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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给靳月一个侧室的位份


岁寒丢了弓便直奔箭靶子,他是真的不敢相信,怎么就突然……中了呢?明明偏了,连他自己都瞧出来了,这一箭绝对不可能正中红心。

        “这是怎么回事?”小家伙快速拔出了箭,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弓箭都没问题,既然弓箭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应该就是……

        靳月随手捻起一支箭,拂袖间便丢掷出去,便是这轻飘飘的动作,好似忽然不在意,却是精准无比,正中靶心,看得小家伙目瞪口呆。

        “还想试试吗?”靳月问。

        岁寒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是你……”

        “对少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明珠解释,“九皇子,您还想试试吗?”

        岁寒急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所以,你得把姿势给我练好。”靳月意味深长的开口,“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表现出信心十足,绝对有把握百发百中的样子,懂了吗?”

        这个,他懂。

        明珠负责教导小岁寒挽弓的姿势,靳月缓步走上台阶,傅九卿立在檐下,方才的那些,他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是怎么露的这一手。

        拂袖迎风,轻描淡写。

        “这倒是挺好。”傅九卿瞧着她额角的薄汗,捻着帕子轻轻替她拭去,免得到时候风一吹,她会受凉,“知道宫里对这小子是如何评价的吗?”

        靳月愣怔,“聪明伶俐?聪慧过人?”

        “主君叫他狼崽子,宫里的奴才称之混世魔王。”傅九卿将帕子丢给君山,幽邃的瞳仁里无光无亮,“他不受管束,主君也不管他,反倒喜欢他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又加上他是敦贵妃唯一的孩子,并不好招惹。”

        靳月狐疑的扭头望着院子里的岁寒,明珠教的时候,小家伙亦是认认真真的,全然没有偷懒与混不吝之色。

        “不能吧?挺好的。”靳月承认,岁寒是比寻常的孩子更聪慧,懂得察言观色,也略懂家国天下,甚至于过早的忧心皇位之争。

        但说他是狼崽子,是混世魔王,倒不尽然!

        “他年纪尚轻,北澜没有幼主登基的先例,可能无缘皇位。”傅九卿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靳月眉心微凝。

        无缘皇位?

        也就是说,北澜的主君真的……快不行了?

        “我不懂北澜的风俗习惯,但是我知道历朝历代,成王败寇,除了同胞手足,如先帝与燕王那般,其他的皇子但凡有一点点争位的可能,都会被赶尽杀绝。”靳月说的是实话。

        傅九卿握着她的手,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小寒年纪还小,未来还长。”靳月低声说。

        傅九卿没有看她,只是将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岁寒身上,小家伙额头上沁着汗,阳光下泛着些许光亮,稚嫩的面庞上洋溢着欢喜。

        未来可期,亦是难料。

        午饭之前,宫里又来了消息,传召傅九卿进宫。

        瞧着面色苍白的傅九卿,靳月终是放心不下,“若不然,我陪你去?”

        他握着她的手,喉间滚动了一下,低声应了,“嗯!”

        “那我呢?”某小只咬着筷子,“我还想……”

        “想都别想!”傅九卿横了他一眼。

        岁寒:“……”

        想都不让想?哼!

        靳月陪着傅九卿进宫,左不过傅九卿要进书房,她便只能花园里待着,静静等着。

        花园里,四处可见开得正盛的沙漠玫瑰,不由的让靳月想起了一个人来……

        “七皇妃!”拓跋熹微一开口。

        靳月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得脸都红了,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吓着你了?”拓跋熹微愣怔。

        靳月摆摆手,轻轻拭去眼角咳出的湿润,“不妨事不妨事,想东西入了神而已。”

        她早已听得脚步声,毕竟这是花园,人来人往的,便也没在意,谁知道……她刚想到了拓跋熹微,这人就忽然从转角的拱门里冒出来,委实吓了她一跳。

        “大皇妃和八皇妃都说,七皇妃已经答应参加酒节和马赛。”拓跋熹微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靳月的小腹处掠过,两道娇眉微微拧起,“酒节倒也罢了,凑个热闹,马赛……”

        在她的印象里,大周的女子素来弱质纤纤,若是怀着身孕而去讨什么弓马骑射的彩头,万一出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可这话不吉利,所以话到了嘴边,拓跋熹微又咽了回去。

        “你是来劝我的?”靳月托腮瞧她,唇角弯弯,“连你都知道这件事了,你猜……她们两个有没有把此事上报,告诉主君?”

