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翌日，连续多日的雨天终于退去，早上六点，东方已明。

        楚云舟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陆南晨正坐在桌边处理文件，见到楚云舟下楼，他点头示意，完全没了往日的热情。

        想到昨晚的事，楚云舟叹了一口气，知道陆南晨这是不高兴了。

        人与人之间关系是一种很微妙的存在，他们可以三年如一日的亲密无间，也可以因为一点儿事情而态度转变。

        楚云舟看了眼脚下，静默几秒后，往桌边走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南晨画着设计稿不语。

        “今日有些急事，现在得走了，”他语气轻柔，温热的的气息打在陆南晨的耳畔。

        陆南晨眨了眨眼，强装淡定的盯着面前的手稿。

        楚云舟也不恼，俯身在他侧脸亲了下，“晚上接你吃饭。”

        直到关门声响起，陆南晨才松了一口气，将手稿扔在了一边，时间还很早，张姨要中午的时候才会过来做饭，而现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只有他一个人。

        楚云舟出门的时候，他隔壁的门也正巧打开。

        没适应邻居存在的楚云舟一时间有些卡壳，而他的邻居倒是游刃有余的伸出手，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言。”

        眼前这双手不算白皙，甚至带着些小小的伤痕，可骨骼却很分明，握上去是正正好的温度。

        从某种程度上看，楚云舟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可眼下这握手的时间稍微有些长。

        周言也不催，只静静的被他握着。

        两人的掌心都很干燥，不知为何，楚云舟竟生出了一种十指交叉的错觉。

        他猛地惊醒，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放开了周言的手。

        周言以为他不愿交朋友，点了下头就去按电梯，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态过了，楚云舟按下心头的异样，上前两步再次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楚云舟。”

        电梯按钮旁的数字有条不紊的变化着，周言笑着回头再次握住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手。

        “你好，我是周言。”

        两人一触即分，那是正式的社交。

        “楚先生出门也挺早。”

        进电梯后，周言说道。

        他上身穿着白色的卫衣，下面是宽松的黑色运动裤，显得整个人精神气儿很足，要是没有后面的话，楚云舟都以为他是个学生。

        “嗯，你也很早。”

        周言笑了笑：“打工狗嘛，当然是老板几点召唤几点到了。”

        他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抱怨，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楚云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叮一声，电梯门开启周言率先走了出去，楚云舟紧跟其后，时间还太早，小区里只有几位老人在锻炼身体。

        雨后的天气带着凉意，周言被风一吹忍不住错了搓脸，随口说道：“悦城天气蛮奇怪的，这个月份不应该艳阳高照热的出不了门吗？”

        “常年如此。”身后的楚云舟接过了话头。“悦城多雨，这个季节更甚，想看艳阳天还是得靠运气。”

        周言较慢一步挑了挑眉，他指着天边的光亮说，“那看来我运气不错啊，刚来就能看到大太阳。”

        楚云舟一顿，看他的目光不由温和了些，乐观的人总是会让人觉得愉悦。

        两人就这么不徐不快的走着，偶尔交谈一两句，直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周言再次开口：“楚先生，我要走了，咱们回见呀。”

        他说完就挥着手走向了不远处的自行车车棚。

        楚云舟眼神深邃，动了动刚才两人相握的手，足足几分钟后，他才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区门口，华景已经等在车边了，见楚云舟走来忙打开后座车门。

        楚云舟跨进车里就看到了华景准备好的调查结果，男性，身手经过系统的训练，分析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大数据库匹配不到？”

        “很难，应该不是悦城人。”

        听着华景的回答，楚云舟皱了皱眉，不是悦城人，就意味着消息被泄露了出去，这么隐蔽的动作都能泄露，看来是公司有人手脚不干净。

        想明白下一步的行动，楚云舟稍微放松的看向了窗外，街上并不想小区里那么冷清，不到七点，路上行人已然匆匆，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大队，楚云舟想到了刚刚分别的周言，他是不是也在里面呢，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他的眼神便下意识的开始寻找。

        这个时间点并不堵车，在限速七十的街道上，华景开的很快，几乎贴着限速，那些自行车只一眼就被甩在了身后。

        直到拐上主路，楚云舟才默默的收回目光，良久，他自嘲般的低笑了声，算上昨日阳台上那一面，也才第三面，我对他上什么心呢。

        “华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楚云舟突然问。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华景一惊，车差点儿走出一个s线，他偷偷瞄了一下后视镜，看着楚云舟脸上并无异样才郑重的回答：“楚总，我是三年前面试成为您的司机兼助理的。”

        三年前，也是三年前。

        三年前正式接手了楚盛，三年前认识了陆南晨，也是三年前，换了现在的助理，那三年以前呢。

        想到这里，楚云舟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发现他正在激烈的跳动，那种炙热和澎湃前所未有。

        不等他细想已经对前面的华景下了命令，“去查一下三年前关于楚盛集团发生的所有变动过。”

        就那么一刻，他有了个大胆的想象，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与此同时，猛蹬自行车的周言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差点儿扎进路路边的花盆里，他忙停在路边，揉了揉鼻子，“这感冒来的也太快了。”

