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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香客盗贼


农历七月初五,戌时初刻,南齐都城。

        明灯错落,都城街道两侧茶楼、酒楼、当铺、各式作坊等均开门迎客,店内的烛光映射出璀璨的光芒。大街之上的小摊小贩沿都城主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天空之中,二皇子利用幻术幻化出彩凤和神龙,彩凤在五彩祥云中盘旋,神龙在其之侧惊吼。

        街道尽头,数人戴着驱鬼面具引着一辆花团锦簇的花车缓缓而来,花车大约一丈高,红色流苏纱幔垂于四周,花车之中坐着一个女人,只瞧她以一抹红色缦纱遮面,一袭白衣着身。不过十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目及之处,无人不为之所摄。墨黑如瀑长发随风飘扬而起,赤色的发带舞动于青丝之间。经花车周围艳丽鲜花一映,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月光下,地平面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渐长的花车倒影。花车后侧,又是数十人的驱鬼面具人,他们手里摇着铜铃,嘴里似是振振有词般念着咒语。

        城中人皆提着一盏八角垂绦灯行走于闹市,闹市口处鞭炮飞舞,满城喧哗。真真是应了古人所云:“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几个时辰前,晨曦自街道胡同里晕倒后,被小夜背回了静安寺,静安寺的静会师太瞧着晨曦这般,上前询问:“施主这是?”

        小夜长叹了口气:“遇到歹人了。”

        静会师太忙带着他们去了后山的园子。

        后山处,小夜瞧见远处有一人影在忙碌,一瓢一瓢的给蔬菜浇水,一锹一锹的给蔬菜施肥,瞧着背影,似是雪妃,他轻声喊道:“雪娘娘。”

        戴着斗笠的雪尘子回眸,看到披头散发、女装的小夜,随后看到了他背上的晨曦,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待走近了,她看到晨曦昏厥,问小夜:“晨曦这是怎么了?”

        小夜十分吃力的将后背的晨曦背的高些,免得他摔到地上,撅着嘴道:“这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将三皇子扶回屋里休息吧。”

        雪尘子早早预备下了晨曦爱吃的吃食,过了晌午他还没来寺里,原想着他是领了皇上的差事去了外地,不想竟是糟了歹人的毒手。

        雪尘子取出银针在晨曦双侧太阳处扎了两根,晨曦咳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尘子,他喃喃的唤了声:“母妃。”

        雪尘子收起银针,嘱咐他:“你且好生休息,今晚在我这留宿吧,待明日天一亮再回宫里。”

        晨曦瞥了眼窗外,见天色已经黄昏,顿时坐了起来:“已经酉时了?我晌午前就该到寺里的,怎会现在才到。”

        背着晨曦跑了一路的小夜,适才坐在地上吐着舌头休息,这会子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公子,我这两条腿走路当然没有骑马快了。”

        晨曦只觉得头有点痛,他躺下片刻,回想着昏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猛的,他看到房顶上挂着几盏灯笼:“母妃,这些灯笼是···?”

        雪尘子看向了小夜,小夜用竹竿将灯笼取下,雪尘子走过去捏了捏:“干的倒是很快,晌午的时候我拿白竹做了灯骨,又用冰鲛纱将灯的八个面给糊上了,这会子倒是干了。今天是万寿节,每年京城这个时候最是热闹,等到外面天色黑透了,你们二人每人提一盏灯笼去街上转转吧。”

        雪尘子为他二人准备晚饭的功夫,晨曦和小夜换回了男装,晨曦瞧着八角垂绦灯上没有任何花纹,取了笔,在八个面上画了不同的图,提了不同的词。雪尘子进屋,瞧着他在灯笼上画画,忍不住的赞口:“我的晨曦真是长大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小夜满脸的自豪,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咱们南齐,谁人不知三皇子晨曦精通古籍诗书,才气名满天下。”

        雪尘子掩面笑了片刻后收起了笑容:“对了,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下,一会儿晚饭的时候会有两个年轻的公子和我们一起用晚餐。”

        小夜向来喜爱热闹,拍手欢呼:“那可太好了。”

        当晨曦和小夜站在庵堂门口时,晨曦侧目看着小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夜看着坐在庵堂里的夜宴,眉头顿时拧成了八字型:“怎么会是他?公子,白天的时候他想轻薄你,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你的···”

        晨曦见小夜上下打量自己,问他:“否则什么?”