        拓跋熹微敛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的身子,恐怕不适合这样激烈的赛事。”

        “我能在这儿遇见你,想必不是什么巧合,你真的是来劝我的?”靳月的指尖轻轻的从杯沿滑过,被水温烫得微灼的瓷器,在她的指腹上留下一道热晕,这种触感很是奇妙。

        摩挲着被温烫过的指尖,靳月垂着羽睫,叫人瞧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变化。

        拓跋熹微面色变了变,“我是奉命前来!”

        “婚事?”靳月问。

        拓跋熹微没说话。

        瞧,这北澜的皇帝还真是不死心。

        霜枝和明珠对视了一眼,原本还对这拓跋熹微有所改观,以为她是真的存了几分善心,如今瞧着……左不过是想讨她们家少夫人的人情,到时候允她进府罢了!

        二人心头愤懑,面色亦跟着沉下。

        拓跋熹微站在那里,紧了紧袖中的手。

        衣念匆匆前来,冲着靳月行了礼,俄而对着拓跋熹微躬身,“主子,主君传召。”

        目送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霜枝有些急了,“少夫人,公子也是被主君急急忙忙召进宫的,现下拓跋家的也在,这意思是不是太明显了?”

        “我信他。”靳月瞧着杯中水,半晌才端起来抿一口。

        然则,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杯中水……已凉。

        霜枝抿唇,不知少夫人到底是信“她”还是信“他”呢?

        风吹在面上,隐约有些瑟瑟的疼,靳月觉得无聊,百无聊赖的逛园子。

        不远处,敦贵妃领着岁寒伫立,含笑盈盈的望着靳月。

        “贵妃娘娘!”关于礼数,太后早早的让人教过她些许,所习不多,但足以她应付。

        “七皇妃!”敦贵妃生得好,五官精致,身段婀娜,是典型的北澜美人,也难怪北澜主君宠爱她这么多年,可谓盛宠不衰。

        重新进了亭子里坐下,敦贵妃含笑打量着她。

        不知为何,靳月被她瞧得有些发毛,总觉得这敦贵妃虽然在笑,却倍感阴森,这大概就是宫里女人的臭毛病。

        笑,不达心。

        “小九与本宫说,七皇妃品貌贵重,是个极好的女子。”敦贵妃瞧着身边的岁寒,目光温柔,“此前在宫宴只匆匆见过一眼,未有细看,今儿听小九说你入宫了,便过来看看,果然与小九所言一般,非寻常女子可比。”

        靳月莞尔,“贵妃过誉,靳月愧不敢当!”

        在敦贵妃面前,靳月略显安静,她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心隔肚皮,岁寒虽然向着他们七皇府,但敦贵妃的心思……难以预料。

        成年人的思虑,和孩子的想法,总归是不一样的!

        “本宫生在北澜,长在北澜,不如七皇妃同本宫说说,这大周的风土人情?”敦贵妃不动声色的打破了尴尬的寂静,“小九去了一趟大周,回来之后就心心念念这些,他年纪轻,有些话表述得不是太清楚,想来……由七皇妃来介绍,是最合适不过的。”

        岁寒皱了皱眉头,“母妃,我表述得还不够清楚吗?母妃明明听得津津有味!”

        “敦贵妃是想听什么?”靳月漫不经心的笑问,“是京都城的街景?还是大周的皇宫?”

        敦贵妃神情肃穆的想了想,“听说,七皇妃是从曾经的燕王府里走出去的,后来又成了医馆大夫的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嫁给了七皇子。”

        寥寥数语,却好似说尽了靳月的前半生。

        颠沛流离,卑微至极。

        “母妃?”岁寒急了,“您在说什么?”

        敦贵妃笑了笑,“本宫在与七皇妃说话,你急什么?”

        这番话,敦贵妃用的是大周的话语,是以霜枝听得明白,明珠亦是听得清楚,她们都知道其中纠葛,可真的要解释,还真是无从说起。

        从大周先帝的暴虐开始说?还是从冤杀忠良说起?

