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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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感情障碍症。
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病症。
抑郁和狂躁的双向发作。
我隐藏的很好,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我也知道,别人不会相信的,因为我曾经也不相信,我懂别人想的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都提不起精神,像打蔫的花,耷拉着脑袋。
天色渐渐变暗,路边朦胧的路灯,身旁盛开的杜鹃丛,还有地上新落的榕树叶,这是春天预备铃。
春天来了,将照明寒冬。
我却依旧看不见任何光。
快新年了,街边的店铺都有买年货的。
路灯下,街边有打闹的小孩,还有坐在椅子上聊天的老人。
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我却觉得我格格不入。
对自己的厌恶突然加深,总觉得我有些破坏氛围。
别人都是开开心心的,为什么我愁眉苦脸。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以前父亲对我说过的。
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孤独。
很矛盾,对吧?
一到新年,我就爱躲在房间不出来。
父亲说我是个怪人。
依稀记得他是这样骂我的:
多么喜庆的节日,非要摆脸色看,你这个大小姐脾气就是给你惯的!
第一次骂我的时候,我想和他解释。
我也不想苦着脸,可是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想开开心心的过年,可是……那种悲伤的情绪让我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来了。
只有眼泪不停的掉。
这幅样子最后得到的只有父亲的不理解和厌烦。
他觉得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是一个不懂事的人。
他觉得我落他面子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我也不想说了。
没用的,没人会理解我。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你问我,我说了,你不理解,那么我下次就不会说了。
又想起好多好多以前悲伤的事情,不停的叠加……
像电流一样的声音,哔的一声,持续了两三秒。
又耳鸣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行走着。
远处传来篮球声,旁边是老旧的红墙。
这是一个篮球场,路过网墙的时候我随意的偏头看了一眼,我近视,看的不怎么清楚,视觉之内都是一片朦胧。
只看见有五六个人在打篮球,其中红色的球鞋特别惹眼,鞋子的主人正在投篮。
一整欢呼声响起,篮球投中了。
那个投球的少年身形看上去好眼熟。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那个人,我认识……他是……许恒溪?
看的入神,我没有注意到向我砸来的篮球,被它砸中脑袋才回过神来。
挺疼的,我不禁想哭。
我应该是泪失禁体质,遇事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一个声音响起,我抬头,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少年跑向我。
走进了,才发现是柳絮。
我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我的心跳更是加速。
如果柳絮在……那他是不是也在?
“师於?”柳絮捡起篮球,眼神中还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
“路过……正要回家。”
我摸了摸那被砸中的地方,有点疼。
“抱歉啊,砸到你了,没啥事吧?”
柳絮挠了挠头,有些抱歉的样子。
“没事……”
我摆了摆手,余光偷偷看了一下篮球场,许恒溪正坐在台阶上和人说话。
好巧啊,这都能碰上。
我心里默默说道。
“我先走了……”
也不好意思看篮球,毕竟这样目的太明显,我对着柳絮说了这句话就打算离开。
谁知刚转身,身后的人就对我喊了一声:
“哎等等!”
我有些疑惑的回头,只见柳絮向我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他身上散发的一种味道席卷而来。
好像是某种品牌的洗衣粉味,淡淡的,不难闻。
但靠近就很强烈,我不禁后退。
“别动!”
他突然提高声音,我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伸出手,手掠过我的头。
“怎么了……?”
话没说完,就见他手中多了一片暗红的花瓣。
“你头上落了花瓣……”
这时候我才发现墙内种了一颗山茶花树,树挺高的,花开的繁茂把枝条都压的摇摇欲坠,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我头发上了。
“谢谢啊……”我觉得气氛有些僵,柳絮比我高,我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就看着他的衣服了。
“没事。”
这下,我都不知道我该走还是留了。
走掉好像不太礼貌,留下又不好……
“要去看看他们打篮球吗?”
柳絮突然提议。
“嗯……”
应完我才知道我说了什么,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我闭眼懊恼。
怎么就答应了呢,要是碰到许恒溪,岂不是很尴尬!
许恒溪见到我好像也如柳絮一样,有些惊讶。
他蹙了蹙眉,看着我说:
“这么晚你不回家?这边还是挺多混混的,不安全。”
我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抿紧唇一言不发。
“没准人家有事呢,恒溪,快过来打球了!”
柳絮在一旁嚷嚷着,许恒溪应了声“好”后,小跑的过去了。
走的时候,还小声的对我说了声:
“你先别走,我和六强打完篮球送你回去。”
“好……”
我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不禁扬起一个笑容。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是晚上七点钟。
微信突然跳出一条信息,是倪意樱的。
倪意樱:你去东街的篮球场了?
倪意樱:刚刚看见你了
我回了个:是的
倪意樱:你抬头往左边看看
她的信息让我有些不明所以,微微偏头,就看见一个人朝我走了过来。
“你近视挺严重的啊,我离你也不算太远啊,你居然没看见我。”
倪意樱在我旁边坐下,我听到她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
“谁叫你穿了黑色衣服啊,又剪了短发,晚上光线暗,我怎么可能看到你……”
“行行行,我的错,下次穿个大红色外套,包准你一眼注意到。”
她这个人看上去挺冷的,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很活泼的一个人。
就是太活泼了点。
在看许恒溪他们打比赛的时候,她一直在不停的说话----
“喔喔喔----好漂亮的一个三分球!”
