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迟来的假期

下班后，我和沈琦并肩走在去宝龙广场的路上，分明是很久之前就约定好了要做的事，可我此刻却偏偏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双目空洞机械的向前走着
  沈琦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太饿了”我说“今天早上没吃，中午只啃了个三明治，有些走不动，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那要不你去那里坐一会”沈琦指了一下路边的长椅
  “不用了，反正快到了”我的确很累，可我想要的休息不是只在某个椅子上停留一会，而是想找个没人的草地里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去，躲着一辈子都不出来
  我很想要一个漫长的假期，但我想不到的是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刚刚穿过了马路，我的手机就响起了一阵铃声，我拿起电话看着来电显示人有点犹豫，沈琦看出了我表情的异常，疑惑道“怎么了，是谁的电话啊”
  我将手机对准了她“我爸的”
  “那你为什么不接啊”沈琦不是很理解
  “这就接”我按下接听键，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和家里人的关系一向很冷淡，说是疏远也不为过，从前上学时我老爸老妈从来没参加过我的家长会，班主任甚至曾经一度以为我是个奶奶带大的遗孤
  而现在他忽然没来由的打电话过来，我不由得有些不详的预感，电话接通后，我爸的声音有些疲惫“小勿，你现在忙吗”
  我简短的回答道“不忙，刚下班了，怎么了”
  “你….最近能请个假吗”我爸的声音有些迟疑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叹息声“如果你要是能请假的话，就抓紧回来看看吧，你奶奶，她快不行了”
  我瞬间如同三魂七魄皆被抽走，差点拿不稳手机摔在地上，我强行揉了揉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对着电话那边喊道“怎么会这样？上次打电话你不是还和我说不严重吗，怎么会就不行了？”
  “你和我吼什么，上次给你打电话是多久之前的事，你奶奶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能治吗，差多少钱，我这里还有….”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我老爸打断“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人家大夫已经和我说了，你奶奶的病情，现在已经不是钱能救过来了”
  “那转院呢？会不会是碰到庸医了，换个医院行不行”我急迫的问道
  “没用的，我们已经换了三家医院了，大夫给的答案都一样，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回来看看吧，你奶奶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结婚，但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现在她的愿望就是在走之前多看看你”
  我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知道了，我奶奶还有多少时间”
  我爸给了我一个不容乐观的回答“大夫的意思是，也就这两天的事了吧”
  “嗯，那我和领导说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今晚就回去”我不带感情的说完了这句话，语气平淡的超乎我自己的想象
  “尽快吧”我爸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疲惫的和沈琦对视了一下，思考着该如何和她解释
  沈琦却出乎我意料的先开口道“你家里有事吗”
  “嗯”我简单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啊今晚可能没法陪你去吃打边炉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
  “没关系的”沈琦看着我“你去吧，不要耽误了家里的事”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解释些什么，转身回到了车子上，订了张时间最近的机票就急匆匆的赶往浦东机场
  开车绕过红绿灯时，隔着车窗我意外的看到沈琦居然还是站在刚才的地方，一个人看着远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想也许我下车好好的该和她道个歉，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丢下她就走了，我犹豫着，前方的灯岗却已经转绿，我的停留引起了后面车辆的不满，大家此起彼伏的按着喇叭，我无可奈何，只好踩下了油门继续奔驰在了马路上
  一个多小时后，我将车子停在机场附近，下车后我点上了一支银钗，此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最后的四十分钟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谢冰的电话，铃声刚响不超过一分钟就被迅速接起，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怎么了李勿，有什么事情吗？”谢冰疑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经理，我想请个假，时间不长，从明天开始后的三天，可以吗？”
  “三天？”谢冰惊讶地提高了音量，似乎对我的请求感到意外。“最近我们部门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你现在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吗？”
  我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经理，我家里的奶奶……可能快不行了，我想回去看看她，完成老人最后的心愿”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心又揪紧了一点
  “这真是太突然了……”谢冰的语气充满了惋惜与无奈。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大约过了两分钟，谢冰轻叹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算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既然如此，我批准你五天假期，回家去陪陪奶奶吧。别给奶奶留遗憾，也别给自己留遗憾。”
  听到这句话，我如释重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隐隐发寒的心中难得的终于泛起了一阵暖流“知道了，谢谢经理”
  “早点回家吧，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我也认识几个好大夫”
  我按着眉头“知道了经理，但是恐怕没什么用了”
  “你这孩子，命也是够苦的”谢冰感叹道“你路上保重吧”
  “嗯，再见”我挂断了电话，或许是非节假日的原因，机场内的人流此刻不算太多，我很快的就走过了值机和安检，穿过浦东机场特有的长长的走廊，我坐到登机口前，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夜空发呆，也还好这里不算吵闹，我终于得以清净片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渴望这种清净的时候多久了
  我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小时候和奶奶长大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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