        都不合适!

        “我本家复姓慕容,跟燕王府没关系。”靳月扯了扯唇角,浑不在意的笑着,“慕容家对大周,如同拓跋氏之于北澜,我养父是大周最寻常民间大夫,可他亦是军医,随军南征北战,靠着自身医术而救人无数,不管何时,我都以他为荣。”

        敦贵妃的脸色微变,敛眸点了点头,“着实令人钦佩。”

        “至于我跟相公的缘分,这便是老天爷的意思。”靳月继续道,“缘分使然,当从之。”

        敦贵妃笑得极是艳丽,“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挡不住,从前本宫不太相信,只觉得是世人不敢争取的说辞,后来有了小九,我便信了!”

        靳月眉心一皱,转而瞧着面露迷惘的岁寒,心里的阴霾,好似被一阵风忽的吹散了。

        “母亲与孩子,是老天爷给的……最好的缘分!”靳月眉眼温柔。

        敦贵妃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稚嫩的小脸,斩钉截铁的应了句,“是!”

        …………

        书房内。

        北澜的皇帝高坐在上,瞧着长身如玉的爱子,眉眼间像极了记忆里,挚爱的模样,只可惜她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性子……他心知肚明,非爱即恨!

        谁都改变不了。

        拓跋熹微进来行礼,毕恭毕敬,极尽温顺。

        “我今日把你们两个都召入宫,其实……”主君皱了皱眉,“意思你们都知道,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这桩婚事,不只是七皇府与拓跋府的承诺,对于北澜来说,势在必行!卿儿你刚回北澜,需要拓跋家帮你支撑大局,你可明白父皇的苦心?”

        傅九卿当然明白,拓跋熹微更明白,且心甘情愿。

        “父皇!”傅九卿躬身行礼,“您觉得靳月如何?”

        主君被问得愣了一下,“现在是说你与熹微的婚事。”

        “儿臣亦是在问此事。”傅九卿面不改色。

        拓跋熹微眼角的悦色,渐渐的散去,欢喜过后……她恍惚想起了靳月的那些话,心里兀的升起一片凄寒,傅九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是在将靳月的那些话都付诸实践。

        他深爱着靳月,不论身份地位,不管身处何境,至死不悔!

        “靳月?”对于这个儿媳妇,北澜主君没有太大的好感,毕竟不是自己选的,也没给他的儿子带来太多的裨益,反而让其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傅九卿站在那里,周身清隽而矜贵,削薄的唇紧抿,唇角锐利,极尽凉薄之色。

        这样的人,生得一副凉薄寡淡的性子,本就不该痴缠儿女之情!

        “卿儿。”北澜主君叹口气,“我没让你休妻,只是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与你比肩,咱们北澜的皇子,其正妃要么是咱们北澜的王公贵戚之女,要么……你看宋岚,即便是大周皇帝亲自赐婚又如何?入了大皇府,不还是个妾吗?异国女子,不可为妻!”

        怕就怕来日皇子登位,异国女子为正宫,若生出祸害后宫,又或者祸害朝堂的事端,所以北澜便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掐断在萌芽状态。

        “你若是实在中意,给靳月一个侧室的位置,想来熹微也不会多说什么,你不还能跟她在一起吗?”主君叹口气,温声规劝,“她若是为你正妃,满朝文武都会议论纷纷,于你没什么好处。”

        拓跋熹微心头翻涌,眉心紧蹙,“主君,七皇子和七皇妃鹣鲽情深,而且七皇妃……”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般娇俏万般好,可儿臣心里只容得下这么一个,她是日月星辰,是萤火烛光,此生若无她便再无半点光亮。”傅九卿低低的咳嗽着,孱弱的身子轻微颤动,“父皇是想让儿臣永堕黑暗,还是让儿臣孤寡一生?”

        听得这话,北澜主君自是满心不悦,换做平时定是要大发雷霆,试想一下,哪个皇子不得顺着他,捧着他?

        唯有傅九卿……

        他是真心想弥补,想对这个儿子好,奈何傅九卿不领情!

        “靳月,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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