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畏缩的底气

当天，计虞便搬了家，苏未醒也将自己和孩子的主要物什搬去了新家。

        到了下午放学时，计虞开着苏未醒的老爷车停到学校门口，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苏姐，你这……和孩子沟通过了吗？”

        苏未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抱着新电脑点了几下，听到问话，阖上电脑，靠向椅背。

        计虞倒吸一口凉气，“敢情你还没和孩子说过啊？那，那她知不知道你要搬家的事？”

        苏未醒摇头，“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说。”

        “这都马上要接到孩子了，还……”她顿住，做个深呼吸，挂上懂事的笑容，“出钱的就是爸爸，说什么都对。”

        苏未醒失笑，“也就是昨晚才下定决心的。是真没有合适的时机。就连租房用的钱，也是预支的收入。”

        幸亏有北川！

        她送孩子上学后，登上了工作号，和北川说了熊煜要让他妈妈过来的事，本只是习惯性地倾诉，没想到北川笑出了狐狸的叫声。

        她说：“搬出去！正好光明正大地分居，房东也能作为证人。你电脑还没买吧？那一万块继续买电脑去，我已经向领导申请了提前发放上个月的稿费，带着孩子出去另租个房子过过清闲日子。

        脱离了那堆吸血鬼，别和我说你钱不够没时间。请个阿姨打理生活，提高产量，比什么都强！什么是底气？对衣食住行的保障，抗风险的能力……说到底，就是钱！这是底气！”

        闲谈的气氛正好，计虞也放松了些，“之前看房子的时候看你那么有主意，好像早就看好了，还以为你已经计划了很久呢。”

        她感慨，“爸爸就是爸爸，做起事情来这么雷厉风行！”

        经她这么一点，苏未醒倒是愣了，“租房很难吗？”

        计虞想说当然很难，当初她找那么个破地方，可是花了小半个月的呢！随即又想，说到底是因为她穷。

        她要是有钱，能挑的房子就多了去了，不至于找得这么辛苦。

        不等她开口，苏未醒又说了，“我平时留意到的，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用。”

        这个时候，学校的大门打开，苏未醒也推开副驾驶的门，不过计虞看一眼手机回复一条微信的消息，后座的门拉开，熊湘湘乖巧地爬进来，坐进了孩子座椅。

        苏未醒也坐到她身边，打过招呼后，示意计虞开车，“湘湘，今天开始，咱们去新家，以后和计老师一起住，好不好？”

        孩子困惑地看看计虞，偏头，她也看着孩子，“奶奶过两天过来，咱们不住家里。”

        湘湘立刻连连点头。

        计虞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差点会惊掉了下巴，“孩子奶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能把湘湘吓成这样？”

        熊湘湘扑进苏未醒怀里，拿头蹭了蹭她的颈窝。

        在计虞以为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苏未醒轻声回答，“老人家不知从哪里听说，把湘湘关在黑房子里，用竹条抽打108下，下一胎一定能得男。”

        “大清早亡了！”

        是的，在苏未醒刚面对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不过，比计虞要激烈得多。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孩子伤痕累累的样子，孩子的父亲，却早忘记了。

        这个婚，一定要离！她又一次坚定了这个念头。

        熊煜说的两天，真就是两天。这两年，熊煜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向往常一样提醒熊煜按时吃饭、少喝点酒、如果醉了记得喝醒酒茶、出行记得戴口罩……就像他们又一次进入了冷战，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双方同步的。

        熊煜在酒店房间里醒来，按住发疼地头拉开窗，习惯性地到箱子里翻找苏未醒给他准备的醒酒茶，却不见踪影。

        “这个苏未醒，越来越不靠谱了。”想到烧水的壶也没准备，他烦躁地揉了揉头，拿起手机扒拉了一下，愣了一会儿，“嘿！真是长本事了，两天都没有给我发消息？！她也忍得住？嘁……”

