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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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男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白狼头顶，掐着墨阳的脖颈。
青白手掌收紧，墨阳的脖颈咯吱作响，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眩晕。
冰刀砍向眼前的手腕，却崩成碎片，清脆坠落在冰面。
墨阳握拳徒劳的打在男人手臂上。
我…要死了吗…
白狼猛地仰头甩起两人，兽瞳猩红，狰狞咬向男人。
“小狗倒是忠心，可惜跟错了主人。”男人嘴上温吞，却一脚踩断白狼脊柱。
白狼哀嚎着，挣扎倒地。
眨眼间，五阶契约者被抓，五阶白狼魔物失去战力。
颜乐没时间再等，桃花眸睁开，两束暗淡金光刺向男人，他脸色苍白，这是最后的攻击手段了。
可是他知道，没用的，五阶异能者轻易被抓，更不用说他这个四阶异能者。
绝对的实力碾压，莫测的攻击手段，毫无预兆突然出现，墨辰的弟弟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了吗？
男人没有闪避，任由金光没入眼眸，没有丝毫反应。
“小家伙，再动就连你一起吃掉。”男人柳叶眉弯着，那股迷惑性的书生气，已经蜕变成血腥邪气。
墨阳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
暗几个人脚下飞快，迷惑感知的力量消失，他们离那片湖水越来越远。
几人之间气氛死寂，没有人说话。
白狼穿透性的哀嚎声传来，木炎猛地停下，哽咽道；“我们回去救颜队吧？”
“我们回去只能白白送死。”暗牙齿咬出血，“别辜负颜队的心意。”
古萱没说话，脚下却不肯再往前。
谁都没注意到，暗后背上，墨辰静静睁开黑眸，眸光猩红残暴。
……
墨阳眸中盈满泪水，窒息感一点点吞没他的生命，死亡的恐惧感笼罩着他。
爷爷、哥，救我……
死亡之下，墨阳忘记了爷爷远在千里，哥哥重伤昏迷，他只是绝望的祈求。
就在意识要消散的最后一瞬，墨阳呼吸到了甘甜的空气，顾不得其它，他剧烈的喘息咳嗽，涕泪横流。
一角白色衣袖飘落，男人望着断掉的手臂，回味着刚刚的攻击。
金瞳看都没再看脚边的墨阳，而是望向半空，“看来有更甜美的小家伙啊。”
冰封的湖水冲破束缚，银河般悬浮在空中，托起一道绮丽身影。
那身影霜雪般苍白，眉目却冷艳至极，绸缎般的白发狂乱飞舞，腰部以下，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鱼尾。
是墨辰的眉眼，却有着墨辰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鱼尾。
颜乐不敢置信的凝视着、那刻入骨髓的眉眼，又看看墨辰身上的半截鱼尾，他呆在原地。
墨辰…鱼尾？
这就是混沌给墨辰的伤害吗？
墨辰…他的爱人…变成了魔物？
“怎么可能…肯定是在做梦…”颜乐眼眸通红，突兀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沉静的、强大的，也是脆弱的人，永远的离开他了？
他的命、他的药，消失了？
半空中，人鱼墨辰紧绷到极致，半透明的尾鳍不安的摆动着。
白骨轻甲不翼而飞，骨折的左臂痊愈，破洞的衣服下，被划破的细小伤口也不见了。
那双沉静黑眸，被野兽般的猩红占据，正死死盯着男人。
昏沉沉的脑海中，只剩下野兽原始的本能。
快跑！快跑…
不能跑…还有人在…是谁？是谁？
“呃，小家伙你好，我叫君凌天。”男人腾空而起，金眸带着些诡异的渴望，打量着人鱼。
空间系和控水能力，很少有这么高性价比的小家伙啊。
君凌天抬手，看着手背上干裂的青白皮肤。这一身脆弱的皮肤，和累赘的角，就是他身为吞噬者要付出的代价。
吞噬异能让他得到额外的能力，却也难免附带些不想要的东西。
人鱼墨辰耳鳍炸开，威胁性的对着君凌天嘶吼，体表灿如星辰的银色光点剧烈闪烁。
危险…会被吃掉的…快跑啊！
不…不能…
君凌天摆摆手，似乎害怕吓跑人鱼，温声道：“别怕，我会好好使用你的能力，绝对不会埋没它们。”
断臂处，骨骼血肉翻飞，断掉的手臂恢复如初。
背后强健的鹰翼煽动，君凌天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人鱼，手臂肌肉鼓动，毫无花哨的一拳直奔人鱼头颅。
人鱼墨辰鱼尾抡起，砸在君凌天握拳的手臂上。
两者相碰处鳞片纷飞，血花四溅。
人鱼墨辰狠狠倒飞出去，被流动的湖水接住，他鱼尾处鳞片破碎，弯折成诡异的弧度，又立刻恢复原样。
体表光点闪烁的愈加剧烈，似乎就要逃得无影无踪，但又奇怪的没有动作。
君凌天继续试图抓住人鱼，但这次，只要他一有动作，人鱼就瞬移躲避。
人鱼也不跑太远，就在周围出现消失，像是故意逗君凌天玩一样。
又一次扑空，饶是君凌天修养极好，也难免怒火中烧。
