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往昔苦痛

左无伤和左无疾识趣告辞，慕承这才望着梁萧，满脸欣慰，微微颔首。
“有乃父之风，总有办法令人折服。女婿，皇儿，你们也来。”
秦风夫妇一愣，毅然随行。
众人随慕承穿过御书房偏厅的走廊，来到慕承的寝宫。
苏晚晴正在照顾自己牙牙学语的儿子，见慕承到来，连忙起身，看见了慕承身后的梁萧，吃了一惊。
“陛下，臣妾回避……”
“不必，你也听听。”慕承微笑道。
苏晚晴心中既忐忑又感动，乖巧答应。
慕承叫来玄卫统领叶成秀，严格下令：“以玄卫队长级成员守备寝宫，绝不容任何人接近寝宫十丈之内！女婿，你去协防。”
叶成秀当场跑去安排，秦风随行。
良久，叶成秀才带着返回寝宫汇报：“陛下，臣等保证周围守备森严，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慕承满意点头，看向叶成秀：“叶爱卿，你也留下来……”
叶成秀鞠躬道：“陛下，臣一介武夫，不该知道太多，也必须保证外面守备……”
慕承叹了口气，只好让叶成秀离去。
梁萧默默目送叶成秀离开寝宫，这才看向慕承。
“现在，能听见朕声音的，只有天地与在场众人。”
梁萧微微点头：“请伯父赐教。”
慕承让众人围坐在一起，自己却负手而立，眺望北方，目光深邃。
“朕必须先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众人听出慕承言语悲怆，心头一凛，洗耳恭听。
“当年，修家独揽大权，在朝中一手遮天，各大世家争相归附。我皇室子孙，除我之外，被修平赶尽杀绝。”
梁萧发现慕承连自称都变了，不再有“朕”，心中五味杂陈。
“皇子仅存我一人年幼，被修平扶上宝座，在我八岁那年，来自修家、身为太后的母后突然暴毙，从此以修平为首的修家大权独揽。我也自知是笼中之鸟，原本不求江山稳固，只求能落个善终。后来我微服私访，修平随行，意外结识一名女子，李薰，二人情投意合，但我被修平匆匆带回宫中。”
“那时的我何等自私，对李薰念念不忘，还下诏，‘求微时故剑’。但‘微时’二字热闹了修平，他认为我是有意讽刺他。我对修平更是唯唯诺诺，只希望修平看在我是他外甥的面子上，能善待我们一家。但在皇子出生不久后，他们母子三人竟在夜间中毒，七窍流血而死！！”
“我悲痛欲绝之际，正巧皇后的双胞胎妹妹——江湖女侠李频，不远千里赶来宫中探亲，要我和她一起隐忍复仇，甚至为此顶替亲姐，继续伪装皇后，稳定朝政，对外只说是皇子夭折，再将李薰秘密收葬。”
慕承说着，缓缓走向寝宫南墙，轻轻推开密室一堵墙。
梁萧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有个密室，里面是一座墓碑，赫然写着“皇后李薰之墓”。
原来真正的皇后一直埋在慕承寝宫里……
“此后，我与李频继续隐忍，直到有一天修平在朝会上指鹿为马，将三百万两赈灾银说成三十万两，我一时激愤，当庭怒斥他狼子野心，责令他赈济灾民，否则严惩不贷。修平惶恐谢罪，实则怀恨在心，目露凶光。群臣与他以退为进，一同启奏，从此取消朝会，大小政务咸决于丞相兼任大将军的修平，我也无力反对。”
“我察觉情况不妙，与李频商议，既然朝中无人可信，朝会又被取消，我又一直被幽禁在宫中，无权过问政务，不如秘密出宫，寻访义士，或许还有机会。她为我乔装易容，终于帮我混出宫廷，她留下来替我敷衍外界。”
“我原以为自己是潜龙出渊，却不料中途遇上一群来历不明、神色疯狂的回春教杀手，险些死于非命。救我的人，正是当时游历大梁的梁安国。我看此人侠肝义胆，谈吐不凡，当时私心是希望他能为我所用，于是撺掇他与我结义。正好当时越红袖在场，觉得好玩，跟着附和。”
“安国见我诚恳，又弱不禁风，于心不忍，于是答应结义，我做了他们的大哥。我和他们相处七日，尤其是和安国，谈论天下大势，才发现他志向高远，心中狂喜。但因为担心李频，我还是选择回宫，临行前才向他二人表明身份，他也向我坦白，他正是几个月前由我亲手册封的‘皇朝不败剑’，一直在追踪回春教。”
“当我回到宫中，看到的是憔悴哭泣的李频。原来，修平早已知晓我秘密出宫，他却装作不知，来到宫中，想要淫辱皇后，说是给我个教训。而李频又作为姐姐李薰的替身，为了不露馅，也生怕修平为难我，只能继续效仿姐姐的懦弱，被他日夜淫辱，整整七日！！”
一旁的秦风和梁萧握紧的拳头剧烈颤抖，芷柔和苏晚晴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李频是芷柔的生母。
这段悲惨的过往，连秦风夫妇都不知道！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我悔恨交加，几乎陷入彻底的疯狂！我折箭立誓复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频没有怀上修平的孽种，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也因为修平的暴虐，从此落下一身病根，时常忍受苦痛。我每日守着李频，生怕她再受任何人欺负，夫妻二人宁死不屈，修平也有所畏惧，怕我当街暴死，他就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也不想束手待毙，开始争取公开出行，修平的人不肯答应，我便作势要以性命相博，终于可以出行，并重启朝会，在朝中痛斥修平专权。那时的我死志已决，只是希望天下人能记住修平篡位的历史，将来修家才可能有报应！”
“此事彻底激怒修平，他终于开始策划谋朝篡位，想要让我死于回春教暗杀，再由他名正言顺继位。我们夫妇本该就此以悲剧收尾，却不料有两名年轻侍卫敢向我通风报信，要我逃出宫廷，等待东山再起。他们便是如今的大梁丞相程青，玄卫统领叶成秀……”
“于是我将李频藏入她姐姐的墓室，自己在叶成秀和程青的秘密协助下，逃出宫廷。可惜，修平正好要来宫中找我，发现我不在，当场派人追踪，后来我还是被修平的人发现。因为当时的我就算乔装易容，声音和眼瞳不变，根本不敢接受他们的盘问，只能一路奔逃……”
“那一日，我早已万念俱灰，心中挂念的只有妻子李频。在修平的党羽接近五丈那一刻，我已停在原地，闭目等死，不想再连累街上百姓。”
“谁知，一阵喊杀声将我惊醒，原来是十二名剑客冲出人群，人人怒发冲冠，怒吼‘休伤吾皇’，誓死与修平党羽搏斗。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几位，也不记得自己对他们有何恩惠，他们为何要为了压迫百姓的皇权而奋死一搏……”
梁萧只觉得眼前的慕承变得有些模糊，原来是自己眼睛有些湿润。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爹作为大乾忠臣，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立下了大梁北王的盖世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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