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赌注

第一个问题问出，这张天玉的额头上便开始冒汗，他似乎知道了对面人的目的是什么了，俞映之敲着桌面，如沐春风的语气继续说着：“张公子，愿赌服输，不要说谎。”

        “烧……烧死的。”张天玉眼睛右瞟，吞吞吐吐的说着。

        “我说了，别说谎。”俞映之审案这么久，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测谎仪，俞映之心下想着看来这张天玉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可以去问，我府上的人都知道，怜容是烧死的。”张天玉心下肯定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道。

        “看来张公子并不是真心要履行输了的承诺啊，赌场的规矩是什么来着，输了不付账是剁手指还是脚趾来着？”俞映之那坦然的神色，宛若清风明月一般，嘴角是笑着的，只是这笑丝毫不达眼底。

        张天玉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经过了长时间的心里斗争后，终于开口：“我把怜容放走了，她不是死在丞相府的，真的不是，我发誓，还请不要告诉我爹，我把她放走了。”

        俞映之点头，问道：“还赌吗？”

        张天玉瞄向俞映之手里的一沓银票，又想到，第一个问题都说出去了，自己又没杀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吞了下口水，随即点了点头。

        这局俞映之故意输了一个点，数了十张一百两递给张天玉，总要给点甜头，不然还怎么套话。

        周岳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沓银票，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也感到肉疼。

        第三局俞映之又赢了，俞映之平静的问道：“为何你救了怜容不让丞相知道。”

        “我爹说怜容刺杀他，怜容一个柔柔弱弱只知道画画的姑娘哪里会刺杀他，我不信，就借怜容烧画，引起大火，趁乱将怜容送到了我私人的庄子上。”张天玉神色黯然，眼神中流露出了不知名的悲伤。

        俞映之了然，神情变得严峻起来，眉宇间透出一股子严肃和凝重之色。

        随即开始了第四轮的比大小，俞映之再次以比张天玉大一点的数字赢了这局。

        “怜容被你送到庄子上后发生了什么？”俞映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张天玉的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神情越来越不安，身子暗暗地左右挪动着，表情显得异常焦灼。

        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初到庄子，总是惴惴不安，听到一点声音，就胆战心惊，后来我让她做一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最喜欢的就是画画了，再后来她独自上街采买，就再也没见过她。”

        “她在庄子上画的画还有吗？我都要了。”俞映之也不摇骰子了，直接又数了一千两递给张天玉。

        张天玉见到银票，喜笑颜开，连忙点头：“有的有的，还有几幅画，那庄子没人动过，我爹都不知道，不知这画取来送到哪里？”

        “就这里，你看到靠柱子喝酒那个酒蒙子了吗？这画给他，这画钱啊，是他掏的。”俞映之的手指向薛长安。

        薛长安挑眉疑惑的望着俞映之，他什么时候掏钱买画了，他就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平白无故搭进去一千两银子？还有，谁是酒蒙子。

        俞映之回看过去，不顾薛长安疑惑抱怨的眼神，对着薛长安继续说着：“过两天，同薛老板一同鉴赏这一千两的画作。”

        张天玉欢欢喜喜的捧着刚到手的两千两下楼了，薛长安使了个眼色给周围的人。

        这两千两，他张天玉怎么吞进去的，就得在这赌场怎么给他吐出来。

        俞映之就知道结果会这样，耸了耸肩，空手套白狼，赌场上最常见了，更何况旁边这位还是赌场老板。

        薛长安也下了逐客令：“俞大人还是少来这里的好，狐狸尾巴漏出来的也太明显了，最后还得我帮你藏尾巴。”

        俞映之不理，自顾自的说着：“过两天再来同你一同品画，再带个人不介意吧，最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书生。”

        俞映之自己都没注意到当她提起季柯然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倒是薛长安看的清楚，第一次看到这狐狸漏出这样的表情，真替那个被盯上的书生感到担忧。

        薛长安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被你盯上，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俞映之一个骰子砸了过去，薛长安抬手，接住，往回一抛，落在桌子上，六点。

        俞映之身旁的周岳连连点头，表示对薛长安所说的话的赞同。

        被俞映之一个眼神盯了过去，周岳立马僵住不动了。

        回到大理寺的二人在天已经擦黑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祁彦那边的消息，作案工具查到了，是宫中特有的剥皮刀，这剥皮刀刀片很薄。

        这是刑部根据灯笼上的人皮切割特征，得出的结论。

        能将皮剥的如此细腻的这种手法在大乾王朝有且也只有一位，就是宫中主管刑罚的上一任太监总管梁宣。

        因上了年纪，而被放出宫去养老。

        “所以，梁宣他人呢？”俞映之面容冷峻沉声问道。

        “没找到。”祁彦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复。

        俞映之看了一眼天色，京城此时已经堕入温柔的困意，月亮也在枝头睁开眼睛。

        “派人继续去找，今天天色已晚，就先到这里，都散了吧。”俞映之也是忙碌了一天，想到了晚上和小书生还有约，便起身告辞。

        夜色里，车辇渐行渐远，俞映之眸光渐冷，终归散去了脸上所有的神情，俞映之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此事会与丞相大人会有关。

        清廉正直，洁己奉公，精明能干，统领全局，这是俞映之印象中的张丞相，谁人口中不说一声好官。

        若是这样的官出了问题，那一定是极大的问题。

        张丞相风评太好，在大乾威望极高，就是乾皇多少也要卖一些面子给他，若是贸然调查，恐怕还会引起国内动荡。

        可这张丞相，如果他亲生儿子没说慌的话，要么这个怜容有问题，要么就是他有问题，俞映之宁可相信是怜容本身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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