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知转入此中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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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吃了人家用心准备的清蒸鳜鱼,自然就得投桃报李,好好干活。
吃完这顿着实耗时有些长、不是早饭的早饭,打发了儿子出去玩,陶三春取出那两个算盘,就问周秉钧要他那极机密的账簿,想赶紧核完了,早点走人。
她家陶旦旦还是脱课陪她来的呢。
她已经被李先生好一顿的臭骂了。
嗯,另外怎么说呢,主人家太热情或太客气,这种做客的滋味,都挺难熬的。
结果,主人家双手一摊,直白地告诉她,合账还没送进府来呢,不急。
不急,不急您昨日那样着急,早早约定了让她今日务必来府做什么啊?
……自然是有其它事要她做。
陶三春捏着当初在户部请韩旭山帮忙抄写的那两张纸,头皮再次发炸了。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秋后算账吗?
“其实,这汇总平均的法子我平时总是用,并无什么诀窍,更不是什么神来一笔。先生你实在是高看陶三春了。”
视线若无其事地从书房屏风上扫过,她尽量坦然地端盏饮茶。
“娘子可详细说说么?”
“先生也知道我是开小食肆的呀。”她闲闲地拨打着算盘珠子,带着漫不经心。
“虽说只卖烧饼卤肉,可也要采买面粉、猪肉、鸡蛋、豆干还有各种调料,我要算出成本,才知道自己每天亏没亏啊。”
“娘子请细说,教一教秉钧?”周秉钧认真拱手。
“最简单的,我一天卖了多少铜板,除去又花了多少铜板,剩下的,就是盈利,这还用如何细说?”
他只笑容可掬地望着她,凤眸流光溢彩,美得不可胜收。
她心里懊恼,却只能再晕着脑子往下说几句。
“每月如果赚的钱差不多,那我花的钱也应该差不多才对呀。然后再双双均匀平摊到每一天,和我每日所记的实际对对,就知道哪天买卖好,哪天买卖不好啦。
“若是每月这好与不好都是差不多固定的日期,那就再今年与去年同期再比较……就是找不同呗。
“有了不同,就找不同的原因呗,原因倘若寻常或根本就没原因,那就是‘不同’不寻常——再找这‘不同’,十个有八个能找出问题来。”
绕不绕?
很为难的啊,她与他们毕竟相差了数百年,一些成熟的理论是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由一代代人的实际经验积累衍变,不是说只讲出一个简单结论,就能随手用之。
“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
他如何看不出她的为难,但却不能不为难她。
“娘子饱读诗书,自然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秉钧是真心请娘子不吝赐教,为我朝兴盛出一份心力。”
噫,这都上升到国家大义的高度了!
她可真怕自己会被这话压死在五指山下。
“有句俗语不知先生听没听过。”
她抓抓下巴颏,瞥着那屏风,含糊道:“老话说得好,打开窗户说亮话。”
哈哈一笑,周秉钧难得有些脸红地抱拳拱拱,而后朝着屏风咳嗽一声,道了句出来吧。
屏风后一阵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
陶三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小小的屏风,竟能隐藏下这许多的军中大汉?
“娘子,陶某有礼了。”打头同她说话的这人,她还有些眼熟,正是去户部时,那些账房先生的头领。
她忙站起来,福一福还礼。
“娘子,这可是五百年前——”周秉钧却不想说下去,只笑道:“他们自那日得见娘子查账之法,极为佩服,一直想诚心求娘子教授。”
末了,他再加上一句,“还有算盘使用之法。”
他话音未落,这些赳赳大汉人人从背后拎出了一个算盘,哗啦一声响,让她目瞪口呆。
这些算盘除了用料不同,其它与她的十三档大算盘均是一模一样的制式。
这是有备而来。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鸿门宴。
他这是赶鸭子上架,一定要她好看了。
被赶上架子的鸭子,能如何,只能懂人眼色、识大体地顺势而为呗。
她已经好些年不曾带过徒弟了。
有基础有慧根的徒弟都懒得带,何况是与她观念相差实在太远太远的异乡人?
被一群赳赳大汉直愣愣地安静等着,即便他们很懂得非礼勿视,除了这笑吟吟的阴险先生,没一个会拿眼直视她。
可她被这求才若渴的沉重怨念,依然是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一时之间,她很想抓耳挠腮,更想一个筋斗飞得再也不见。
“娘子不急,尽管慢慢来。”
这阴险得一点也不美人儿的先生,还在悠悠做自我批评。
“也是秉钧脑子如鱼,竟然忘记提前同娘子禀告此事了。”
噫,还脑子如鱼,还提前禀告?
