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鹿成舟向老板娘要了根雪糕，拆了包装塞进许则嘴里。

        “吃雪糕，吃了就不辣了！”，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缓了几分钟，许则面色好了很多，就是眼睛和嘴巴都红红的，一副可怜相。

        鹿成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心疼，“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许则咬着雪糕摇摇头，眼中还带着泪光，“姐姐，你吃饭吧……我没事”。

        鹿成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连忙缩回手，有些尴尬，慌乱的低下头。

        ——

        吃完饭，鹿成舟又买了两个椰子，两人一人一个抱着喝，沿着夜市继续往前逛，鹿成舟记得前面还有不少好玩的。

        越往前走，小孩子也多了起来。

        鹿成舟一眼望到前面几个大大的长方形塑料箱，抓住许则的手臂快步往前走。

        “前面有捞金鱼的……我们去捞金鱼！”

        付了钱，老板拿了两个小小的圆形纸网递给他们。

        鹿成舟拽着许则蹲下，跟他说了玩法。

        “纸网特别容易破，要小心一点……”

        说完，鹿成舟就认真的看着水箱，挑选着她想要的金鱼。

        水箱里的金鱼有好几种，普通的，绒球，蝶尾，水泡……

        挑来挑去，鹿成舟锁定了一条体态稍大的红色蝶尾。

        长这么大，一定很能吃，健康！

        纸网被水浸透，鹿成舟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那条金鱼身下，轻轻的抬起纸网……

        眼疾手快的瞬间，那条金鱼被迅速的盛进小盆里，但手里的纸网也破了个大洞。

        “呀，成功了！”，鹿成舟笑的开心，捧着小盆给许则看。

        “我以前都捞不到的，这次终于捞到了！”

        虽然只捞了一条金鱼，但鹿成舟也不打算再去捞了，一条就够了！

        看着许则还愣着，鹿成舟催促他也去玩，抱着她那条金鱼蹲在他身边看……

        “许则，你想要哪条？这个黑色的？”，鹿成舟指了指水箱里唯一的一条黑色蝶尾问许则。

        许则点头，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条金鱼，看他这么认真，鹿成舟也有些紧张起来，不再说话，盯着那条金鱼……

        金鱼游到他们面前，许则放低手里的小盆，与此同时趁金鱼游到纸网上时，轻轻抬起……那条黑色蝶尾稳稳落入小盆里。

        鹿成舟开心的鼓起掌，“哇，好厉害……这么轻松，纸网也没破哎！”

        许则扭头看向身边的鹿成舟，扬起唇角，眉宇间透露着得意。

        “姐姐，我就要这一条了。”

        鹿成舟好奇：“纸网还没破，不继续捞了？”

        许则：“就要这一条！”

        鹿成舟向老板要了个小盒子装金鱼，又买了点鱼食。

        鱼缸的话，她记得家里储物间里还有个小的，够这两只住的了。

        回去的路上，鹿成舟难得感受到了这一段时间真实的快乐。

        父母离世，她虽然表面上正常如初，但偶尔时，在上下班途中，临睡前，看着少了两人的家，心里都会隐隐难过……

        走上一座桥，鹿成舟在桥中央停住，看着平静的江面，放空脑袋。

        夏夜的凉风吹在脸上，鹿成舟眯起眼睛，静静地感受着。

        许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打扰，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以前我爸妈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经常晚上来这里散步……”，鹿成舟轻声说着，语气里难掩悲伤。

        说着又苦笑了起来，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还真是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许则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面前背影瘦削单薄的人，心口有些闷，抬起手轻轻握住鹿成舟的手。

        鹿成舟回过头，低头看了眼，没有挣脱开。

        “许则，不管以后你想不想的起来，也要好好的生活……说不定你爸妈也在找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鹿成舟说着，觉得眼眶湿润，她可能是真把这个捡来的少年当成了家人。

        父母离开以后，她有些孤单，许则的到来让她心里有些慰藉，家里不至于那么冷清，他们两个更像是报团取暖的人……

        “姐姐……”，许则沉声叫了鹿成舟一声。

        鹿成舟抹了抹眼角，还好没哭出来，抬头看着他，“嗯？”。

        下一秒，许则突然将她抱紧怀里，鹿成舟真切的闻到他衣服上铃兰洗衣液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干净的肥皂水味道……