        小夜尴尬的笑着耸了耸肩:“没,没什么,快些坐下吃饭吧。”

        晨曦和小夜走过去,坐在了夜宴左侧,夜宴右侧坐着一位年约16岁的小伙,容貌俊秀,眼神纯净,他瞧着晨曦和小夜直勾勾的盯着夜宴,脚在桌子底下拨了拨夜宴,而后左手捂着嘴巴小声告诉他:“公子,这两位公子自坐下后便一直看着你。”

        雪尘子因是女眷,和庵堂里的尼姑们落座,待所有人到齐后,负责今日膳食的尼姑们端着饭菜而来,四菜一汤:清炒黄瓜,清炒竹笋,木耳炒山药,清炒油麦,萝卜丝汤。

        小夜瞥了眼桌上的饭菜:“这些饭菜放在平日里,我是打死也不会吃的,但是我今天一定要全部吃光,我能吃五碗饭。”说完,小夜舀了一碗汤一饮而尽。

        晨曦犹如大家闺秀般细嚼慢咽。

        “咱们···白天见过面吧。”

        晨曦的勺子停在嘴边,右手不禁的颤抖了下,他侧目看着夜宴,夜宴与他四目相对:“怎么,才过了半日功夫,你就不记得我了?”

        小夜误以为夜宴欲调戏晨曦,抓着面前的饭碗“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夜宴右侧的小七见状也起了身,将宝剑“当啷”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小夜将椅子往身后挪了挪:“今日的米饭可真是好吃呢,我三筷子就吃了一碗饭,公子,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晨曦见小夜如此灵机应变,摇头苦笑:“我只一碗便够了。”

        庵堂内,所有尼姑均侧目看着他们,晨曦拉着小夜坐下,夜宴拉着小七坐下。霎时间,所有尼姑再次专心进食,无一人说话。

        夜宴拽过晨曦的折纸扇挡住二人的面庞,将脸凑近了问他:“我方才就认出来了,你就是晌午前我救的那个姑娘,你怎么会来庙里?如今这副打扮是不是想女扮男装躲过流氓?其实你想多了,这里是庵堂,安全的很。”

        晨曦盯着夜宴看了片刻:“白天的事情还没好好谢你呢,我家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夜宴摇了摇头:“哪的话,我行走江湖,最看不惯欺负老幼妇孺的人了,下次被我碰见我还得管。”夜宴盯着晨曦的面庞和衣着看了好一会儿,晨曦只觉得自己脸色绯红,只听夜宴继续道:“你还别说,你穿男人的衣服还挺好看的。以后你若是再自己单独出门,也要女扮男装才好。”

        晨曦见他误会,也懒得解释了,合起了折纸扇,自衣服里掏出几颗碎银子拍在了桌子上:“小夜,你即刻出去买点好吃的吃食,今天是万寿节,也好给这二位兄弟加两个菜。”

        庵堂里所有人的饭食都是一样的标准,就连静会师太也不外乎如是,所以即便是晨曦让小夜拿了银子出去买吃食,肉食之类的也是不能进入庵堂的。一直在观察他们这桌动静的雪尘子放下碗筷起了身,悄然去了后厨,约摸两盏茶的功夫,端来了四盘新菜:农家地三鲜,红烧茄子,红烧豆腐,拔丝地瓜。雪尘子和小夜端着新菜回来的时候,其余尼姑们已经吃完开始练功打坐了,雪尘子不忍打扰四个男孩的悄悄话,将饭菜放于桌上后,也回了屋子。

        雪尘子刚走,夜宴立即试了试她的手艺,只尝了一口便觉得口味熟悉:“嗯~味道真是太棒了,只是这味道···似是北周的风味。”

        小夜沾沾自喜道:“那是,雪妃娘···”

        没等他说完,晨曦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和夜宴解释:“我家下人喜欢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吃这些菜。”

        夜宴一头雾水:“大雪纷飞的时候不是吃铜锅最适宜吗?”

