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饭桌上，两人都安静的吃着饭。

        鹿成舟没一点胃口，用余光偷偷瞄着对面的人，她实在无法将面前的人跟杀人犯，抢劫犯联系在一起。

        看着许则的一举一动，她只觉得他行为举止得体，而且气质出众，这些东西是掩藏不了的。

        思绪万千，鹿成舟眉头紧锁，都没意识到自己叹了好几口气。

        许则注意到她的异常，抬头看她，面上闪过紧张，“姐姐，是我做的饭不合你胃口吗？”。

        “那你想吃什么，我再重新去做！”

        声音夹杂着一丝局促不安。

        鹿成舟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僵硬，更多的是难以开口的犹豫。

        “许则……我有事跟你说……”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姐姐，我去开门。”

        许则立即起身去开门，鹿成舟也起身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瞬间，看着门外身着警服的两人，许则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一秒意识到了什么，缓慢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鹿小姐，我们来把人接走。”，其中一名警察亮了证件说道。

        鹿成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话卡在嗓子眼，发不出声音。

        许则就这么看着她，短短十几秒里，眼中的情绪瞬息万变。

        惊讶，疑惑，怀疑，不可置信，难过，嘲弄……

        “许则……你，还是跟他们走吧，我照顾不了你的。”，鹿成舟狠了狠心，直接说明。

        许则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了光彩，没有回应她，垂下了眸子。

        几秒钟过后，又抬起眼，脸上带着笑意望着鹿成舟。

        “嗯………姐姐，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冰箱里有些东西不能放太长时间，要快点吃掉……还有买的酸奶只有两天保质期，要快点喝掉。”

        鹿成舟心中满是愧疚，她突然很后悔这么做。

        她这种行为，无异于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毁掉。

        许则转身从沙发上拿起外套穿上，走了出去，跟着警察。

        鹿成舟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口堵得慌。

        看着人进了电梯，鹿成舟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口袋里的手机传出徐穆清的声音。

        “人走了吗？”

        鹿成舟掏出手机，有些难受，“我觉得这样做不好……是不是故意捉弄人？”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怎么总是想的这么简单，自己一个人独居，还这么大胆？！”

        “警察把人带走，你就别管了，跟你没关系，以后自己注意点，出来进去留个心眼……”

        徐穆清还在说着，鹿成舟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不知不觉的走到阳台往下看。

        她家虽然住十六楼，但一眼就看到了许则的身影，小小一团的人影……

        “鹿成舟！”

        大概感觉到了这边的安静，徐穆清突然提高音量大声。

        “你以后能不能别被人的外表迷惑？！长点心啊！”

        “哦……我知道了。”，鹿成舟走回客厅，站在餐桌旁，看着桌上的饭菜更不好受了，语气中有些敷衍。

        徐穆清赶着去上课，简单啰嗦了几句就挂了。

        挂了电话，鹿成舟也没有胃口了，将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收拾完厨房，便回房躺着。

        躺在床上发呆时，微信里弹出的消息让她收回注意力。

        是组长提醒她明天该去上班了。

        为了处理父母的丧事，她请了半个月的假，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这段时间，好多工作都堆着呢。

        父母的离世让她难受了几天，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鹿成舟想过原因，可能是她爸妈从小对她进行的死亡教育起了作用。

        从小到大，父母偶尔会跟她聊，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开了，她要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看过许多部关于死亡的电影，鹿成舟一直记着其中一部电影的一句台词: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她把父母的骨灰安置在了离家最近的墓园，精挑细选了一处好位置，又预订了一家花店，要求他们每周去给二老送一次花。

        花选了父母的定情花——麦秆菊。

        听她爸妈说，两人的相识就是她爸爸送了她妈妈一盆自己种的麦秆菊。

        鹿成舟心里觉得父母从未离开自己，没有改变他们卧室物品的摆放，他们二老在阳台养的绿植也健健康康……

        ————

        日子一点点的流逝，每日繁忙的工作让鹿成舟总是画设计图到很晚，许则的事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没想到一周后，鹿成舟竟然又碰到了许则。

        晚上下班回家，出了电梯后，鹿成舟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大概听到的脚步声，门口的人立刻转过身来。

        “姐姐……”

        许则穿了件白色t恤，衣服上还印着明城收容所的红色logo，看到她眼中露出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天没见，鹿成舟觉得他瘦了不少，精神也差了很多，还有了黑眼圈。