天底下还有几人胆敢让这先生禀告啊?
他的脑袋里如果养了金鱼,别人的脑子里岂不是全是苍蝇的主粮?
她面上努力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是眼含忿忿,装得不太成功。
“算盘并不难学。”她慢吞吞地终于开了金口,决定从最简单的入手。
“不过是几句口诀,再练到手熟而已。”
“请娘子教授!”
整齐的呼喝,让她吓得一哆嗦。
“噤声。”
阴险的先生化身成夫子的侍从,双目犀利地从一群手下脸上扫过,警告他们斯文一些。
其实最该噤声的是他吧。
她叹口气,想着能出一份力,授人以渔还是很好的,至少以后,她就不用被逼迫着硬收一石半的白米。
“先生,麻烦您劳动尊手,先记下这算盘口诀吧。”
先生很乐意地用尊手提笔蘸墨,等夫子开金口,一群大汉更是鸦雀无声,竖直了双耳。
“先是最基础的,两数相加之法。”
她拿起算盘,开始仔细讲解如何定位,初始位置应当如何确定,上下七枚算珠各自代表什么……
记得当初她学习这些,根本没先生带着,都是自己抱着一把大算盘,指缝夹着细笔杆,手指酸痛得咬牙切齿。
所以,先生如何传承给她的,她也就原样比猫画虎传承下去算了。
想是如此自暴自弃地想,但面对着这些殷殷的期盼眼神,她心里再恼火,也发作不出。
只在接过始作俑者工整抄写下来的口诀时,她恶意地嗤笑了声。
“可是秉钧哪里写错了?”这人还很虚若怀谷地拱手请教。
“先生一笔好字,怎会写错。”
她哼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决定今天苏一把大的,也算是不枉来这异乡一游。
她提笔蘸墨,唰唰数笔,将他们这些异乡人从不曾认识的几个汉字写下来,谦虚地道:“三春蠢笨,实在写不来先生的字,便以此替代吧。”
一一对照着周秉钧写的那笔画繁多的字,将这十一个字对照着念了出来。
周秉钧心底剧震。
“平日里写信做账,先生的文字书写自然是上选,但偶尔计算,却是这些字我用着方便。”
陶三春是谁也不看,再在自己写的汉字下对照着写出这些异乡人更不曾认识的十几个符号,她放下笔。
“若是算账,平日里这些更是简略方便。如果诸位想学,便先从这最简单的记起吧。”
言罢,她侧坐着闲闲拨打着算珠,手指如拨琴弦,飞也似地在算珠上翻飞,清脆的算珠碰撞声里,不过片刻,算盘上出现简单的数目。
“诸位若真的想学算盘,便先练至手熟,手速至少要超过三春,才算是学到了家。”
“敢问娘子,娘子刚刚拨打的是——”
她五百年前的同姓家人恭敬地一礼。
“从一加至一百。”她声音淡淡地,手指在刚刚的数目上再次翻飞,不过几眨眼,算盘上算珠归位。
“这是从一百之和又减至一。”
当初她为了苦练这些,可是受了好多苦楚的。
天下没有平白得来的好处便宜。
她和儿子想在这异乡安稳快活生活,只能寻棵大树好乘凉,只能弯腰俯身抱大腿。
没有不甘,没有委屈。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努力,只有淌汗淌血,却不能淌泪。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她眉眼坦荡,笑道:“愿与诸君共勉。”
赳赳大汉们捧着那写满口诀与数字的纸笺躬身退去,陶三春抿唇收拾自己的大算盘,不言不语。
“娘子刚刚可是恼了?”
提笔蘸墨,周秉钧将那简略的文字与数字一遍遍书写默记。
也不看她,他只慢吞吞地道:“娘子生气是应该的,倘若是周秉钧被逼迫着做不愿之事,只怕早就掀翻了这屋子。”
“并不是不愿,先生也没有逼迫。”她摇摇头,右手食指拇指不断摩挲,低叹了声。
“三春明白先生如今的心急如焚。不要说先生,只那日在户部,我瞧到了那军政司的钱粮调拨,也是惊骇到不敢置信。”
“多谢娘子体谅。”放下手中笔,周秉钧郑重拱手,“也是实在无奈,才强迫着娘子显了才华。”
“哪来的才华?不过是混饭吃的技能罢了。”
她苦笑一声。
“先生的意思我清楚,只是这算盘好学,不过是口诀背熟练出手速即可。但先生所想的查账之法,却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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