“小家伙，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清醒着、体验被慢慢吞噬的感觉。”君凌天温吞的五官狰狞扭起。
人鱼墨辰感受到君凌天气势的变化，他更加不安，猩红眼眸扫向颜乐和墨阳，暴躁的冲他们吼着。
高频的刺耳声音刺得颜乐头晕恶心，墨阳更是差点吐出来。
颜乐直起腰身，勉强把失去墨辰的恐惧忽略，他遥望天空，墨辰还在战斗，看战况撑不了太久了。
怎么办？怎么能赢？
快点！快点想啊！
“哦，这样啊。”君凌天若有所思，不怀好意的看着地上二人。
“难怪你不走。”恶魔温吞笑着，飞向墨阳。
他刻意放慢速度，巨大的鹰翼张开，肤色青白。
“哥！救我！”
银河水带隆隆滚动，横在君凌天身前，黑色鱼尾的人鱼闪现其中。
明锐指甲直奔君凌天面门。
人鱼猩红的瞳孔不再闪躲，他呲着獠牙，清隽的面孔上，是最强大的掠食者被侵占领地，被掠夺所有物后的滔天怒火。
这是只能用血来清洗的怒。
君凌天还是那副温吞的表情，人鱼的阻拦正中他的算计，青白的右手粘着人鱼一抹一带，轻松化解了人鱼的攻击。
左臂成肘，重重击在人鱼空门大开的后背上。
清脆的骨裂声，惊悚的在墨阳耳边回响。
“哥！”墨阳哭出声。
人鱼短促的痛呼，跌落的身体被水流卷起，君凌天笑着，扇动翅膀追去，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爪影拳击，鞭腿甩尾，近身肉搏拳拳到肉，受伤的却总是人鱼。
他的速度没有君凌天快，力道、防御也不及，虽然魔物的伤势能快速恢复，但也不能无限恢复，时间一长，人鱼一定会战败。
天空上，人鱼墨辰洒落点点紫红血迹，节节败退。
颜乐徒劳的抓着头，他试图找到，那可能胜利的作战计划。
墨辰唯二可能强过君凌天的，一是刀术，二是能逃跑的空间系异能。
通过观察，颜乐确定人鱼墨辰，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神智，只知道蛮力冲上去，没有一点作战技巧。
野兽吗…他还回得来吗…
颜乐把这念头，鲜血淋淋的挖出去，痛的他几乎能闻到血腥味。
刀术这条，没有实现的可能。
二的话，他和墨阳在这里，人鱼墨辰绝对不可能，不可能自己逃跑。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我们刚刚重逢！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结束！墨辰…墨辰…
不对…空间斩可以伤到敌人！空间斩的威力，如果攻击到了要害，绝对能限制住这个魔物！
黯然的桃花眸重燃光彩，该怎么和失去神智的墨辰沟通？怎么能让他知道？
金色眼瞳出现在人鱼头顶，颜乐在他的脑海中呼唤，“墨辰！快醒醒！”
脑海中有莫名的声音，人鱼猛地转头，却什么都发现。
这一瞬间的走神，敌人的攻击打在他胸骨上，他狠狠吐出血来。
血液红了人鱼墨辰的眼，疼痛迫使他的本能更加敏锐，他嘶吼着，攻击更加野蛮。
再一次被君凌天狠狠击中，人鱼拖着手臂，混沌的眼眸亮起，空灵悠扬的音调从獠牙间传出，试图蛊惑敌人。
“没想到啊…还能听到人鱼的歌声…”
君凌天停下来攻击，有些缅怀，不像是被蛊惑，而像是主动的欣赏，欣赏人鱼的靡靡之音。
回荡在四周的歌声清冽，就像是月下的凉酒，能抚平心中不知名的燥热，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沉醉其中。
在人鱼的歌声中，仿佛能见到神奇的，超出认知外的真理。
尽管它只是镜花水月，但沉醉其中的人，会忘掉现实，不会愿意醒来。
墨辰…墨辰…快醒醒…
谁…谁在叫我？
虚幻之中，墨辰感觉就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五感，什么都是淡去的。
耳边的声音并不清晰，却喋喋不休的打扰着他。
墨辰…
他想挥动手臂，挥散这声音，或是挥散周围蒙着的东西，
手臂却不听使唤。
为什么…墨辰的思维也像是陷入泥潭，被粘腻的泥浆拖住，运行的并不流畅。
墨辰一时间想不明白。
因为精神系异能的抗性，颜乐并没有被人鱼歌声迷惑。
他飞快地挣脱出来，意外的发现，空中生死相搏的战场陡然停下。
颜乐意识到，这是个唤醒墨辰神智的机会，难得的机会。
墨辰…醒醒…
声音还在回响，墨辰还是想不明白，手臂为什么不能动，越想不明白，他越烦躁。
好烦…别打扰我…我还有事要做…
做什么事…
救人…救人…
救人！
颜乐！弟弟！
昏沉中的墨辰，猛地惊醒。
“墨辰！快醒醒！”颜乐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熟悉又仿如隔世。
半空中，人鱼转头，俯视向颜乐。
飘散的白发，映衬着黑色鱼尾，依旧绮丽。
那双星眸，却是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静，仿佛广厦虽散尽，日月却亘古的沉静。
一瞬间，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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