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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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毒药对不对?你骗我,你告诉我,那只是无关紧要的恶作剧,只是想给那些贪官们一点教训,你骗了我,那是毒药,你们用它来杀了苏左。”顾显觞怒气冲冲。他衣衫凌乱,脸上还有已经结痂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的?”右司谏曾仁很从容的看着他,很从容的端坐着,喝着茶。就算事情败露,他也根本不需要把一个穷书生放在眼里。
顾显觞是怎么知道的?他一直以为从妙安堂买的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药,因为他们对他说了,他们和他一样是对官府彻底失望,想要惩治贪官,替天行道的人。所以他相信了他们,他以为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他纵有满身的才华又如何,这不是他的幸,而是不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生于一个贫穷之家,太耀眼的光芒反而害了他,让他成为了其他学子们的眼中钉。父亲母亲欣慰异常,期盼他早日成为有用之才,期盼他光耀门楣,为此他们含辛茹苦,牺牲付出,而他,却早已对学堂,对自己的才华厌恶无比,他只想逃,逃的远远的,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他可以种田织布了此一生。但是他没办法辜负父母的期待,没办法夺走他们在苦难中依然支撑下去的那么一点希望。
所以他可以去上学,可以去参加科考,可以一步一步,达到他们想要的荣耀。至少让他们满足了,他大概也能高兴的吧。他已经决定输给命运了,但是命运却觉得如此还不够,他的才华再一次成了罪。在乡试的时候,他落榜了,而某个官员不学无术的公子却上榜了,骄傲自负的他,自然不服,他要求查考卷,不能查考卷,他就一直闹,他非要闹个公正出来。他可以落榜,但是不能落榜的这样不明不白。他当时只随着他的高兴来了,从来没有想过后果,想过权利的厉害。
事情闹大了,官府通缉他,他的父母不允许他再露面,逼他连夜逃走,但是却连累了他的父母入了狱,他们对他们严刑拷打,逼问他的下落,但是他的父母就是不招供,虽然后来他主动自首,把双亲换了回来,但他的母亲回家没多久,就因为伤口感染去世了,而他的父亲也从此卧病在床,也并没有活两年,就走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都希望他能重考,他能做官。但是他已经心灰意冷。如今这世上只剩他孤苦一人,他做官给谁看呢?
他背井离乡来到东京城,他凭着才华很快扬名城内,很多官员慕名而来,想要招揽他,但是他却只想用自己的才华来讽刺他们。他来东京之前,发过誓,他不会和官府,和朝廷有任何的牵扯。
第一次和官府的牵扯应该是苏左,不过他虽是太子的老师,但是没有官职在身,这他还能说服自己,而且他很快全身而退了。而真正的牵扯,是她。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情景,第一楼的掌柜是他的诗迷,为了招揽客人,就把他随口作成的诗,让人誊写了下来,挂在了第一楼显眼的地方,吸引文人墨客前来品鉴,而她是其中的一个,当时她也是一身男孩的打扮,但是衣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人,而那天刚好在场,坐在角落里的顾显觞,刚好就把她的话全听到了。他本来就对这些不懂装懂的公子哥反感,又加上喝了点酒,脾气大了,当着众人的面,随口就作了一首诗讽刺她。她当然很生气,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却没有气急败坏的冲上来揍他,而是心不平气不和的说道:“顾公子教训的是,论才华我是比不上顾公子,在你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但这并不表示我认输,论功夫剑术顾公子不如我。所以何必以己之长来比别人之短呢?如果顾公子懂得谦虚二字,才真的配的上才子二字。”
他当时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他人生中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似乎以后好像经常能巧合的碰到她。他一如往常,但是她却越走越近。她说话的时候,好像从来不在乎是否有人回应她。她的表达也从来不像平常的女孩那般羞涩含蓄,她总是这么的直接。直接的告诉他她是女孩,她是蒋太师的女儿,她喜欢他——
是从诗的那一次开始的吗?如果他当时忍住,不对她还击,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种种。
他想说他一如往常,从未动心,但是那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她的决然相逼之下,他会去蒋府参加那个招贤会。尽管后来证明是他太天真,太愚蠢,他居然再次想反抗命运,而命运也没有手软,喂,小子,就在泥潭里活着吧,别痴心妄想了。
躺在乱葬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看着天空,黑暗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如他的心,当时他想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反正这世界也没有人在乎他了。但是,不,他忽然醒悟过来,不,为什么作恶的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而他却是该死的人,不,命运也和那些贪官一样,欺软怕硬,它把自己包装的好像很公平,但是其实不是,它一点也不公平。既然是不公平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打破?他不能死,他苦苦的撑着,他就是不闭上眼睛,从来没有一刻,他这么想要活下去。
“喂,你还活着吗?”
