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靠，怎么又来一个人啊？”有人见门开了忍不住骂骂咧咧，“老子开这包厢还有什么意义啊？你他妈是干什么的？”

        池一扫视一眼，关上门。

        出来问张响，“你刚才看到老江了吗？”

        张响在喝水，摇了摇头，：“啊？他刚不是去找厕所了？”

        池一这下又去厕所，终于撞见在洗手的江锐，“你们这厕所可真不好找啊。”江锐甩了甩水。

        池一问道：“你之前没去过网吧吗？”

        “我难不成所有网吧的格局都知道吧。”江锐轻笑道，推了下他的胳膊，“要等你不？”

        “你要不帮我出去买包烟，咱俩一起抽抽呗。”池一嘴角上扬，抬了抬下巴，“网吧附近就有烟卖。”

        江锐不知道他居然还会抽烟，但看他这表情也不是开玩笑的，试探道：“行啊，买什么烟？”

        “……”池一不说话了，停顿片刻，反问道，“你抽？”

        “我不抽烟。”

        “那喝酒呢？”

        “你怎么回事？忽然冒出这么多问题。”江锐说，“哪有男人不喝酒的，或多或少都会喝点。”

        池一低头打开水龙头，斜眼看他，说：“那晚点喝两杯呗？烟就不抽了。”

        江锐点头，“可以，拉上外头那小子不？”

        “他酒精过敏。”

        小摊子旁，烟味缭绕。

        江锐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看着池一，“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池一也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只是凭借直觉说的话。

        “你别喝那么多，上次那场面还历历在目呢。”江锐把酒夺过来，倒了一半在自己杯里，“就喝这么多得了。到时候怕你喝醉了又嚷嚷着喊她过来。”

        “你不喜欢梳子？你很讨厌她？”池一皱起眉，眼神十分严肃。

        江锐漫不经心：“对啊，你居然才看出来啊。”

        池一闻言，小声嘀咕，“我家梳子那么好，是你们眼神不行。反正我喜欢她就行了。”

        江锐耳尖，听到了。

        他也不想多问什么，跟他无关。

        后来池一就回去了，江锐还问他要不要抽点烟提提神，池一回道：“我可不抽。之前说着玩呢。”施施然地走了。

        江锐还在路上闲逛，先前那网吧里的所有包间都打开看了一遍，是家正经网吧。

        但他鼻子跟犬类可比不过，不能嗅几下就能嗅出异样。但他多年的经验摆在这儿，包厢里除了几台电脑就是泡面可乐，那些包厢的小伙们反应也是正常的。

        吸毒的人会在发作时止不住的颤抖，或者眼珠乱颤，或无力出虚汗。

        但那些人都没有。他不能因为没有就掉以轻心，少年荷尔蒙分泌多，好胜心强，误入歧途的大把。

        他想，目前获得的消息较少，得找到什么能抓取大量信息的工作才行。

        此时，江锐回神过来，对选择快递员这份工作多少后悔了起来。

        他眼睛跟着她，直到她进了便利店，他就这么坐着，听到老板娘叽歪的声音传来。

        本就想这么坐以待毙的，在他要站起来的那一刻，苏林快步走了出来，手上是空的。

        “别来我家买东西，真是晦气死了！”老板娘拿着棍子追出来大喊道，“要是再来，别怪我打死你！”

        周遭有人听到了，投来目光，转而又跟没事人各做各的。

        江锐心里很不是滋味，跟上去，“我载你到其他店里买。”

        苏林睨他一眼，继续走。

        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买了，以后要买食物肯定得花上不少钱了，现在物价也很高。

        江锐就这么在她旁边走着，忽然道：“网购吧。”

        “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苏林问。

        “我只是给你支个招。”江锐说道，“要不买菜自己学着做，要不就网购。等快递发过来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

        苏林沉默。

        “你也是很神奇，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所有人那么讨厌你？”这句话只是无心的说出口的，但很快，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苏林也很好奇啊，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讨厌她呢。

        不知道何时开始，大家都逐渐排斥厌恶她，她并没做什么，只是好好的生活而已。

        苏林越想，心里像打了个结，转不过弯了。

        半响，苏林问：“如果这事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她怕了，害怕自己到其他地方生活也会和现在这样，一成不变，或者更糟。

        江锐先不急回答这个问题，让她在原地等一下，

        五分钟后，他放了什么东西在车篮里，然后开车过来了，对苏林说：“你上来，我告诉你答案。”

        —

        “你打算去哪儿？”

        苏林在等绿灯的间隙问江锐，一转眼，她注意到之前那两个女孩在马路对面，而后眼前的景色就拐了个弯儿。

        江锐把车掉了个头。

        “把你拐了卖钱。”江锐笑的肆意，风都在她耳里灌着，也盖不他的气息，他撇了眼她，“不过你也买不了多少钱的样子。”