        宿醉的恶心感涌动，他撑起身，躺床上，同时按下拨出键和免提，不想，这个时候正有一个电话打进来，电话瞬间接通。

        瞧，这两天一定在手机旁守着，就等我打电话过去秒接吧。他如是想着。

        “你长本事了啊……”

        那边安静了一瞬，暴发起一个尖锐的女声，“你长本事了啊！不孝子，竟然敢这么和你老娘说话！”

        熊煜赶紧看一眼手机，瞪直了眼，语气飞速转了一百八十度，“妈，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苏未醒。”

        “怎么就不能是我？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和你侄子到了车站出来了，你媳妇人呢？”老人家几乎是连连质问，“她可真是长本事了！”

        熊煜愣了，“你怎么把冬宝也带来了？”

        “那当然，冬宝可离不了我。再说了，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不行吗？还是说你现在穷到出不起一口饭钱了？”

        “没说不行。只是你明知道苏未醒不愿意生，你再把他带过来，让她怎么想？”

        “什么她怎么想？这个家我说了算。她不听话，你还帮她？！你个不孝子……”

        话那头的老太太已经炸毛，熊煜顿时酒醒了，“妈，有什么话，能我回去再说，行不？我先打电话给她问问怎么回事。”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挂在断电话，熊煜长松一口气，“等我出完差回去，你早就消了气了。”

        想到掉链子的苏未醒，他又沉下脸，重新拨出了她的号码，又是秒通。

        他下意识地去看手机屏幕，确定是和苏未醒在通话中，才放心开口，“妈已经到站了，你怎么还没到？”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没说话，他又说，“我知道你对我妈有意见，但她心眼不坏，都是为了我，你好好哄哄她。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啊？这都几年了……哦，对了，她还带冬宝来见世面了。

        你对冬宝好点，她高兴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电话那边的苏未醒靠着椅背，看着阳台外飘在碧蓝天空中的云朵，白啊，那是真的白。

        她依旧没开口，熊煜又说了，“苏未醒！你长本事了？！别蹬鼻子上脸啊！”

        听到这熟悉的腔调，苏未醒厌恶地皱眉，“熊煜，你是不是忘了取快递？”

        熊煜愣了愣，“我和你说接人的事，你说什么快递？”

        他似乎还要再说，被苏未醒打断，“先去取快递吧。”

        她掐掉电话，手机上显示出快递签收的界面：半个小时前，快递已经显示签收，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不到五分钟，电话再次响起，不过，正准备接听，发现竟然是视频电话。

        北川打来的。

        她按掉，正准备编辑文字和北川解释，对方又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这次，她接听了，“北川……”

        她才开口，北川那边急吼吼的声音传过来，“大好事！大好事！你的漫画要改编成动漫了！”

        呼吸一紧，“这……”

        苏未醒她缓缓扬起笑，“可真是个好消息。”

        “那当然！你猜你的版权费能有多少？别急着回答我！过几天签合同，你要到场，之后还有……总之，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北川爆豆子一般地把话说完，电话两边都安静了三秒。

        苏未醒刚提气准备开口，预感到不妙的北川又说了，“别和我说要带孩子，也别和我说要打理家里的事情。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人家说了，你不到不签约。

        这可不是十万八万的事，以前你以家庭为重就算了，现在要让我吃不到烤熟的鸭子，我能飞过去把你绑过来！你自己看着办！”

        苏未醒失笑，“我没说不去。只是……我从来没进过职场，穿衣打交道，我完全不懂。你知道的……我是……社恐……”

        “嗷……懂懂懂，我也社恐，不过，比你好一点，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完全都与社会脱节了。”再说下去，就要勾起苏未醒不好的回忆了，北川适时止住，“你有我，别怕。”

        听她最后五个字，苏未醒一阵安心。

        那是在恋爱两年结婚八年的丈夫身上都找不到的。

        挂掉电话，笑容还挂在嘴边，手机又响了，是熊煜。

        她收拢笑容，按下接听键。北川送来的底气，让她不自觉地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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