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楚云舟的目光热烈而滚烫，周言强作镇定的走进了拐角的电梯间，确信楚云舟看不到之后他才泄气般的靠在了墙壁上。

        太狼狈了，真的是太狼狈了。

        车内昏暗，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茉莉花香，不知道刚才的亲吻太有吸引力，还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渴望驱使，楚云舟本能的拿出手机点开了今天刚保存的视频。

        一个小时后，他深呼一口气，握紧手机下了车。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陆南晨正让张姨去热第二次凉掉的饭菜，见到楚云舟出现在玄关，他欣喜的跑过去迎接。

        楚云舟把外套挂在衣架，轻轻摸了摸陆南晨的头。

        即使心里有了决定，面对这样的爱人，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今天工作很多吗？哥哥今天回来的有些晚。”

        “有些别的事。”楚云舟委婉的说。

        “哦，那哥哥辛苦了，张姨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哥哥一会儿多吃点儿。”陆南晨很体贴，就连端过来的水都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眼前的人无论是不是像秦峥说的有问题，这三年的体贴和照顾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楚云舟闭了闭眼睛，叹出一口气，对厨房忙碌的阿姨说：“张姨你先回去吧。”

        张姨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人，看着两人亲密的站姿利索的收拾东西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陆南晨有些疑惑：“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让张姨走了。”

        楚云舟没有回答，牵着他的手走向客厅，让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楚云舟松开手，坐在了他的对面。

        陆南晨有些不安，颤着音喊：“哥哥”

        楚云舟没有安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开口：“南晨，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陆南晨缓缓睁大了眼睛，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他嘴唇颤抖的动了动，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楚云舟的衣袖。

        “三年多以前，我已经跟别人订过婚了。”他拍了拍陆南晨的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忘记了这段往事，今日才知道。”

        “所以你要回去跟他重归于好了？”起初的不解转眼变成了阴狠，陆南晨厉声质问，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

        “可是我们也订婚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要选他，我就那么配不上你吗？”

        楚云舟无言以对，任由陆南晨发泄。

        周言第一次觉得房子如此的不隔音，陆南晨声嘶力竭的哭喊和叫骂一滴不剩的都传到了周言的耳朵里。

        他关掉电视，带上刚摘下来的红色耳钉，出了门。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南晨刚把一桌精美的饭菜扫在了地上，碗筷碎了一地，楚云舟怕划到他脚，强硬的把他拉进了怀里。

        “是我的错，我的错。”楚云舟心疼的安慰。

        门铃声就这么响着，断断续续，却一直不停，良久，陆南晨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儿，让楚云舟去开门。

        “你们扰民了。”门打开的那一刻，周言就冷冷道。

        楚云舟不受控制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他收敛了下，沉声道：“我正在处理，你先回去。”

        看到周言他下意识的就想保护。

        “哥哥是谁呀。”屋内传来的声音软糯而暧昧，与刚才的声嘶力竭完全不同，楚云舟眉心一跳。下意识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这样，周言却笑了。

        没再说话就钻进了屋里，楚云舟忙跟上。

        陆南晨靠在墙边，见周言进来，一脸抵触的起身问：“他是谁？”

        楚云舟正想开口，就见周言抬了抬手臂示意他别说话。

        周言上前两步，停在陆南晨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周言。”他看了身旁的楚云舟一眼，接着说：“也是楚云舟之前忘记的爱人。”

        陆南晨一听这个更炸了，指着周言抬高音量的质问：“你凭什么来这里，给我滚出去。”

        周言也不恼，缓缓收回了手，他身上自带的那股冷静让楚云舟烦躁的心静了下来。

        “在这段关系中我们是平等的。”周言直视着陆南晨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你跟他订婚了，我跟他也订过婚。”

        “其实这件事于情于理我们都是受害者。”他这话说的陆南晨无从辩解。因为若要分先来后到，他不占上风。

        周言扫了一下屋内的陈设继续说：“可楚云舟不记得了，他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而跟我分开，也不是因为欺骗你而跟你在一起。”张姨走之前烧的水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楚云舟抬脚过去关了火。

        回来的时候又听到周言说：“我相信他跟你在一起是发自内心的想跟你过日子，可世事无常，我想我是爱他的，你也是。”

        听到这话，陆南晨张口：“我当然爱哥哥，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楚云舟脚步一顿，顺势留在了厨房。

        周言赞同的笑了笑：“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他上前两步，拨了一下陆南晨翘起的头发。“既然如此，那我们用一个男人的方式解决一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如何。”

        这种情况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输的，陆南晨嘴角带笑，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楚云舟，答应下来：“好。”

        楚云舟看着两人愉快的达成一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明明是因他而起，最终却成了他们两个的较量。

        周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无视陆南晨狠厉的目光，上前把楚云舟拉在了身旁：“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爱你，他也爱你，你如此的优秀，我俩应该拼尽全力的争一争。”

        末了，他又说：“当然，你自己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争执的结果如何不影响你的选择。对吗南晨？”

        冠冕堂皇的一句话，狠狠的将矛盾点转移了，周言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制裁陆南晨，句句话不离他俩的平等，却没有一句话把楚云舟扯进来。

        陆南晨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周言说的句句在理，他们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之前，即使他已经很明确的知道楚云舟会放弃他。