        晨曦故意岔开话题:“今日是万寿节,能和仁兄认识也是有缘,不知仁兄如何称呼?”夜宴放下碗筷,拱手道:“在下夜宴。”而后右手拍了拍小七的肩膀:“这是我的侍卫,前几日有事要处理,今天来过来寻我,之前我在城中的一家客栈倒是定了一家上房,但是因为今日是万寿节,整个南齐的达官显贵都来都城,城内所有的客栈爆满,房间原先订好的价格一间房一晚上五两银子,今晚要五十两银子。我出门带的银两不多,住了这几日,怕是以后没有盘缠回家了,所以就给退掉过来庵堂求宿了,幸而庵堂山下有几间柴房,虽说简陋了些,但总好过以天为被地为庐不是。”

        晨曦听夜宴说完,似是明白什么一般:“原来是这样。”晨曦自衣服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夜兄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希望能收下我的小小心意。”

        夜宴推脱着不要。此情此景被旁桌的两桌香客看在眼里,停止进食,看着晨曦、夜宴一桌的动静。

        夜宴余光注意到了旁桌的动静,将银票收起,自桌下塞到了晨曦手里,小声叮嘱他:“你将银票收起来,此处虽说是佛门清净地,但是钱财之物不好外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晨曦听话的将银票收了起来,四人匆匆进食,准备吃完饭一览万寿节的热闹。

        傍晚的后山,太阳早已下去,褪残的紫霞淡淡地绕挂在西边山峰上,天空是碧净的,数颗闪亮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在闪烁。夜幕西垂,后山的草地被暖洋洋的夕阳笼罩着,慢慢地暗沉下来。薄暮下,草地上笼罩着一抹轻烟似的雾气,隐隐绰绰,虚无飘渺。

        崖边上,晨曦提着一盏八角垂绦灯望着灯火通明的都城。微风吹起他的袍边,将一股子草味和泥土味道吹进了他的味蕾里,他闭目祈求:“今年之愿望,唯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早日见到他。”相传在万寿节时,在神龙和彩凤的祥云下对着八角垂绦灯许愿是最灵的,许下的愿望神龙和彩凤都能早日帮忙实现,这也是全南齐的男女在这一天竞相来都城的目的。晨曦许完愿,吹灭了八角垂绦灯里的火烛,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夜宴竟然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怔住了脚:“你怎么会在这儿?”

        夜宴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嘴:“方才见你吃完饭提了灯来后山,想着不安全,所以就跟过来了。”

        晨曦闻言,大惊失色,磕巴着问他:“你,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站在我身后?刚才我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夜宴有点懵然的点了点头:“听到了。”

        晨曦提了灯,气愤愤的要走,结果因走的急,没走几步远,踩了一块石头,身子滑倒在地,顺着后山的山坡滑了下去。夜宴见状,利用轻功飞了过去,准备将晨曦救下。但因坡势太过于陡峭,所以晨曦滚落的速度极快,夜宴只好边飞边脚踩地来加快速度,猛的出掌,用自家独门武功乾坤凌波气罩将晨曦牢牢的罩住,待自己飞到跟前,撤了掌力,晨曦滚落到夜宴的怀里。夜宴将他扶起,一副关切的语气问他:“无碍吧?”

        晨曦呲牙咧嘴道:“疼,疼。”夜宴瞧去,只见晨曦的腿被草地里的石子刮破了,流了好多的血。夜宴为晨曦用包扎了伤口,将他背回了住处。

        小夜见到晨曦被夜宴背着回来,待他将晨曦放在床榻上之后,立即叉着腰问他:“你带着我家主子去哪了?怎么将他弄的受伤了?”

        晨曦拽了拽小夜的衣袖,示意他休要多言,小夜却像斗鸡一般来了兴致,继续追问夜宴:“说啊,你倒是说啊。”

        夜宴苦笑了下,交代小夜:“你家主子受了大惊吓,等下你去小厨房用姜片、生鸭熬些鸭汤喂它服下,再者就是泡些绿茶让他服下,今晚睡一晚,明晚精神就能好些了。”夜宴担心晨曦一个姑娘家换衣服,自己在场不方便,所以交代完小夜这些事情,便自晨曦的屋子里出了来。

        他走后,小夜坐在床边,撩开晨曦的裤腿,仔细检查着晨曦的伤口:“主子,您这伤是怎么弄的,你方才不是提了灯去后山许愿了么,怎么会受伤呢?是不是那小子弄的?”

        晨曦拨开他的手,将裤腿放了下来:“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石头上了,多亏他救了我。”

        小夜嘟囔着嘴起了身:“那您先休息,我去熬···”小夜猛的拍了下头。

        晨曦见状,问他:“怎么了?”