        秦峥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系列动静，忍不住问：“是不是楚云舟想你了。”

        周言一愣，“说起这个，早上我跟他一个电梯，他好像没有明显的不适，而且”

        “而且什么？”秦峥来了兴趣忙问。

        周言摘下手套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而且还握了两次手。”

        “握手？！？”秦峥大惊。

        “按理说现在药物的残留还很多，他应该做不到跟你肢体接触。”

        周言回忆着他们握手时楚云舟的表情，低头笑了下，“秦峥。”他语气轻缓，好似带着股经久未见的愉悦。

        秦峥愣了愣，随即就听到他说：“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周言将手放上胸口，“你说我是不是还能有个机会把人抢回来呢。”

        他言语里的期待和盼望让秦峥不由得沉默。

        真实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心疼楚云舟了。

        行人横穿马路，太过突然，车辆鸣笛声四起，周言猛地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属实矫情了。

        “有苗头了吗？”秦峥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听到正事，周言严肃起来，“当年的试验标本和数据都已被彻底销毁，我们的人也在四处警戒看管，不知道是谁在耍花招。”

        周言推着车子都到一拐角处的口袋公园，“我怀疑他们想诈楚云舟。”

        秦峥赞同，“当年销毁数据的时候只有你和楚云舟在场，现在楚云舟不记得了，那些人很有可能存在侥幸心理，觉得数据有残留。”

        周言看着不远处大爷大妈跳广场舞的队伍，跟着做了几个动作，要是没有这些个破事儿，他跟楚云舟是不是也可以过这样的晚年生活呢？

        不过楚云舟肯定不愿意，一定会扭捏半天再半天，直到他说要找其他小伙伴，再一步三噘嘴的陪他来跳。

        想到这里，周言不禁笑出了声。

        秦峥：“？”

        “我们现在再谈很严肃的事情吧。”

        周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收回思绪，“没事，刚才想到别的了，你说的没错，他现在不记得很容易上套，我看着他点儿。”

        “看着？你怎么看着？”秦峥心想，你才是他最大的难受点吧。

        说起这个，周言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这个想法在刚刚楚云舟握着他不放手的时候就有了。

        “我准备给他脱敏治疗。”

        “脱敏？”

        “嗯”周言继续说道：“早起的时候我发现他比昨天见我的状态要好很多。”

        “秦峥，那些药劲儿可能要过去了。”

        仪器在不停的进行检测，秦峥看着屏幕上层出不穷的数据叹了口气。

        “好，开始脱敏治疗，我会时刻监测他身体状况。”

        秦峥与周言相识完全是因为楚云舟。

        而现在他与周言站在一起，也无条件得到着楚云舟的信任。

        “谢谢。”电话里传来周言郑重的道谢，就像往昔他们得到祝福的时候一样。

        秦峥心下一动，抬手挂断了电话。

        周言拿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挂断页面，挑了挑眉：“怎么还是那么脸皮薄。”

        到公司的时候，工位都还空着，只有被通知开会的几个高层在，见到楚云舟他们纷纷起身，在华景的示意下进了会议室。

        这次会议开的让人措手不及，众人面容都有些憔悴，有夜生活太丰富刚躺下就爬起来的，有外地出差连夜赶回来的，更有甚者，嗯脸上带着几处抓伤，想必是在家庭纠纷中逃出来的。

        楚云舟面无表情的坐到主位，手一抬，示意会议开始。

        “小周来啦。”“小周今天真帅气。”

        “我们周言果然是咱们部门的门面担当呀”

        “”

        周言一进办公室就收获了小姐姐们的一众赞美，他笑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姐姐们如此夸赞，我无以为报，就请姐姐们吃早餐吧。”

        林琳闻言迅速窜起扯走了袋子，众人一哄而上，没几秒，满满当当的早餐就被抢空了。

        周言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他打开电脑，把今天的工作内容写到便签上。

        “小周啊”林琳看着其他人正不亦乐乎的吃着早饭，偷偷往周言这边挪了挪椅子。

        “嗯，咋了姐，是早饭不合口味吗？”周言同林琳一样小声的问了回去。

        看着周言如此周到，林琳忙摆手，“合口味合口味。我就是问问你知道公司发生什么事了不。”

        “？”周言有些疑惑。

        他很应景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小声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公司可能要用动荡了。”林琳说的很慎重，“今天早上董事长召集了高层们开会，而且非常突然。”

        周言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兴许是有大项目要商议呢。”

        林琳像看小孩儿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大老板都不怎么来公司的，前两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清了一批高管，之后就专心在家陪老板娘了。”

        说到这个，林琳还八卦似的眨了眨眼。

        “你是不知道，老板娘长得可好看了，跟老板一起那简直是不要太登对。”

        周言疑惑的问：“你们都见过老板娘吗？”

        “当然了，老板娘是咱们公司服装模块的首席设计师，现在销量前三的款式都出自老板娘之手。他们真的是强强联合啊。”

        林琳八卦起来话题直接跑偏，也无心去说流传了几百手的公司变动问题了，这正合周言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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