他终于听到人说话的声音,看到有人走近。他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抓住了她的裤脚。他想活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是在山里的一个小木屋里。屋里没人,但是屋外有声音,他挣扎着走到了门外,有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晾草药。顾显觞觉得很眼熟,他看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是妙安堂的妙姨。
他在那里住了两天,自暴自弃,行尸走肉,他有那么一刻以为他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颠覆这个世界,但是面对现实,却只有冰冷和无力。他活了下来,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他想着是不是该放下一切,隐居于此了,直到那天宁郡王他们的到来。
宁郡王是带着路夜安和迷音一起来的。他们当然是来问毒药的事情的。妙姨隐居于此,就是躲着不见他们,但是现在被人堵在了家里,也无处可逃了。她只能面对。
当时顾显觞并不在屋中,他出门散步去了。
“宁郡王,本来凭着小店的规矩,是绝不会透露客人的身份的,但是凭着你的身份,有更有效的方法让我开口,你却没有,反而三番两次亲自上门拜访,如果我还驳你的面子,那就是不懂事了。所以我决定把毒药的事情告诉你。”如今这事想瞒只会让她更加不得安宁吧。有时候识时务也是一条解决之道。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消息是从您这里透露的。”
“没关系,既然我这么做了,就不怕别人知道,也愿意承担后果。”妙姨把一卷捆好的纸递了过去。“所有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宁郡王打开了妙姨给的资料,除了得到了那个名字,他还知道这种毒药叫寻梦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小剂量服用,不会致死,但是会让人上瘾,连续服用之后会在某一天忽然暴毙而亡,大剂量服用,也不会立即就死,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潜伏时间,人还会感觉身体特别好,但是忽然心脏骤停死去,如果不仔细检查,甚至发现不了中毒的迹象,所以这是一种悄无声息杀死人的良药。
宁郡王和路夜安离开之后,顾显觞进门来了,他刚刚看到他们离开的马车了,认出了宁郡王。
“郡王来这里做什么?”
“来查一种叫寻梦散的毒药。”
“他为什么要查这种毒药?”
“不知道。这不是我该问的。”
顾显觞在门口呆呆的站了一会,忽然问道:“妙姨,您还记得吗?我也在你的店里买过一瓶药。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
“我该记得你吗?东西从我的店里出去之后,买东西的人和买的东西都从我的脑袋中删除了,这是大家之所以光顾我那家小店的原因。”
“我知道你记得,你和我说实话,它——是不是毒药?是不是宁郡王在打听的这种的毒药?”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无法回答你。”
“一定是,时间太巧了,我知道宁郡王最近都在调查苏左的事情,他来这里也一定是为了苏左的事,他们说苏左企图毒杀皇上。都和毒药有关,而我又刚好买了一瓶毒药。所以——”难道真的是我买的毒药害了苏左吗?
顾显觞越想越确定这件事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于是离开了妙姨的住处,直接来右司谏府找右司谏曾仁。他当时就是受到曾仁的怂恿认识了那伙人。这个曾仁就是专门在各地帮皇上选人才的,他对顾显觞格外的殷勤,而且无论顾显觞怎么讽刺他,他对其依然笑嘻嘻的,一副好态度,所以顾显觞没有警惕他,当他说他要给招揽来的全国各地的有才之士举办一个作诗会,邀请他参加的时候,出于无聊,也出于骄傲,他当然参加了。而他就是在作诗会上认识了那些人。
那些人真的只是彬彬有礼的学子模样,学识谈吐都不凡,也是真的有真才实学,所以当他们喝酒作诗一天一夜之后,当他们说起自己的理想的时候,顾显觞第一次感觉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错了,只是被人利用了,还害了自己唯一有点那么敬重的好官。
“顾显觞,你在生气什么?不管让你买的是什么东西,苏左都是朝中的栋梁,他也是那些官员中的一个。”曾仁轻描淡写道。
“他不一样,他是好官。”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好官,你认识他多久?顾显觞,如果你要这样妇人之仁,就只能一直靠着你那支笔,给别人隔靴搔痒,只是你自己在那里自以为是,根本动不了别人半分。贪官还是继续在其位,还是继续害人。顾显觞,我看的出来,你会被我们吸引,是因为你也和我们一样。”
“不,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官,我是民。”
“和身份无关。”曾仁走了过来,手放在他的左胸口。“我们都是心里有伤的人,都是空有抱负,但是却无能为力的人。恨,是股强大的力量,你不用因为觉得它庸俗,就否认它。我们都一样。”
曾仁拿起顾显觞的手放在了他的心上。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目的和你的目的一样,替天行道,护卫苍生。朝中两派每个人都在保护自己的利益,却从来没人在乎普通老百姓的利益,但是我们在乎。”
“你们是谁?”
“我们和你一样,是无数的对这个朝廷失望,是受苦受难的普通人。”
你们真的和我一样吗?顾显觞茫然的抬头,茫然的看着曾仁,而曾仁已经看过无数双这样茫然的眼睛了,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语气又变成了平常的殷勤和亲切。
“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吧。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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