        停在一个荒山边儿上，这地方里姜玫家挺近，不过她没来过这儿。

        周围很荒凉，就有一条小溪流着，发出微微地水声。

        江锐找了个木墩子把车篮里的东西打开放上去。苏林一看，是自热火锅，还有大大小小的罐头。

        打开一瓶水，倒上，拆开料包倒了点，盖上盖子。

        他经常吃这种自热食品，有时候想念家乡了就会买点川辣味的食物吃吃。

        “你能吃辣不？”

        “能。”

        苏林已经能闻到味儿了，太香了，盯着红盒子看了几秒，她打开手机准备转账过去。

        没吃过这种，寻思着应该挺贵的。

        “别转给我，我这是给自己吃的。”江锐又打开罐头，架了个迷你桌子摆上。

        五分钟后，红盒子直冒白烟，苏林闻着，悄悄咽了咽唾液。

        她的肚子已经叫嚣很久，没办法，只好戴着耳机听广播，企图就忘记饥饿。

        虽然很自欺欺人……

        江锐拆了双筷子，递给她。

        苏林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摇摇头。

        “行，那你别吃，饿死得了。”江锐气极了，捞起一口粉丝就开吃。

        苏林看他吃，还在想他说的答案会是什么。

        她很需要一个回答来证明自己长久以来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不想后悔，也不想迷茫。

        她对未来的打算并不是很长远，现在的目标就是离开这里，只要姜玫回来了，她会立即买机票离开。

        对于新世界，她的担忧比激动大。

        正想一半时，耳机突然被人扯掉，转头，江锐十分不悦道，“你还想饿到什么时候？”

        “我不吃。”

        苏林想耳机拿回来，江锐直接给塞口袋里。

        江锐又气又好笑，她咋那么听话，说不让吃就不吃：“为什么不吃，我买这些你以为我全吃得完啊。”

        “那是你要吃的。”苏林只是因为他的答案才跟他来的，“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江锐无奈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吃？”

        挣扎几秒，苏林朝他伸手要筷子，夹起藕片吃了一口，脸色复杂。

        好辣，她还以为这红汤只是看着吓人。

        江锐身子放松下来，劝她吃饭比他抓毒贩还难。

        “辣就说，不然我就把水都喝了。”江锐揉了揉脖子，站起来活动下，忽然黑暗里看到了什么，身子都僵住了。

        苏林很冷静地瞟了眼，“荒山上有墓碑很正常。”

        他们现在就是在别人坟墓旁吃的饭，车子刚停到这儿她就注意到了，但苏林一向不信这些，以为江锐不怕就没说。

        江锐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水还有剩吗？”想着往地上浇点。

        “劝你别做这种事，没必要感到触犯什么的。”苏林觉得这火锅还挺好吃，越吃越上瘾，她察觉江锐不说话了，继续道，“回来坐下别乱走了，附近还有很多。”

        “你倒是冷静啊。”江锐佩服道。

        苏林是见怪不怪了，人死了都会大办白事。小时候爷爷带她吃席，还顺带带她去了一个墓碑前。

        她不记得那座墓碑上的名字了，只记得爷爷哽咽个不停，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回去。

        “人死后，墓碑就是个记载，没必要因为这块石头而害怕。”苏林看向他，他在捡地方上的塑料，于是安慰道，“也许，棺材里的人是别人做梦都想梦到的亲人呢。”

        话说出来时，苏林心里酸涩。

        她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可她，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

        江锐记得她是被领养的，可能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江锐把一瓶水扭开，给她喝：“嘴巴都给辣红了，也不吱个声。”

        “好吃不？”

        “很辣。”

        他老实坐下来，撑着脸打量起她，“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就是今后的生活是未知的，我也有应对的打算和勇气。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生活就是未知的，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江锐柔声道，“喂，你可以害怕，但别退缩。”

        “谢谢……还有，对不起，对你说了那些话。”

        苏林不改抬头，像个做了坏事在自责的小孩。

        她像只垂着耳朵的兔子，他把视线转移，心里某个地方有火苗摇曳。

        江锐喝了半瓶的水，妄想浇灭这种感觉，一两分钟后才说话：“我再加上一句，永远别向一个陌生人示弱，尤其是现在这样。”

        —

        吃完，苏林帮江锐收拾垃圾，她中途有在意到他的眼神，先前她道歉的时候也发现到了。

        他在看她的时候明显不对劲了，那双眼温柔地像潭水，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苏林揣测，他应该是在透过她在想着另一个人吧。

        毕竟他的优势在这儿，喜欢他的人又那么多，他或许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别发呆了，走吧。”江锐临走时瞟一眼那墓碑，发誓下次绝不来这鬼地方了。

        被送到熟悉的山下，江锐给她一个小袋子，“别多想，我实在吃不下了。你饿了就吃吧，觉得欠我也别拿钱还。”

        苏林一脸疑惑。

        他说：“要还的话……也要看我心情。”

        走到半山腰，抬头望着山顶时，她看到台阶上站着一个人，看清是谁后，苏林脸色冷下来。

        “呦，你还有心情买东西吃呢，看来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啊。”李二强玩着手里的棒球棒，戏谑道，“真是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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