        “他刚才让我熬鸭汤,这是庵堂,哪里来的鸭子。”

        晨曦笑道:“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他抓到一只野鸭子,褪了毛,放在后厨了,拿铁盆盖着呢,你一会儿去熬汤的时候注意些,千万不要沾了庵堂的灶台,免得破了人家的荤腥。”

        小夜将门带上,径自去了小厨房。小厨房里的膳食大多是供庵堂的香客们的吃食的,和庵堂里的姑子们的吃食分开做。这几日因都城要举办一年一度的万寿节,陡然间庵堂里住进了好几拨投宿无门的香客。

        漆黑的夜里,两个人影闪现,他们自小厨房外面瞧着小夜在小厨房里忙碌,厨房里氤氲着香喷喷的雾气,小夜揭开锅盖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淡,放了些许盐巴。两个人影蛰伏在窗根下,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一人突然捂着嘴学起了猫叫:“喵,喵。”小厨房里的小夜将锅盖盖好,走到窗子跟前看着外面:“哪里来的野猫呢。”等他再回到灶台旁时,人影再次学起了猫叫:“喵,喵。”小夜担心野猫吃了鸭肉,所以将砂锅盖好盖子后,关了门,提了根木棒去驱赶野猫。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影见他走远了,悄悄开了门,掀开了砂锅盖子,往砂锅里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小夜再回来时,已经是半盏茶后了,他嘴里嘟囔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野猫,跑哪去了。”他将棍子扔在灶台边,走近了砂锅掀开锅盖看看火候:“好香啊,终于可以吃了。”而后他熄了火,端着砂锅、拿了碗和勺子回了晨曦的房间。

        “主子,给您熬的鸭汤好了。”小夜将砂锅放在桌子上,舀了一碗鸭汤递到晨曦跟前:“您尝尝。”

        晨曦接过碗:“你将剩下的都喝了吧,免得浪费。”

        小夜垂涎三尺的望着自己炖的鸭汤:“这是夜公子给您打的鸭子,熬汤补身体的,我哪里能喝啊。”小夜晚饭没吃饱,晨曦让他喝,他推脱了一句后,索性舀了一碗。待晨曦一勺一勺喝尽,小夜的一碗鸡汤也喝完了。晨曦刚喝完,便觉得眼皮有点沉重,困极了的样子倒在了床榻之上,小夜刚想问晨曦是不是困了,他只觉得身子犯懒,眼皮抬不起来,而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直等候在窗外的黑影,听到重重的倒地声音,推开门进了来。他二人进屋后,翻遍了晨曦和小夜身上,找到了三张银票。“这回咱们发了。”

        “将银票放下。”香客回眸,见夜宴站在门口,凌厉的眼光看着他们。因他二人穿着夜行衣,又以黑纱遮面,所以断定只要能逃出出晨曦的屋子,他们明日便可安心的下山离去。夜宴见他二人互相对视眼神,似是想逃走,抽出宝剑与二人厮杀起来。其中一黑衣人自袖口掏出一把白石粉朝着夜宴撒了过来,夜宴躲避,待化尽白石粉,黑衣二人已经不知去向。

        夜宴准备追上前去之时,发现两个黑衣人为了搜刮钱财,竟然丧心病狂到将晨曦的衣带解开了,夜宴捂着眼睛帮晨曦和小夜系上了扣子。

        听到打斗声的小七前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夜宴抱起昏迷中的晨曦,给小七使了个眼色:“有两个歹人来他们屋子偷取钱财,他二人昏过去了,我将晨曦抱去我屋子,你将小夜抱去你屋子。”小七愣住了,即刻缓神:“是,公子。”

        夜宴安顿好晨曦,欲离开去找盗贼时,迷迷糊糊中的晨曦拽住了夜宴的胳膊,揽在怀里睡的香沉。夜宴不忍打扰他好梦,将他鞋子脱掉后,帮他盖好了被子。

        第二日,晨曦醒来时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似是喝了很多酒一般,他揉着后脑勺坐了起来,只觉得身边有人,当他俯身看到自己衣衫不整,且身边躺着夜宴时,顿时惊的大叫:“啊!”一脚将睡在床边的夜宴一脚从床榻上踹了下去。

        夜宴一脸委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你醒啦?昨晚本来我要睡在地上的,你抱着我的手不撒手,我才睡在床上的。”

        晨曦将衣服系好,质问他:“你为何会在我房里?”

