸真的很爱你’，再比如‘我错怪你了老爸以后我肯定听话’，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送我回家吧”
  到家后，沈琦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其实前两天还没看出来，你心思还挺细腻的”
  “这是在夸我吗”
  “不然呢”
  “那前两天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喜欢喝酒，还抽烟，油嘴滑舌，感觉像个不良少年”
  我一脸的黑线“就这么差？”
  “是啊，而且喝多后还喜欢耍酒疯，乱打电话乱抱人什么的”
  “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不也还是来接我了吗”
  “别提了，肠子都悔青了”
  “好了，接都接了就别说后悔了，不然我会感觉对不起你的”
  “好的那我不后悔”
  我举着手机笑了笑，真的不后悔吗
  “你说我以后做什么岗位合适”沈琦又发消息问道
  “随便啊，财富，市场，你选一个好了，财富就卖卖基金保险，市场就像我们现在一样，看你想做哪个”
  “你觉得我适合做哪个”
  “我不知道你适合去做哪个，但你选哪个我都支持你”我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你要是做财富了我就把我的钱都存在你那，你要是做市场了我就出去创业，以后公司找你来做代发”
  “少画大饼”
  “没画”
  “才不信你”沈琦强调了一下“我可不像你，我不是小孩子”
  “我也不是小孩子啊，骗你是小狗”
  “你就是”
  我也不知道她是在说我是小孩还是说我是小狗
  沈琦又说道“看你这么说还是财富更有出路一点，我能在退休前等到你的公司吗？”
  “你不相信我？”
  “信信信，你最厉害了”
  我关掉灯，房间里变的漆黑一片，我又点上根烟，点点火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灭着
  “能在退休前等到我的公司吗？”
  其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顺利度过实习期后我就是专员，然后是主管，经理，有希望的话可以在十年以后竞选一下行长，银行的这套升职体系古板又墨守，如果真的要在这待十几年足以磨平我的棱角和锐气，然后在四十岁之前落户到上海，接着贷款去买房买车，像是一只给自己戴上了枷锁的驴，整日的绕着磨盘打转，偶尔的嘶鸣一声却又异常沙哑，听的人直想捂住耳朵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我想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啊，我小的时候梦想从来不是一套房子或者一辆车子，从前高中的时候和栓哥他们在一起喝酒时豪言壮志，竹子姐坐在我们身边笑着注视着我们，那个时候我从来不觉得未来太远，也不觉得世界太大，总觉得自己一腔子的热血沸腾着想要和那个刚刚击败了老三的江湖过过招
  我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和竹子姐在马路上飙车的夜晚，车子天窗被打开，夜风嘶吼着撩拨起我们的头发，车里放着白石溪，歌词唱着“琴瑟愿与，共沐春秋”
  “云溪潺潺，炊烟悠悠”
  “敢请东风，玉成双偶”
  “遥递佳信，知否知否”
  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竹子姐和栓哥他们了啊，栓哥自从颜盛悦去世后就和小宇一起投笔从戎去了边疆，竹子姐留在老家依旧照看着酒吧，老三去了杭州一家更大的理发店，老七在更遥远的俄罗斯进修美术
  大家散落在世界各地，像是银河里的星星
  我坐在窗边发着呆，宝山区是上海的老城区，楼下早已不见任何声音，可远处CBD的高楼大厦们仍旧在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那里的人会做些什么呢，他们在那样繁华喧闹的环境中是否也会有孤单的感觉呢
  可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自己好傻，那里是亚洲的金融中心，那的人每天有一万件事情要做，哪里还会有闲心思考这种胃疼的问题，也怕是只有我这种烂话一大堆的死文青才会惺惺作态的想这些
  我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聊的夜晚，又给沈琦发去了一条消息“出来玩吗”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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