        “姐姐……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我，我可不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

        鹿成舟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则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些，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如果有一天，我想起来的话，我也愿意继续跟姐姐待在一起……”

        鹿成舟睁大眼睛，大脑宕机，一片空白，伸手想推开他，却没有任何作用，许则紧紧禁锢着她。

        “姐姐……我，我…我喜欢你！”，许则声音急促，夹杂着局促不安和慌张，尾音甚至在发颤。

        “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家人！”

        …………

        ……

        回去的路上，鹿成舟快步往前走，没有要等许则的意思。

        回到家，就直接回了自己卧室锁了门，坐在梳妆台前平复心情。

        回想起刚刚许则的那几句话，心脏就开始砰砰跳个不停，甚至让她有些心悸，脸也发烫。

        她是被告白了？

        一个比她小的小屁孩竟然向她告白了？！

        她不是没被人告白过，追求她的人一直都有，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像今晚这样让她惊慌失措！

        突然觉得庆幸，还好外面天色暗，看不到她红起来的脸……

        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鹿成舟烦躁的吼了一声。

        这小屁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懂什么是喜欢吗？

        想来想去，鹿成舟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许则可能会错了她今晚那几句话的意思，以为她又要赶他走，所以就想到这个办法，好让他一直住在这……

        鹿成舟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想跟她待在一起？可不就是害怕她又把他送回去嘛！

        思考间，门被敲响，鹿成舟开了门，便看到许则手里端着果盘。

        “姐姐，你，你生气了吗？”，许则又变成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鹿成舟更坚信了心中的想法，这孩子就是害怕被赶走，没安全感。

        “没生气，没生气………许则，姐姐告诉你，你今晚的那些话，姐姐就当没听到。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住着吧，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

        “还有……别整天胡思乱想的……小小年纪多读读书！”

        说着，拿过他手里的果盘，“行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就关上了门。

        鹿成舟长舒一口气，想不通刚刚几句话怎么让她这么紧张，心里擂鼓一般乱。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自从那次“告白”后，许则再也没提过，鹿成舟也没当回事，可有时想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后悔郁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太久，有点想谈恋爱了？

        可再想谈恋爱的心思都被每天的加班搞得荡然无存！

        一场秋雨一场寒，明城迎来了秋天，落叶随风飘扬，落的到处都是。

        许则的记忆有了恢复的迹象，有时能想起一些片段，关于他生活的地方。

        听他模糊的描述，鹿成舟确定了他不是明城人。

        有海的地方，还有山……首先排除海城跟明城，海城虽然有海，但没有山，明城有山但没海。

        看许则想的那么痛苦，鹿成舟只能安慰他不用那么着急，现在事情至少有了转机。

        ……

        大概秋季干燥，让人易怒。

        因为加班，鹿成舟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公司里的一些同事相继离职跳槽，让她有时候也有种想直接甩手不干了的冲动。

        几乎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忍不住打电话跟徐穆清诉苦。

        徐穆清劝过她干脆辞职算了，工作那么多，又不差这一个，何必不要命呢？

        大学毕业时，鹿成舟找工作时碰了不少壁，心里对找工作这件事一直有种恐惧，所以到现在这份工作从毕业做到了现在。

        徐穆清吐槽她，这么努力加班，是为了让老板成为首富吧？

        鹿成舟嘴上说着再等等，其实心里还是很犹豫。

        ……

        疲惫的到家，看到书房里的灯亮着，鹿成舟换了鞋，径直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许则就出来了。

        “姐姐，回来了？快去洗手，我今天给你做了蛋炒饭。”

        许则每天都会等她下班，然后给她做夜宵。

        鹿成舟吃着蛋炒饭，看着面前坐着的人，有些愧疚，“许则，你不用等我下班的，以后早点休息吧！”。

        许则倒了杯水递给她，温柔的笑着，“没事，姐姐，我不困，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可做，倒不如等你下班。”

        “我今天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鹿成舟有些激动，“想起你是哪里人了吗？”。

        许则否认，“但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好像有一座教堂，教堂前面就是海，我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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