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横竖都是一死

沈怀慕秀眉微蹙，“可是林氏对她动了手？”

        雪松摇摇头，“奴婢没有看到顺和院的人。”

        联想到雨烟和顺和院那边的纠葛，沈怀慕思索片刻，让雪松将人带了进来。

        雨烟战战兢兢地站在益寿堂门口，看着面前的门槛，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来。

        正犹豫着，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抬头看着面前的雪松，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姑娘不是让你回去照顾你弟弟吗？你怎么回来了？”雪松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

        方才离得远了些，没有看清。

        如今面对面瞧着，她才发现雨烟的目光飘忽不定，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顿时警惕起来，看着雨烟脸上通红的巴掌印，也没了方才的同情心。

        “我……我有话想和大姑娘说。”雨烟吞吞吐吐，捏着手心里的冷汗。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怀慕不顾被感染伤寒的风险，屈尊去给她弟弟治病的画面。

        又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林氏手中，顺和院那边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一时间，她的内心如同一团乱麻。

        “那进来说吧，姑娘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事。”雪松说着，转身进了益寿堂。

        雨烟连忙跟了上去，努力压制着急速跳动的胸口。

        “你这脸是怎么了？”沈怀慕一见到雨烟，便开口问道。

        楚元被她指派着去熬制滋养心脉的汤药，祖母由吴嬷嬷伺候着休息了。

        此时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主仆三人。

        雪松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门外几个洗扫丫鬟的视线。

        雨烟听到动静，不知是害怕还是懊悔，眼泪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她咚的一声跪在沈怀慕面前，“姑娘，您杀了奴婢吧……”

        沈怀慕面色平淡，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好端端的，我杀你做什么？”

        雨烟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沈怀慕的双眼，“奴婢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奴婢愿履行承诺，以命偿还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怀慕和雪松对视一眼，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诧异之色。

        当初她向雨烟提出这样的要求，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雨烟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必要时会给林氏致命一击，可要是用不好，受创的可就是自己。

        “你既然还记得你的承诺，为何还要背叛我？”沈怀慕语气冰冷，正厅里的气氛也跟着冷了几分。

        雨烟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咬紧颤抖地牙关，不知该怎么开口。

        雪松心急不已，想到姑娘为雨烟的付出，愈发愤愤不平。

        “你倒是说话啊，姑娘对你那么好，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雨烟身躯一抖，内心彻底崩溃，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奴婢对不起姑娘，可奴婢的卖身契还在二夫人手中，奴婢实在是害怕……”

        沈怀慕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但想到自己一直待在益寿堂，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知道林氏虽有心利用雨烟，但还未来得及动手。

        她打断了雨烟的哭嚎声，沉声道：“林氏和你说什么了？”

        雨烟还在抽泣着，如今她人在沈怀慕面前，也顾不得林氏对她的威胁，连忙将梅香给她的那包粉末拿了出来，递到沈怀慕面前。

        雪松担心她手里的东西有危险，连忙抢过用白纸包裹的粉末，“什么东西，你也敢给姑娘？”

        雨烟瑟缩在地上不敢抬头，沈怀慕起身接过雪松手中的粉末，直接打开用手指拈了拈，又凑到鼻头闻了闻。

        又是山豆根，林氏对这东西，还真是情有独钟。

        雪松神色紧张，“姑娘当心，可别是毒药！”

        沈怀慕将粉末重新包裹好，“这不是毒药，林氏还没那个胆量，敢明目张胆地用毒药来谋害祖母。”

        雨烟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都没说林氏要用这东西来谋害老夫人，姑娘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了主动向姑娘坦白的决定。

        否则，就算她能不被发现自己被带去了顺和院，也逃脱不了姑娘的法眼。

        “这东西你先收好，林氏让你做什么，你按着去做便是。”

        沈怀慕说着，将粉末还给了雨烟。

        雨烟连连摇头，更不敢伸手去接粉末，“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是不该生出背叛您的心思，应了林氏的阴谋，可奴婢从未有过谋害老夫人的想法啊！”

        沈怀慕一声叹息，“你想错了，我是让你将计就计，至于背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在你能主动和我说明一切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往后你也不必惧怕林氏，我说过，你的卖身契我会想办法要回来的，只是祖母现在病着，我抽不开身，林氏暂时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半路主仆，难免少了些信任。

        就像她一直在试探雨烟的底线，而雨烟也从未相信过，她会把她的卖身契要回来。

        好在雨烟良心未泯，不然真瞒着她按照林氏的吩咐，让祖母吃了山豆根，别说明日的手术，她能保住祖母的命，就算是老天爷眷顾了。

        若是祖母没了，她要雨烟的命，又有何意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看来她以后还需要更警惕一些才是。

        雨烟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接过粉末，不住地给沈怀慕磕头，“多谢姑娘，奴婢绝不会再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来，奴婢这次一定能将功补过！”

        沈怀慕起身将她扶起，“别磕了，你说说，林氏给你这粉末，具体想让你做什么？”

        雨烟站起身，垂首站在沈怀慕面前，将林氏的计划全盘托出。

        雪松听后，忍不住大骂：“这恶毒妇人！心肠竟如此歹毒，若是用浸染了山豆根的药罐，给老夫人熬药，那汤药里定然会掺杂山豆根，老夫人要是喝了这样的药，岂不是……”

        雨烟神色凝重，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又想着若是老夫人病情加重，林氏一定会将罪名推到姑娘的头上。

        而方才府门前“治死人”的闹剧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若是姑娘再背上谋害祖母的罪名，那姑娘这辈子可就毁了。

        她实在不忍心姑娘落得那般惨状，所以在看到雪松的那一刻，她便决心要向姑娘坦白。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但没想到姑娘竟然又给了她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姑娘要怎么打算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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