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

时间回到那年夏天。

        “你好，同学，麻烦问下高二（1）班怎么走？”因为迟到正低着头急匆匆往教学楼上狂奔的苏南被眼前一双白色运动鞋挡住去路。

        她急刹车并迅速抬头，因为收的太急所以她对映入眼帘的这个穿着白色t,左肩上斜挎着灰色双肩包，一双桃花似的眼眸正微笑注视着她的男生感觉脑门有点缺氧，膝盖还有点酸软，晕晕乎乎中她指着上面的一层说：“上楼，左转第一间教室就是”。

        刚说完只听“扑通”一声，苏南冷不次见面，就膝盖跪地上了，正在晕晕乎乎中准备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当她正准备搜刮贫瘠的脑容量准备谢词时，那人突然痞痞的笑出声：“初次见面，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苏南瞬间就像一只炸毛的猫甩开他扶着她胳膊的手，瞪他一眼，噔噔噔上楼了。

        他怕是有什么大病，她想。

        好不容易熬过一节数学课，苏南终于可以安抚下一直打架的眼皮小姐，她趴桌子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同桌谢贝贝晃她的胳膊，在她的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中苏南终于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她，“1班转来了个大帅比，超级帅”谢贝贝兴奋的边说边摇晃她的胳膊。

        “怎么个帅法？”苏南边回神边假装漫不经心的朝着窗户外面瞥了一眼。

        她所在的是高二（2）班，传说中的1班就在前面，苏南的座位靠窗户，稍侧身抬抬头就能看见1班教室。

        只见前面教室的后门附近已经聚集了许多假装不经意路过的小妹妹了。

        “听说是从京城转过来的，原来是那边国际学校重点班的，这次也直接转到咱们重点班了，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帅的人神共愤，估计咱们学校的妹妹们会疯狂的，哈哈哈哈，尤其是你这种颜控，啊，对了，我们南南心里永远是李轩最帅啊，嘻嘻嘻”。

        看着正拿她打趣的谢贝贝望着窗外突然不说话了，苏南疑惑的转过头，就看见早上她碰见的那个神经病正经过。

        似是感知到窗户里面传过来的视线，他也视线投过来，也许是被苏南那有点冷淡和防备的眼神逗笑了，他移过了眼，舌头顶了下腮帮，忽地轻笑出声来。

        “南南，他就是那个转学生，帅吧帅吧，是不是比你的李哥帅，有没有动摇你李哥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我亲爱的贝贝，咱擦亮咱的钛合金狗眼，来，看着我，跟我念，他一点都不帅，他就是个神经病，相信我”，苏南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谢贝贝的肩膀。

        然后她迅速关上了窗户，理了理头发，拿出下节课的书本放桌子上，坐直了身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惊得旁边的谢贝贝目瞪口呆。

        晚饭时，饭桌上的气氛似乎比平时更沉重了些，父亲苏立生的沉默不语配着母亲蒙燕的歇斯底里，让苏南想起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事情最终以母亲摔了筷子，甩上卧室的门暂告一段落。

        结论是，苏立生出轨了，对方是比他小六岁的她的秘书，至于母亲的秘书是怎么和父亲勾搭到一起去的，尤其是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她已经无力去想了。

        这个家早就冷冰冰的毫无人间温情可言，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多一个洞又会怎样呢，又拯救不了它的坠落。

        要怎么安慰母亲，这似乎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大她六个月的苏寒从饭桌上的父母华山论剑开始的那一刻就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不到十岁的小妹苏莉则在茫然和惊恐中不知所措，紧紧抓着苏南的袖子不断啜泣。

        谁去安慰母亲，这也是一个难题。

        最后，苏南望了眼彻头彻尾沉默的父亲，又拍了拍苏莉，轻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母亲”？苏莉马上回头看向苏寒，对方一直玩着手机，头也不抬。

        “我…不去，姐姐你先去吧”，苏莉放开她的手。

        门没有锁，一进门就看见蒙燕双手抱着头伏在化妆台上，或许是没有开灯的卧室有点暗的缘故，苏南似乎看见那个平时高高在上的母亲好似跌到了尘埃里面，浑身散发着一股灰败无力的感觉。

        “妈…”苏南轻出声。

        “你是不是高兴坏了，感觉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当时没有选择你的报应？嗯？”蒙燕突然突然开口，然后转头盯着她，像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鹰，依然那么锐利张扬。

        苏南忽然就什么说不出来了，她的头皮发麻，后背冰凉，鼻子酸胀，眼泪就那么一下子决堤而出，她死死的攥着手心，不敢发出声音来。

        “什么都是错的，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对你不起，你走吧，苏南”。蒙燕又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回到奶奶家已经很晚了，奶奶已经睡下，客厅的灯还在亮。

        刘妈帮她开门时说要不要帮她准备饭，说是奶奶叮嘱的，怕她在苏家没吃好。

        苏南本来整理好的情绪就在这一瞬间又开始坍塌，她深吸着气强忍着鼻酸说不用了，她吃了饭而且吃的很多，不用再准备了。

        其实她也只是喝了几口汤而已。

        辗转反侧半晚上的苏南终于又成功的失眠了，无奈之余她只好起来刷数学题，做完一套卷子看一下时钟已经凌晨四点，可她仍毫无睡意。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必太焦虑这惨不忍睹的黑眼圈。