        夜宴苦笑道:“这是我的房间。”

        晨曦仔细打量了下房间,确实不是自己的房间,奇怪,昨晚自己怎么会突然昏倒呢,又怎么会来到夜宴的屋子睡觉呢?夜宴见他如此,只好苦口婆心的和他讲了昨晚之事。

        晨曦听完,脸色发烫,匆匆从夜宴的屋子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走后,夜宴坐在床榻上摇头苦笑,脑海里却一直在想昨晚两人睡在床榻后的事情。原来他竟然是个男人,看着他那张脸,夜宴总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他似的。

        和晨曦一般同样震惊的还有小夜,小夜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睡着小七,将他狠狠的踹了下去。小七抱着枕头一脸委屈的起了身:“公子好心,昨晚救了你们主仆二人,又带你们回我们屋子睡觉,你这人怎么不懂感恩呢?”

        小夜没好气的质问他:“你们主仆想对我们做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少爷打走了偷盗你们的香客,你居然还敢踹我。”

        小夜羞愧难当,匆匆自小七的房间离开。小七揉着胳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着:“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害羞呢?”

        卯时三刻,庵堂里敲了三声钟响,到了众人用早膳的时间。晨曦和小七自房间出来,在回廊里遇到夜宴主仆,面露尴尬,不敢直视,夜宴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未等他开口,晨曦带着小夜便匆匆前往饭堂。夜宴的右手停在半空,尴尬的挠了挠头,和小七道:“咱们也走吧。”

        饭堂里,所有人都已落座,今日负责膳食的姑子见香客到齐,开始上菜上饭。夜宴一直窥视着饭堂内的香客,角落里的两名夫妻在看到夜宴眼神的刹那有意识的躲开了。夜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端着饭碗去了他们桌子处。晨曦瞧着他走开,问小七:“你家公子这是作甚?我们主仆二人没有刻意躲避他,他如今反倒躲起我们来了?”

        小七将手放在嘴边,小声道:“我家公子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您就请好吧。”

        夜宴落座后,香客夫妻二人进食凝滞,两人对视了片刻,没有招呼夜宴,夜宴倒是不客气,吃起了桌上的饭菜,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致的问他夫妻二人:“请问您二位从哪里来?来都城参加万寿节吗?”

        夫妻二人同时脱口说出:“燕安”、“禹州”,两人说完,意识到露出马脚,香客女人立即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娘家是禹州的,前几年嫁了人,我相公是燕安人。公子说的对,我夫妻二人是来都城参加万寿节的,听说万寿节许愿灵验无比,我们夫妻二人成婚四载,如今仍无所出,我们是来祈福的。”

        夜宴咽下口中饭菜:“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二人为何前几日在药铺采购药粉呢?那药粉莫不是有助于怀孕的药?”

        夜宴这一诈真就将他二人诈出来了,男人磕巴着解释:“那药粉不是有助于怀孕的,是···”

        香客女人拍打了下丈夫的手,丈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不再说话,闷头吃着面前的饭菜。夜宴掏出一把子白石灰粉放在桌子上,敲了敲桌子,石灰粉粉末四飞,香客夫妻顿时捂住口鼻,意欲起身,被夜宴牢牢的控制住。

        夜宴收起粉末,笑言道:“这只不过是我在小厨房里取来的一些面粉,并不是你们昨晚用来暗算我的石灰粉末。”

        香客夫妻见二人暴露,顿时做出开打之势。

        夜宴朝小七喊话:“你速速带二位公子和饭堂里的师父们先行离开。”

        没等大家逃离走,香客夫妻合力出手,但他们二人武功太过于低微,昨晚若不是趁夜宴不备,断不会让他二人逃走的。所以今天几招功夫便将二人制服。

        “切莫伤了他们的性命。”晨曦自远处走了过来:“他们顶多算得上是一时糊涂,但算不上恶人,放了他们下山吧。”

        香客夫妻二人愧疚难当,将昨晚从晨曦房间偷来的三张银票如数还上。

        山坡上,晨曦和夜宴望着他夫妻二人下山,夜宴叹言:“你竟然如此善良,何不细细盘问他们为何偷钱?”

        晨曦笑言:“无需盘问,如果他们丰衣足食,已怎会如此。”夜宴还想说些什么,晨曦递给他一盏八角垂绦灯:“今晚是正式的万寿节,要不要陪我到都城夜市走一遭?”

        夜宴接过他手里的八角垂绦灯,颔首笑言:“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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