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 溜出宫

落幕已是戍时。

外使、名修由卫三的亲随带引离开碎寒宫。

回往良辰殿的路上，卢临漫步望着月盘，想到心心念念要完成的事情已经达到目的，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见机行事，何日时机成熟便何日下手。只是在此之前，第一步是要自由……

想到离复国不远，指日可待，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想念起两位生死不离的殿前将领，「你们近日跑哪去了？」

“爱姬瞧来心事忡忡，是有要事？”

两端是六名举着火把跟随的兵卫。卫三紧随在碎寒王与卢姬的身后中央，竖着耳朵偷听。

卢临定神看向刘铭，淡然道：“臣妾算是被大王掳过来的，哪能没有心事，大王想不想知道臣妾方才在想些什么？”

刘铭今日心情难得。

听他当着周人的面如此冷怼自己，出神了下，就又恢复状态，倒是两端的兵卫和后面的卫三，猛得一头青汗。

刘铭好奇，他今日是哪根经突然不对？“说。”

“臣妾若是没去乐府，便要整日被闷在殿里，连个可传唤的人都没有。可小宽儿说，大王要将臣妾关到月底还说不定。那么按照大王的意思得关到猴年马月？”

这样下去，他想做任何事都不能在昼时光明正大的出现，否则就会泄露手段。

刘铭故意嘲道：“淡泊君子，静以修身，可见你不淡泊。这还没到月底，短短几日你就待不住了？”那你以往批阅奏章是如何待住的？“所以你想做甚？”

离月底还有二十四天，却也就这二十四天，会耽搁他很多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想求大王能否看在臣妾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释放自由，开放殿门。”

“此求不准。”这一句顺成而麻木。

“那大王就放‘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卢临气鼓鼓地狠狠朝着旁边，姿态丰满，娉婷妖娆的芍药花台子坐下去。

这一来，卢临暗想他应该会把自己想的比较冲动或意气用事，或者比较蠢的类型。往后还有很多事情会发生，只望如此能转移他的心思，对自己能尽量少些疑忌。

刘铭在他坐着的身边蹲下来，冷盯着他，当着众人的面，淡然道：“那孤王要告诉你，孤王虽视你若宝，也并非一日不可无你。你若实在待不下去，随时可以选择自缢。”你的臣子尚在孤王手上你是不想要了吗？那么你尽可恣意放肆。

卢临苦恼：「本来想碰运气，结果却低估了你之情感反应。」

后面的卫三替卢临狂捏了把汗，这会儿憋不住了，赶忙出来帮忙说话：“大王息怒，美人可能只是一时过意不去，或许过阵子自然就好了。”

两端的兵卫也噤若寒蝉，暗下议论，也只敢偷偷以眉眼示意。      

卢临笑笑，随道：“不必过阵子。很快就好。”顾自大步往前。

刘铭飞跨上去截住他，恼怒道：“你要做甚？”

卢临无所谓道：“自然是回殿里。

而且‘你’说，我不能离开但是……可以死。”

刘铭没想竟被他以此掐住咽喉，心里哽了哽气，猜疑着他是否真的想死？这能否说明，他来到这从未希图过何事？可他低声下气向岩烈求生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当时说为了求活，可他怎能轻信？这些事相互矛盾，明显不通……

刘铭清楚了解自己的心思，他不是在乎对方，只是有种不愿很快割弃的感觉，吁了一气：「再让他多活些日子。今日才享受到他的戏目，这么快就让他死去，岂不太可惜……」

刘铭尾随跟上，好声好气道：“爱姬……

你看，这些日子以来，孤王也没有侵犯强迫你任何事，当然，独独自由之外。

看在这份上，你能否当作方才之事没有发生？”

卢临蓦地眸子一凌：「态度转变未免有些过头。看来……他应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所想到的能对自己有何好处，还不都是些坏茬儿。」

但听其意思也就是放过了。

微微一笑：“好……既然大王能够想通，那臣妾自然也能想通。”

卫三骤见大王为他这般委曲和气，感到些梦幻，毕竟是卢姬，看来也真只有他才能让大王改变到这般程度，“这样才对，这样就太好了，皆大欢喜。”

这下在场都跟着歇了口气。

卢临闻声回头，仿佛才真正发现他的存在，看了看刘铭，往卫三那边走去，“那今晚都去那儿喝酒不醉不休。”                                                              

卫三看了看碎寒王，敢又不敢地道：“好。”

刘铭对事情从不放在心上，因为天下没有一种事情是他认为值得放心上的，“孤王正有此意。”

卢临搭在卫三的右肩，刘铭搭在卫三的左肩，而卫三一脸难为情，夹在两人之间，在兵卫的随同下，就这么往良辰殿散去。

此时一兵卫疾步赶到：“禀报大王，王后特请大王移驾「玉霜殿」，说云妃早上骤然发病，一会儿疯言疯语一会儿痴傻，直到现在仍未恢复；另一事，涵莺将军抓到的猫妖关在笼子里也忽然消失。”

早上消息刚一传出，王后就想到派人禀报，奈何今日恰好又逢锡宴，便一直等待时辰，估摸着现在应该外来宾客都散去，才派人到这边找寻碎寒王。

刘铭疑惑地看了看卢临，卢临能够猜到他此时的心理，便佯作不知，懵懂的眨巴了下：“怎么？”

刘铭见此，回过神来，开始犯了难，记得云妃之前说，他若不是装的，那么，那只猫妖出现时为何第一时间是蹿入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忽然刘铭一个机灵，又想：「不……似乎更应说是孤王的宫殿？或许那猫妖本意也是想来谋杀孤王？而这其实也与美人脱不了关系……

那今日云妃之事……也是猫妖作祟所致？否则怎会都在一日之内事发？」

疑点太多，想再多也是白费时间，只是云妃一向乖巧，突然变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刘铭淡然看去，勒令道：“其他的事情不必你们前去。卫三，今日你便在此陪美人饮酒。”

卫三恭谨拘身，第一想到的却是，云妃傻了那云士俴那儿？

但同卢姬共处，是他想到和他上次的一个应约，便隐下心情，淡淡回道：“是。”

……

“悦来客栈？”

这是卢临在步入良辰殿时，在殿外门口发现的一片枯黄的竹叶，上面用墨汁写的四个字。

卢临将他劝醉，偷偷地溜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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