“帅啊,扣篮!”
“哎,这技术怎么这么菜?我上都比这好。”
“又菜又爱装……”
我不禁移开视线看向她,她察觉到,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
“你能和我讲讲篮球的一些事情吗?我不太懂。”
听到这句话,她好像挺激动,连忙说好。
“那边还有一半场地,走,我过去给你演示。”
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篮球,拉着我就走。
我还是知道她会打篮球的,有时候也会去看她打篮球。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我讲解篮球。
她讲了大概有一会,投了一个篮后,突然扭头看着我:
“你来试试投篮?”
我懵了,默默看了一下那高高的篮球框,猛的摇了摇头。
“来啊!试试!”
最终我还是拿起了球。
用力一抛----
篮球……
完美的错过的篮球框,连框都没碰上。
我顿时泄气。
“算了吧……我不行……”
倪意樱连忙把球捡回来,对我说:
“你姿势不对,手不能这么拿球……”
在她几番指导下,我勉强让球碰到了篮球框。
“……”
连试几次都这样,我偏头看着她,有点怕她嫌我笨了。
她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和我说,我没练过不会正常。
大概八点左右,许恒溪他们打完篮球了,走过来见我在看倪意樱打篮球,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
“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好怪。
回家了。
我们一起回家。
我瞬间感觉脸上发热的,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淡然,小声的回答:
“好的。”
倪意樱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于是,一起回家的变成了四个人。
我、许恒溪、柳絮、倪意樱。
我们一起走在街边,许恒溪时不时抛着篮球玩。
一月的天,晚上有点冷。
“你们都没吃饭吧?”许恒溪说道。
我点了点头,确实什么都没吃,不过也不是很饿,打算回去煮点面吃。
和我一样,柳絮和倪意樱也都没吃。
就这样,我们又去了一家小饭馆。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为人也特别热情。
我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一般都是在家随便煮点东西吃,面对墙壁上的菜单,我一时间不知道选什么。
“老板来碗酸辣粉。”
许恒溪十分自然的喊了一下,交完钱见我还在原地愣住,又问我:
“师於,怎么不点餐?”
“不知道吃什么……”
我实话实说,许恒溪微微愣一下,随后又问我:
“你吃辣吗?”
我摇了摇头。
“那选牛腩汤粉吧,不辣,料挺多的,你吃不吃花生?”
我又摇了摇头。
“那香菜和葱花呢?”
我依旧摇头。
“行吧”
许恒溪转身对老板说了声,见他要付钱,我知道他刚刚付过了,连忙出声阻止:
“不用了,我来吧。”
说话间,我已经打开手机支付软件了。
“多大点事,我请你了,算还你借我抄作业的情。”
“可是……”这样不好……
况且抄几次作业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的。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支付成功的声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回座位坐着。
许恒溪慢慢的坐到柳絮旁边,看着我,轻笑:
“没想到你还挺挑的,花生葱花和香菜这些灵魂料你一个都不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浅笑。
“粉里为什么会有香菜啊……”
我有点不理解,香菜怎么会出现在汤粉里面的?
“这是他们家的特色,味就这样。”许恒溪说道。
“我也不爱吃香菜,那味道,简直不是地球该有的。”
柳絮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的摇了摇头,语气里尽是嫌弃。
“我觉得香菜还好,折耳根才是地球不该有的。”倪意樱说道。
接下来就是香菜热爱者和香菜反对者的争吵了。
我没说话,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个在拌嘴。
抬头去看许恒溪,他在一旁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可乐,回头问:
“你们要可乐吗?”
“要!恒溪给我来两瓶!”
“要要要!”
“我也来一瓶吧……”
他端来几瓶罐装的可乐,放在桌上。
“可乐两块一瓶,等会微信转我。”
柳絮皱眉,满脸受伤的看着许恒溪:
“你也太抠了吧,一瓶可乐啊!请兄弟我喝瓶呗!”
许恒溪淡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不行,你那是两瓶。况且亲兄弟明算账。”
“……”
柳絮好一阵无语,愤怒的拿出手机给许恒溪转了四块钱。
倪意樱也立马给许恒溪转钱,见此我也拿出手机,刚要转账,突然想到我没有他微信。
“那个……许恒溪”
我的声音引得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我,许恒溪也看向我:
“?”
“我没有你微信……没法转钱……”
“你不用了,算我请你。”谁料他会这么说。
我的手微微一愣,下一秒就听见柳絮那哀嚎声:
“靠,你收我钱,不收师於钱?”
“不,他收了我和你的钱。”倪意樱补充道。
我看着面前的可乐,一想到刚刚也是他请的饭,这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请了……
“我还是给你钱吧……”我翻了翻背包,想看看有没有现金。
“你的钱也是钱,我不能让你什么都替我付了……”
但是,我没有现金,这就很尴尬了。
“要不我□□转你?”
“我不要q币。”
我抿了抿唇,看了看倪意樱。
“要不我把钱转给尔尔?她再给你。”
倪意樱有个外号叫尔尔,名字是因为打篮球比赛时,她挑衅别的学校的人,说他们不过尔尔。
然后大家就都叫她尔尔了。
“……不用了”
“加微信好友直接转我吧……”
许恒溪见我执意要给,没办法,他只好妥协。
加了好友后,我立马把钱给了他。
如果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我那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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