        “嘿，我在你家门口了，快出来”，李轩在电话里喊，她才恍然记起，上周答应和他周末一起晨跑，美名其曰“锻炼身体”，她边挂电话边匆匆洗漱，胡乱抓了个马尾套了件卫衣就下楼了。

        “你昨晚去抢银行了啊，妹妹，啧啧，这要不是大早上的我都以为遇见国宝了呢”，李轩瞧着她醒目的熊猫眼笑着揶揄她。

        “真有那么明显？你拿墨镜了吗？要不我回家找个墨镜戴上？”苏南一脸无辜。

        “你脑袋有壳啊，跑步戴墨镜，你以为你大明星啊，别人不会瞧你的，要是瞧你，你就说瞧什么瞧，没见过烟熏妆美女啊”李轩边说边塞给她一颗巧克力糖。

        “先吃了，要不你低血糖犯了我着不住”。

        “姐，你对我真好”苏南嘴里塞了糖，鼓着一边脸庞，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底下小鹿一般的眼睛，略带狡黠，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李轩望着她含笑含俏的眼睛一怔，又后知后觉的记起她喊他的那声姐，气极，“你这小妮子反了天这是”。

        这一片是老别墅区，早几年建的那种复式小洋楼，虽然有年头了，但好在背靠牧兰山，幽绿僻静，环山的这条大道两旁栽满了法国梧桐树，此时正值时节，郁郁葱葱，高耸入云。

        苏南因为昨晚失眠，这回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她累的屈下腰双手触着膝盖，李轩在前面示意她跟上，“马上可以看到仙女湖了”他大喊。

        她只好晃晃悠悠站起来，慢吞吞往前移，等她迈着乌龟一样的步伐挪到湖畔边的高台上时，李轩已经站那里了。

        他看她到了，招呼她快过来，苏南慢吞吞移过去，才看见旁边不远处也站着一个人，看起来也和他俩一样是没事干找罪受晨跑的。

        因为那人是朝着那边站着的，她只能看见背影，一身黑色的运动衣，灰色的运动跑鞋，筷子一样笔直的大长腿，腰很细，背影看着清秀挺拔，目测一米八五。

        嗯，看背影十有八九是个帅哥，苏南边看边心里感叹。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颜控，她可太好奇眼前这位背影杀手的真实颜值了，可无奈这位帅哥似乎一直盯着风平浪静的湖面若有所思，丝毫没有感知到她内心强烈的呼唤。

        倒是站她旁边的这位很清楚的感知到了她内心的小九九。

        “唉，收收，口水掉都出来了，这就一见钟情了？都色眯眯的盯了人家两分钟了，合着你这熊猫眼是昨晚一夜没睡想帅哥想出来的，小小年纪，思春了？”即使好久不见，毒舌李轩依旧不改本性。

        “你，闭嘴！”

        她无语的白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可巧的是，那边的人不但听见了，还朝着声源望过来。

        果然是个帅哥，前面看腿也很直，腰也很细，被汗水打湿的运动衣紧紧贴在腹部，隐隐约约的有肌肉的轮廓。

        苏南正看的津津有味，可等她再往上对上那人的眼神时，她迅速的转过头来。

        林羽看着刚才还盯着他腰看的兴致勃勃的女孩此刻正一本正经望着眼前的湖面，或许是她的表情转化太丰富，也或许是她装作不认识他的动作太刻意。

        他嘴唇一弯，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侧身依靠着栏杆，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苏南依旧在装盲人，眼神四平八稳的定在湖面上，很坚决的目不斜视。

        可好不容易不再喋喋不休的李轩又开始了：“你俩认识？”他狐疑地目光再这二人脸上来回穿梭。

        “不认识！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轩哥，你想让我钻地洞吗？”苏南咬着牙依旧目不斜视，可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这tm是有多社死才能遇到如今这么尴尬的场面。

        “如来佛祖啊，玉皇大帝啊，观音菩萨啊，你们谁快来救救我”苏南脚下横不得挖出个地洞来让她土遁而去，嘴上却不忘念念有词求助各路神仙。

        李轩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补了句:“你还忘了求助于耶稣”

        “外国的这会靠不住”“你，闭嘴！”苏南顺势接了话，等反应过来她跺脚伸手去拍李轩，李轩大笑，躲旁边去。

        旁边没有了任何阻挡，她再想目不斜视已然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对上眼前人，那人这会可能听到了她前面的话，正一只手扶着额头，嘴角因为憋笑微微上扬。

        等这边没动静了，他抬起头，带着没有完全压下去的笑意，向她走来。

        “好巧，又见面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羽，双木林，羽毛羽”。

        他微笑着冲她打招呼。此刻的他的眼神温柔沉静，带着笑意，全然不见她刚才对上他的那第一眼时他眼中带着的悲伤和一丝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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