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此年的冬季，矮人就迅猛地将战线推至卡扎督姆，于阿扎努比扎发动了总攻。寒霜之月天色阴沉不见阳光，连日光石也发不出太强的光辉。阿佐格的半兽人部队倾巢而出，在西侧山坡高地上摆开阵势以逸待劳，占尽优势。

        一见山坡上本族古老城邦的大门，矮人们便齐齐发出一声大吼，如同炸雷滚过山谷。他们的军队陈列于东面山坡，与奥克军团遥遥相对。

        梭林站在浩浩荡荡的军阵前沿，望向谷地南方的凯雷德-扎拉姆，平静湖面上映着敌人嚣张张狂的姿态。长须族祖先都林曾凝视此湖，看见戴上星星王冠的自身倒影，由此兴建了卡扎督姆。

        矮人心目中的圣地，此时却不在矮人手中。

        故国当面，心神激荡，难以不遐想。他不由掂量起希斯琳离开前说的话，“杀了阿佐格就离开，不要打扰沉睡的墨瑞亚，都林一族今时不宜居此地。”神神叨叨人言否？谁能说卡扎督姆不是矮人的家园？！

        精灵的话或许根本不足信，就像之前说好了等巫师，最后还不是跟个金发精灵走了。梭林讨厌金发，以为闪闪亮亮的就能成金子被人人所喜欢了吗！？晃眼睛的活靶子，战场上早晚被切死。

        密密麻麻的战士如潮涌，号角声里，两军同时下冲至谷地平原开始交锋。楔形阵前锋位置的梭林再顾不上胡思乱想，高喊着“barukkhazad!khazadai-mênu!”随父亲迎向敌军。

        都林国王与王子持盾横剑，带领的战士俱是骁勇善战威名在外之辈。他们全身心投入厮杀，勇猛迅捷，如尖锥刺入奥克铺陈而来的圆阵，撕裂着敌人的围剿。

        指挥台上的阿佐格轻蔑地哼了一声，对着属下嘲笑道，“狄尔耐斯阵，伊熙尔杜都不敢用这阵型冲击我们，不自量力的胡子佬叫花子，迷雾山脉的奥克军可不怕尖兵突袭。”

        当年金鸢尾沼地之战袭杀人皇，半兽人祖辈引以为傲，是代代奥克口口相传的荣耀。

        浑身苍白如雪且强壮非凡的奥克首领，示意旗手传令，从容不迫地指挥着部队。圆阵疏开避其锋芒，又变疏阵为数阵，以人员优势开始发起密集型进攻。

        瑟莱因次子弗雷林和其亲族芬丁率领坚强有力的两翼，原本该配合父兄的冲锋扩大战果，结果首先面对了行进有度的奥克精锐。

        奥克军列距小而有序，兵器密集而自如，前后互为支援，犀利灵活地压制着矮人的进攻。一时之间，双方都血洒长空，溅满了谷地中的白桦冷杉。

        矮人前锋发起的首轮攻击同样不容乐观，行尸走肉般挥动武器的梭林，已经记不清砍杀了多少奥克。自己受了伤，昏昏噩噩头懵眼拙，只凭一身倔强坚持着奋力劈砍。

        混乱人潮中，冲锋被奥克击退，损失惨重。矮人王子不胜悲怆，他看到父亲被逼入湖边森林左眼中箭腿部负伤的窘迫，也看到弟弟弗雷林和族叔芬丁阵亡倒下的身影，还看到其他矮人部族跟敌军陷入僵持的困境。

        梭林企图找出藏在阵中的阿佐格，他提剑而立，为之四顾，茫茫之中自有度。

        幸而此刻，东方传来声震寰宇的呐喊声，铁丘陵矮人援军终于到了，装备精良的铁足军迅速击溃了奥克军扭转着战局。

        纳因领队直逼墨瑞亚的门槛，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他愤怒且洪亮的大吼，“阿佐格！你要是在里边，就给我出来！还是你觉得，山谷里这出戏太狠了？”

        阿佐格闻声而出，灵活强壮的他轻而易举地将奔袭而来疲惫不堪的纳因砍杀。纳因之子、年仅32岁的戴因愤怒地从后军中往前冲，挥舞着红斧疯狂地砍杀拦路的奥克，要报这杀父之仇。

        发现目标的梭林，比表弟行动更迅速，已经冲到了半兽人面前战作一团。战斗激烈，护盾被阿佐格的大锤击碎，他便用一段橡木作盾牌，躲过几番攻击。趁其不备，梭林挥剑斩下亵渎者的左手。

        半兽人卫队即刻抬着伤痛嚎叫的首领撤往墨瑞亚，此时战局已定，矮人盟军彻底击溃了奥克部队。勇武暴躁的戴因甚至紧追不舍，在墨瑞亚大门台阶上砍了阿佐格一斧，自认为父报了仇。

        阿扎努比扎的决战以矮人获胜告终，伤亡过半代价惨痛，无力再征。

        报仇雪恨付出太多鲜血和牺牲，六大部族不再响应瑟莱因殖民墨瑞亚的号召，就连铁丘陵的近亲都反对进入卡扎督姆。戴因从大门中望见里面的黑暗，都林的克星尤在，家园不在此山中。

        战后无欢歌，收殓亡者的悲痛令人窒息，死者多得来不及修建坟墓。矮人不得不违背土葬的习俗，火葬战友的烈焰如此深沉，以至于洛丝罗瑞恩的森林都能看到冲天而起的浓烟。

        万物陈旧群山老，烈火成冷灰，战罢觅归处，都林冠冕隐蓝山。

        生活仍要继续，消息飞速传遍，罗瓦尼安和埃利阿多的大部分族群，都对矮人几乎消灭迷雾山脉所有奥克的功绩怀有敬意。两地之间的道路通行不再受阻碍，领土之内的奥克袭击不再成威胁，黑暗势力的蛰伏使中洲多地享有暂时的和平。