        他也没有办法去撒娇，痛哭或者用其他不正当的方式得到楚云舟的选择，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如此光明正大，几乎自进门起就完全吸引了楚云舟的目光，就连自己，都很难去恨他。

        陆南晨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转了几圈，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周先生说的没错。”他环视了一下屋内的狼藉，苦涩的扯了下嘴角：“哥哥今晚别住在这里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被周言带到附近的酒吧时，楚云舟还未没刚才的场面里回过神来。

        他在商场上驰骋多年，杀伐果断，见识很多种类的推杯换盏和谋略之术，但没有一个人如他般惊艳。

        “戒酒了？”见楚云舟半天不动面前的酒杯周言问道。

        “哦，没有。”楚云舟回过神来拿起了面前的酒杯。酒杯里是他喜欢的一款威士忌，楚云舟笑着喝了一口。

        “心疼吗？”他们坐在隐蔽的角落里，不远处的喧嚣声不断，可并不阻碍他们的交流。

        楚云舟摇了摇头，“我可能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心里竟然没有觉得愧疚。”

        “哈哈哈！”楚云舟刚说完，周言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差点儿洒了酒杯里的酒。

        楚云舟忙扶稳了他，无奈道：“很好笑吗？”

        周言按着自己不断抽搐的唇角拍了拍楚云舟的肩膀，“楚总啊，这件事是万万扯不到为人是否良善上的。”

        他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双腿交叠，脚尖勾了勾楚云舟的小腿，“因为无论从哪儿方面来看，那都不是你的本心。”

        他声音舒缓，眼神深邃，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楚云舟呼吸快了些。

        “我不知道秦峥是怎么跟你说事情原委的。但我想重新跟你讲一讲那些过去的事儿。”

        周言的语气有些生涩，喉咙像是灌了铅一样发沉，楚云舟握住了他的手静静等待他开口。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楚云泽那个固若金汤的实验室外。”楚云舟心一惊，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气，还未如何，就被周言反握住了。

        正当他以为周言要继续讲时，就听到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周言问：“楚总现在算是单身了吗？”

        “嗯？”楚云舟不解的去看他，只一眼，他便脸色巨变，反射性的把周言拉进了怀里。

        那些因为专注听故事而被忽略的杀意在周言的一个眼神下凶猛袭来，周言被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楚云舟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传进周言的耳膜，他从未觉得如此安心，长舒一口气后按住了楚云舟拨打电话的手。

        “这点儿小事不用叫华景了。”

        楚云舟一愣，看着怀里人坚定的眼神慢慢收起了手机。

        一个小时后，楚云舟坐在清凉明亮的客厅里，才明白了周言为什么说那是小事。

        想杀他们的人训练有素，刀刀致命，酒吧旁阴暗的小巷里，楚云舟靠在墙边手里被塞了只未点燃的烟。

        周言眼神凌厉，身手矫捷，每当极其凶险的时候，他总能迅速格挡，连招打回。

        匕首在他手里入进无人之地，不过几分钟，尾随他们进巷子的三个人就应声倒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结束后，周言掏出纸巾有条不紊的擦了擦匕首上鲜红的血液，看这地上挣扎的三人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委托人，想玩儿什么我随时奉陪。”

        他的狠厉不留情就这么一览无遗的暴露在楚云舟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掩饰和遮挡，楚云舟明白，这是他的心意，他在全新的介绍自己。

        背后的酒吧的灯光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他就像画里走出来的英雄不由的让楚云舟心安。

        “这烟你还要吗？”楚云舟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问。

        “要”周言在厨房回。

        周言家里的风格与隔壁完全不同，开放式厨房，木色系风格，沙发是浅蓝色的软皮质，也是全屋唯一颜色鲜艳的地方。

        楚云舟坐的地方正好抬头就能看全整个厨房，冒着热气的瓷质小锅咕嘟作响，周言的家居服挽的很高，露出半截光滑有力的小臂。

        背影挡住了他的动作，楚云舟看不到，但凭声音可以听出他刀工很好。

        不一会儿，周言就端着两碗面放到了餐桌上叫楚云舟：“楚总吃饭了。”

        没有张姨的敬重，也没有陆南晨的刻意讨好，楚云舟莫名的心情舒畅，抬腿走到了餐桌前。

        “时间有点儿紧，简单做了些，凑活着吃吧。”

        说是简单，最后拿筷子的时候周言还是切了一小碟牛肉，调制了个醋蒜汁。

        楚云舟接过筷子道了声谢。

        “家常便饭，肯定没有你平日里吃的好，今天先垫补一下，明天带你吃好吃的。”

        这一天折腾的，周言是真的饿了，说完话不等楚云舟说啥就端起碗开始呼噜呼噜的吃面了。

        葱油熬的恰到好处，端上桌的时候周言已经帮他搅拌好了，每一根面上都散发着香气，楚云舟难抵诱惑，也开始低头吃面。

        “你手艺很好。”楚云舟尝了一口评价道。

        周言听到这话放下碗笑了一下，“也难得你锦衣玉食这么多年没被人喂叼。”

        他夹起一片牛肉放进了楚云舟碗里。

        “我还怕你不适应呢。”

        楚云舟一愣，摇了摇头。这么熟悉的感觉怎么会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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