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林墨坐在凯鲁宫殿的某个台阶上，前方是种满莲花的水池，清澈的水面到映着朗朗晴空，她单手支着下巴深棕色双眸愣愣地望着天上飘过变换着各种形状的白云。

        好安静……

        自从昨天跟着伊尔邦尼回来后，对方似乎就直接去处理公务，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

        凯鲁的行宫遵循王子的标准规模不算小，但也许是因为林墨所处的属于内宫范围加上凯鲁不喜太多人伺候，除了两三个定时打扫房间的女官有出现过外，林墨便再没看过其他人的身影。少了凯鲁、奇克力和夕梨之后，偌大的宫殿就这么宁静下来，风吹过植物造成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墨第一次有了一些孤单的感觉，甚至是有些寂寞。

        她个性算是乐于独处的人，但或许是极为陌生的环境与时代感，林墨下意识觉得与这地方的格格不入，也间接让她怀念起自己原本世界的人事物，她忽然觉得能够深刻体会到夕梨昨天说过的，初来乍到的那种不安感。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们、不知能否顺利回去的未来，在在都让林墨觉得彷徨。

        看来不行再呆坐着了。

        意识到自己的低落情绪，林墨立马起身，她还有一年的时间要在这渡过，既然如此就必须把握时间找点事情来做顺便排解掉这负面情绪。思考了一下后，林墨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保护了夕梨的事情，虽然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肢体不灵活的人，但顶多也只是一般般的表现。

        那次她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些变化，在那个当下林墨觉得对方的动作不如她预期的快速，所以她才能躲过那么多次攻击，甚至她还下意识踢倒了一名男子。

        林墨认为有必要确认一下。

        兜兜转转了许久，一个人都没见到的林墨正准备放弃，想着先走出这内殿再看看能否找到人，却没想到刚要踏出连结内殿与前殿的回廊，熟悉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林墨小姐是想要私自外出吗？」冷不防地从一旁的转角出现的伊尔邦尼淡淡问着。

        林墨有些不太高兴，「伊尔邦尼大人不会是在监视我吧？」快要一整天没见到人影，现在却在她要离开内殿时冒出来还是这种质疑的口吻，「而且怎么能说是私自外出呢，我可没有被凯鲁王子要求说一定要待在宫殿里。」

        「现在算是非常时期，留在宫殿对于林墨小姐也算是种保护，我建议妳还是不要随意离开。」伊尔邦尼边微笑着说边来到林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如果妳是有什么需求，我可以现在找人来帮妳解决，所以林墨小姐还是先回房间待着。」

        眼看对方边说边拉着她就要往回走，林墨赶紧阻止他的行动，「等一下，伊尔邦尼大人我只是……想要找人帮我做个训练。」

        「训练？」

        ※

        看了看眼前平坦宽广的场地，不远处还有几个木造的标靶，林墨想这里应该就是隶属于凯鲁麾下的士兵们训练的地方，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弓兵训练场──不久前跟伊尔邦尼简短说明自己的要求，他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就把她领到这里来。

        这应该就表示他愿意找人来帮自己做训练的意思吧？

        林墨不有太把握的想。

        「我说，伊尔邦尼你这负责做文书工作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了？」

        「鲁沙法。」

        从一旁的小屋当中走出名黑色半长发、墨绿色眼眸的英俊男子，他伸着懒腰边打着呵欠边有些懒散的看过来，当他的目光落到林墨身上时，原本有些散漫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事情，顿时充满精气神、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居然还带了位漂亮的小姐姐过来，怎么，你这冷淡的男人也终于沦陷温柔乡了？」鲁沙法打趣地看着伊尔说着，然后对着林墨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美人妳好，我是跟伊尔邦尼一起共事的人，隶属于凯鲁王子麾下的弓兵队队长，鲁沙法。」

        「……你好，我叫做林墨」被这跟漫画中的印象似乎不太一样的鲁沙法给惊到，林墨愣了一下就顺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林墨？发音还真是奇怪，妳看起来也不像是西台人……」

        眼见鲁沙法边打量着边靠近林墨，伊尔邦尼赶紧插入到两人的中间，阻止鲁沙法的逼近跟审视的目光。

        「鲁沙法，我是想请你来训练她的。」

        「训练她？！」对于伊尔邦尼的介入不怎么在意，但对他这个要求就很震惊，「伊尔邦尼，她只是个女人。」

        林墨一听到这歧视的发言就不太满意，「我是女人，但不代表没有资格接受训练。」

        「这个……」

        「试试看不就知道有没有资格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短剑，伊尔邦尼边把剑交到林墨手中边跟鲁沙法提议。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接过短剑边试着重量的林墨也觉得这是个好方式。

        在这情况下，鲁沙法也只能无奈地配合两人的想法，同样拔出剑来的他原本也没有想使出实力，只觉得稍微跟这美人过个几招、意思意思应付一下再拒绝她就好，殊不知抱持这种想法的他没多久手中的剑就被击落于地。

        这就有点……尴尬了。

        收起散漫的态度，鲁沙法捡起地上的剑稍微认真了些，「抱歉，我们再来一次吧。」

        「当然没问题。」想了解自己目前实力的林墨求之不得。

        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弓兵队训练场边有越来越多人围观起来，那些士兵们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的队长大人跟一名纤细高挑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对打着，若以身手、经历甚至是体格来评估，大家都觉得这对鲁沙法而言只不过是个轻松的消遣，少数人还以为是自家队长在跟美人调情。