        “你怎么会在这？警察还没找到你家人吗？”，鹿成舟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问道。

        说完，鹿成舟打心底觉得自己真是够无情的，几天过去，她也冷静了下来，对许则的那点愧疚早已荡然无存。

        许则察觉到她的冷漠，刚刚的惊喜一点点从眼中消失。

        “没……我……我想回来……”，说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很是无措。

        因为加班鹿成舟有些累，不太想跟他说什么，现在想想徐穆清说的话太有道理了，她当时就脑子一热，圣母心泛滥，将人给弄回来了……

        现在，就算是许则的这张帅脸也抵不过她加班的疲惫和不耐烦。

        越过许则，鹿成舟输了门锁指纹，门锁应声打开。

        鹿成舟转身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早点回收容所吧，有什么事跟警察说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几张现金递给他。

        “这么晚了，打车回去吧！”

        许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望着她。

        两人僵持着，鹿成舟叹了口气，直接将钱塞进他手里，无奈说了一句，“早点回去吧！”。

        说完就进了屋，直接将人关在了门外。

        放下包包，换了鞋子，鹿成舟倒了杯冰水喝了两口，压下燥热。

        这个夏天真是跟以往无异，就算晚上了也热的要命。

        鹿成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回卧室冲了个澡，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九点多钟，翻了翻冰箱，不知道晚饭吃什么，热食她不想碰，干脆把前几天买的西瓜切了一半，拿了勺子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

        吃完瓜，人也饱了，鹿成舟不知道门外的人有没有走？

        拿手机看了看门口的监控，空无一人，于是又将录像回放了一遍，发现许则在门外站了半小时才离开。

        望着屏幕里站在门口，形单影只落寞的人，鹿成舟心里又开始间接性愧疚起来。

        她没事带人回来做什么？不到一天又将人送了回去，这不是欺负人嘛？！

        一时脑热，就伤害了别人。

        越想越难受，气自己做的蠢事，鹿成舟愤愤的蹬了两下沙发，心中只能不断的告诫自己，下次做事之前，动动脑子！！！

        …………

        ……

        明城的夏季燥热异常，但又多雨，偶尔还会有台风。

        天气预报里早几天就已经开始通知台风快要登陆了，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窗外的一颗冬青树的枝叶被风吹的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鹿成舟抬头看了看外面，心中担忧，她有些害怕这种恶劣的台风天气。

        以前一刮台风，学校就会停课。现在工作了，却被资本家吸血，这种恶劣的天气还要留在公司画设计图……

        其他同事看着外面的天气，嘴上都开始抱怨起来，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逐渐的热闹起来。

        下一秒，组长走进办公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老板说，今天提前下班。最近台风天，工作的事情看公司安排，尽量都带着电脑，很大可能要居家办公，都赶紧回去吧！”

        恢复安静的办公室又吵闹起来，所有人都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鹿成舟也不例外，将电脑和数位板一股脑塞进包里，拿起车钥匙就走，一会台风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

        一路上，雨势逐渐变大，路上的车子也越来越少，鹿成舟艰难的将车开回了小区。

        听着外面呼啸的狂风，鹿成舟只觉得心悸，庆幸自己平安到家。

        等电梯时，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鹿成舟一眼看到电梯里的一滩水，八成是雨水。

        心想是哪位住户这么惨，在这个天气被淋了个透？

        看着跳跃的楼层数，鹿成舟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查了查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

        台风天起码要持续三天，好在以前爸妈就教过她，恶劣天气到来时，要多买点东西放家里。

        台风预警时，她就去超市买了不少吃的喝的。

        【叮】的一声，到了，电梯门打开。

        鹿成舟走出电梯时，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许则站在门边的角落里低着头，浑身上下湿透，头发还在滴水，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脚边都有了一片小水洼……

        看到鹿成舟走过来，许则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她手心里。

        “姐姐……我，求求你，别让我回去……我把这个给你……”，许则声音中带着哭意，紧紧握住鹿成舟的手。

        “我听他们说这个很值钱……给你……你别送我回去了！”

        鹿成舟费劲的抽出手，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东西。

        一块手表。

        百达翡丽5960a，还是已经停产的。

        她能认识这些，得益于她爸爱收集，她也跟着耳濡目染不少。

        鹿成舟心中更坚信了，许则一定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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