        思归之心不独矮人，在伊姆拉缀斯呆久了的陶瑞尔也升起了回家之意。虽然一切安好，幽谷景美如仙境，精灵热情似火燎，她还是想念自己森林里的小屋。

        而乐不思蜀的同伴还准备继续停留，等下个春季再向西。希斯琳占了间房就反客为主，不仅四处讨要诺多工匠积攒多年的好材料，还毫不客气的指使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送陶瑞尔回家，顺便也把他们客居洛丝罗瑞恩的妹妹接回来。

        沉迷于诺多族打造的“最后家园”，希斯琳在观赏建筑雕饰繁杂精美之余，还发现了大量的法术效果，中洲的魔法应用使她兴致高昂。好似游子，在幽谷找到久违的乡情。

        这安逸平静的生活不受外界纷扰，朝雾芳菲暮色满房，今昔所同来日。跟埃尔隆德探讨几个纪元里中洲的能量变化，向格罗芬德尔咨询宝钻力量在中洲的合理使用，再帮忙修复几个法纹，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希斯琳用搜罗的好材料做着连通绿林王国宫殿的通行门，一旦陶瑞尔帮她送回了关键材料就能启用。她还做了个特殊礼物，一并交给莱戈拉斯添几分意趣。大概私心里认为，太急太快的行走方式，并不符合多数精灵的做事风格。

        当离家多年的陶瑞尔担任信使回到绿林时，带来一颗封存了希斯琳头发的大宝石和一本制作精良的厚图册，悠闲度日无所事事的莱戈拉斯立即精神起来。守家护院的日子使他多少理解了点父亲的不易，又加上整天听希斯琳讲外面世界的见闻，他都快荣登绿林王国最幽怨精灵榜首了。

        莱戈拉斯首先按照希斯琳的指示，将那宝石镶嵌到房内秘门的特定位置上，彩光闪耀后他感觉这门生出了新变化。本想一步跨入，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门。

        笑声传来，显然是希斯琳故意锁了不让过。精灵那久不归家快逛到天边的妻子毫不急着见面，慢悠悠地讲起了这块儿定位宝石制作的难度。

        莱戈拉斯心想，她可终于做出了替代品，这种物品再不出现他自己就得舍身化为定妻石了。不见面只靠意识交流来沟通，虽然日常闲谈不觉时长亦不无聊，有些面对面不会说的话也能提及，但再多讲不完的话题也抵不过身边空荡的寂寥。

        无数日夜怀念述之不及，偏偏又不能心急，莱戈拉斯只觉希斯琳最后说的话如同大赦免他相思成疾。她叹若青云声飘万里，说着“我想你，来伊姆拉缀斯一起等暮星。”

        想而不开门，莱戈拉斯笑她这口是心非，倒要看看他的女神明目张胆地搞些什么名堂。

        答案很快就被揭开，在陶瑞尔一并带来的图册里。这是本旅行地图，里面尽是希斯琳为他制定的行走规划，详细且有趣，即贴心又可爱。由于厚度和重量并不适合携带，莱戈拉斯便逐页翻看，暗自记下。

        于是，深春时节，瑟兰杜伊收到了儿子的休假申请，不曾远离家门的小精灵终于要正式出山了。儿大不由己，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事，尤其是如今时和岁丰的太平之世。

        唯一不满的是，莱戈拉斯牵了匹马背着个小行囊就上路了。精灵王不免觉着他准备不足，有点担心他饥寒交迫到不了幽谷，毕竟出门不比在家好，早晚温差饮食宿营皆靠经验。

        莱戈拉斯才不管父亲的惦念，说走就走。踏上希斯琳曾行过的路，循着图册往伊姆拉缀斯而去。明明一个人走，却随时有对方的影子作陪，并不孤独，旅途清晰明确如同刻印在心。

        他找到了藏在树洞中的佳酿，当晚就梦到希斯琳来与他共饮一杯酒；他摘下了精灵之门上挂的永生花环，随即就得到个随着行走抛洒花瓣的墨绿色斗篷；他走进了贝奥恩的厅堂讨蜂蜜，深刻体会到单亲爸爸养育孩子的辛苦；他爬上了高隘口附近常年冰封的山坡滑雪，踩着希斯琳留下的单板玩得忘乎所以；他还在布茹伊能河的源头洗澡，被河边饮水的野豹追逐着嬉闹跳舞……

        伊姆拉缀斯的夏日之门庆典照例进行，午夜时分，精灵们站立就绪即将迎接夏日的第一道曙光。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幽谷围墙上静默的精灵们悄声细语地讲起话，讨论着远道而来在黑夜里清晰过白昼的那位金发精灵。

        莱戈拉斯日夜兼程，远远地望见了站在埃尔隆德身旁闭着眼睛的希斯琳。初至幽谷，令人惊艳的景色都打动不了他得见所爱时的心内欢快。行至桥上，他抬头对疑似站着睡觉的小迈雅说，“我来等夏日里首现的晨暮之星。”

        精灵的耳力都不差，听了这话比之刚才更嘈杂，哪来的毛头小子妄想幽谷的暮星公主。格罗芬德尔甚至被周围无数精灵戳着，无一不暗示他将那一样发色的嚣张家伙赶出去。埃尔隆德在希斯琳跑下去后还添油加醋地开玩笑，“放心吧，格罗芬德尔，纵使有了比照，你也依旧是我们最美的金发精灵。”


　　https://fozhldaoxs.cc/book/43088870/6435121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