        当然只有鲁沙法知道眼前的人有多么不简单。

        确实，在他正视自己必须使出实力后，这个叫林墨的少女便趋于下风、再也没有之前将他剑轻易击落的尴尬场面，但鲁沙法也发觉林墨在对决之中急速成长起来的事实，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就连他的招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给模仿而去。

        鲁沙法明白伊尔邦尼为何说要训练她了。

        但还是很可惜……

        随着清脆的交撞声，林墨手上的剑脱手而出，森冷的剑尖直指那细嫩的咽喉。

        微喘着气的林墨看着面前大气都没喘几下的鲁沙法，自觉对实力有了几分了解后，也明白能当上队长的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想着能把人给击败的场面终究只是个妄想。

        「以女人来说，妳的实力已经够强了。」收剑入鞘，鲁沙法认真的说着，随后转而露出笑容，「我承认妳确实有资格，如果想做训练随时可以来这里。」

        听到他的回答林墨也感到很开心，「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鲁沙法队长。」

        一直在旁观看的伊尔邦尼适时的递上一条毛巾。他会答应林墨将她带来也是想看看这女人的真正实力，那天她靠着一己之力便将夕梨给护好，加上昨天提出的那个有些鲁莽但确实算可行的建议，老实说，若能保证对方不是敌人间谍的话，倒是个不能错过的人才。

        ──即便林墨是跟夕梨来自同个地方，还是要有一些戒备才行。伊尔邦尼心想。

        他在今天派人去打听，娜姬雅王妃那里是否有什么行动──例如在找昨天从泉水出来的异国少女之类的──他必须先确定王妃是否知晓有另一个从泉水出现的异界少女的存在，前一个祭品无法用、再找替代的祭品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切会阻碍凯鲁登基的因素，都必须有所拔除。

        「谢谢你，伊尔邦尼大人。」拿过毛巾擦了擦，嘴巴道着谢但目光却没怎么看着眼前人，反而专注看着远方的射箭标靶。

        伊尔邦尼大约是能猜出林墨的想法，但还是开口道，「那么趁着天色还不晚，林墨小姐我们就先回──」

        「我还想跟鲁沙法讨教一下，而且我对射箭也蛮有兴趣的。」打断对方的话，林墨还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口吻，然后像是怕伊尔邦尼再说出什么理由又加上一句，「我记得走来的路，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伊尔邦尼大人还有事要忙，先回去没关系。」

        「……我会跟鲁沙法说一声，到时候请他将林墨小姐送回来。」

        林墨也没有再拒绝，她知道伊尔邦尼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才这么说，这男人对她还存有戒心所以让鲁沙法跟着，为的就是有人能看住她罢了，简单来说就是以防林墨跟什么人接触通风报信之类的──也真是辛苦他了，身为王子殿下重视的军师就是要如此深谋远虑吧！

        不过照他这样疑神疑鬼、思来想去的，迟早有一天会有落发症。

        在心里抱怨完后，林墨便不再管伊尔邦尼对自己是什么看法，很快便投入到射箭的乐趣当中。

        在体能意外提升加持下，她很快便能顺利拉弓射箭而出，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她的准度也是直线上升，距离正中靶心的目标应该也不远。

        经过了这半天的测试训练，林墨对于目前的自身条件有了个大概的把握。

        虽然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但实际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轻而易举，脑中彷佛就像是有内建什么密技技能，她看过一次就可以完全模仿下来并应用，力量上也提升不少虽然还无法比得上训练有素的军人，但对付一般人是绝对足够。

        在这时代最重要的自保能力，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林墨终于稍微放了点心。

        在鲁沙法的陪同下顺利地回到凯鲁的宫殿，洗漱完毕后林墨再度来到早上发呆的台阶。

        这次抬头不是看白云而是望着漫天星空，这时代没有空气污染，夜空上闪烁的星光多的占据她所有的目光──这里的一切跟现代是那么的不同，就连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有着不一样的清新感，只有天空的星辰从古至今没有太多变化……

        与白天感受的孤独感不同，林墨现在只觉得有种悠闲自得的感受，她懒懒地看着天空，寂静的夜里有种时间在这时候停滞的错觉──

        「时间不早了，林墨小姐怎么还没回房休息？」从黑暗中缓缓踱步而来的，除了伊尔邦尼也没有别人了。

        轻叹口气，知道这悠闲的时光是无法继续了，林墨站起身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我这就回去，伊尔邦尼大人也不用再──」

        话还没说完，林墨就立即感受到一阵麻痹的感觉从体内升起，让她的身躯不禁晃了下。

        不太对劲。

        她张口想呼吸，却发觉她半丝空气都吸不进肺部，窒息感很快就袭来，喉咙发烫、胸口闷痛……

        脑袋瞬间嗡嗡作响，甚至连耳边传来了有点陌生的呼唤声。

        『夕梨！』

        『奇克力，快去叫医生跟药师！』

        『哈娣，妳们让她喝了什么毒药？！』

        夕梨……是夕梨出事了！

        伊尔邦尼也很快察觉到她的异状，快步走到旁边，「林墨小姐？」

        还没仔细查看林墨的状况，对方便瘫软了身躯往前倒去，伊尔邦尼立马伸手抱住以防她跌落地上，只听到怀中的人念了「夕梨」、「毒药」这几个字，便没了后续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纵使是以冷静闻名的伊尔邦尼一时间都有些慌了手脚。

        等伊尔邦尼将人安放到床上后去检查她的状况，才发现更可怕的事态发生。

        紧闭双眼的少女没了呼吸与心跳，就连温热的身躯都逐渐失去温度。

        就彷佛，她即将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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