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往

郁巧漾在纪辞意的话里停下了脚步。

        纪辞意也转过身跟郁巧漾对视着。

        郁巧漾看到了纪辞意眼里的复杂情绪，她带着不解看着纪辞意。

        只见纪辞意在另一个口袋拿出了个小物件，摊开手掌，举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郁巧漾看见后愣了一下，抿了下唇，“这个是？”

        “嗯。”纪辞意一直看着她，说：“你搬走那天，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在枕头下面看到的。”

        郁巧漾伸手拿了起来，拽紧在手里，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纪辞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在今天问你这些事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想知道，这个东西，你怎么会有。”

        郁巧漾松了松手心，低头看着手上的针织太阳花，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过好一会才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硬生生挤出一了抹笑，“没有，小时候别人送的。”郁巧漾没等他说话，接着说：“纪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郁巧漾说完头也没回，颤着身子走了。

        之后郁巧漾怎么回到包厢，怎么回宿舍的，她都不记得了。

        站在飘台的纪辞意，看着郁巧漾硬挤出来的笑，觉得有些刺眼。心脏被狠狠的扎了一下，望着郁巧漾走掉的背影，更是觉得自己不是人。他垂眸，身侧的双手握的更紧了。

        纪辞意在郁巧漾走了之后，也离开了清吧，回到家冲了冷水澡，让自己狠狠清醒了一番。

        立秋的天气，没有酷暑那么热，也没有冬天那么冷，只是早晚的温差会有点大。不过现在的纪辞意却浑身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冷水浇下来的时候，更让纪辞意红了双眼。

        躺在床上的纪辞意嘴上一直说着：“怎么会。”

        八年前，刚上大学的纪辞意在父母的叮嘱下周五回了一趟家。在家吃完晚饭后，被三五好友约着出了趟门。因为出门晚，又不想迟到的纪辞意抄了近路，翻了两个围墙，准备落地的时候听见了附近传出了呜咽的求助声。一开始还以为听错，跳下围墙后原地站了会，发现求助声还在继续，下意识的心脏紧了紧，然后寻找声音的来源。冬天的天黑很快，才六点半过了点七点没到，天就暗了下来。

        纪辞意走的近路没有路灯，眼前黑暗一片。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细细听着声音来源，越靠近声源的时候，甚至还听到了皮带解开的声音。

        十八岁的男生，不会不清楚皮带的搭扣声，有一瞬间纪辞意在怀疑是不是只是别人为了寻刺激而已。但是下一秒哭泣声越来越大，纪辞意这才听清楚，哭泣的声线很幼，而且不像是自愿的。

        下一秒纪辞意向声源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是谁？”

        纪辞意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人，没等他跑到那边，就看见了一个成年人的身影□□着上身，脸上带着口罩看不清容貌，一边跑一边扣着皮带。纪辞意下意识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对前面的人喊着：“站住！你是谁？”

        那个男人没也停下，随后消失在了拐角处。纪辞意没有跟上去，停了下来，看见了在矮木边上颤抖哭泣的身影。

        躺在矮木边上的是个看上去才十三十四岁的几乎□□着的女孩。纪辞意呼吸停了一瞬，闭了闭眼。

        低声骂了句畜生。

        然后捡起了旁边的校服，盖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还没从恐慌中出来，微哑了的嗓子还在喊着：“别动我，求求你，放过我。”

        纪辞意按住了盖在女孩身上的衣服边，声音带着些安抚的情绪，“别怕，我是来救你的。那个人跑了，别怕。”

        女孩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叫喊，眼泪止不住的留下，哭的越发凶猛，蜷缩着身子，不停地抖着。

        纪辞意半跪在地上，摸出了手机，“别怕，我帮你报警。”

        还没等纪辞意解锁手机，女孩的手颤颤巍巍的拉了一下他，带着哭腔，一字一句的说：“哥哥，不要报警，报了警爸妈就不要我了。”

        “你爸爸妈妈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你的。”

        “不要报警，哥哥，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女孩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纪辞意紧了紧手机，还是放了下来，“好，那哥哥不报警，先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回家。”

        女孩抖着身子坐了起来，纪辞意撇开了头，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她，“你先穿，哥哥在旁边等你。”下一秒准备抬脚走一步的纪辞意被女孩拽住了裤脚，他没有回头。

        只听见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声地扎着他的心脏，“哥哥不要走好不好，我害怕。”

        “哥哥不走，哥哥就站在这里，你先把穿衣服穿上，天冷，别冻着了。”

        “哥哥，可以、可以帮我穿一下吗，我、我穿不上。”女孩抖着手一下又一下拉着他的裤脚。

        纪辞意犹豫了下，还是转身，蹲下，拿过女孩手上的衣服，替她穿了起来。

        拿过女孩衣服的时候，纪辞意才发现女孩抖着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替女孩穿好后，捡起了女孩的书包和水杯。纪辞意扶着她站了起来，准备放手的时候，女孩又往前扑了过去，纪辞意伸手拉了她一下，才避免了女孩的摔到。

        “哥哥，对不起，我、我站不稳，害怕。”

        纪辞意抬手捋了捋女孩的乱糟糟的头发，柔着声音，“别害怕，没事了，你家在哪？家里有人吗？”

        “就在附近，家里应该没人。”女孩虚弱的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那哥哥背你回家？”纪辞意见女孩点了点头，蹲了下来背着女孩，离开了这里。

        后背上的女孩还在抽泣着，还没完全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纪辞意背着女孩，根据女孩的指引，走到了她的家。纪辞意放下女孩后，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屋里的光亮照了出来。纪辞意看着能稍微站稳的女孩，温柔地说：“到家了，家里有人，进去吧。别害怕，现在没事了。”

        女孩抓着自己的衣摆，“应该是、是家里的阿姨。我爸妈不会来这边。”

        纪辞意看着她说：“小妹妹，今晚发生的事情哥哥还是希望如果可以，你还是得跟你爸爸妈妈说说，他们会帮你的。”纪辞意说着顿了顿，从口袋拿出了一直以来都带在身上的针织太阳花，递了过去，“这个太阳花送你，哥哥希望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希望你还能像太阳花一样，永远跟着太阳，永远肆意成长。”

        女孩接过后，红着眼眶说：“谢谢哥哥。”

        “嗯，不用谢，进去吧。”纪辞意说完，转身走下了台阶，朝女孩摆了摆手，“进去吧。”

        纪辞意看着女孩进了屋子后，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摸出了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兄弟打了好几十个电话过来。他没有打回去，回了短信后就离开了。

        后来回到家的纪辞意一直失神，连自己的爸妈喊他都没听见。

        “阿意，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去打球吗？”纪辞意的妈妈沐薇看着回到家的儿子有些惊讶。以往六点多七点出门的人，不到十二点都不会回家，今天不到一个小时人就回来了。

        “阿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纪辞意的爸爸纪洋看到儿子也是震惊的表情。

        只是失神的纪辞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客厅的父母，换了鞋子后径直回了房间。

        第二天出客厅吃早餐的时候，纪辞意的妈妈在纠结下，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说：“阿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跟妈妈说说，妈妈都会帮你的。”

        纪辞意吃着早餐，抬起了头，“妈，我打算转专业。”

        “怎么就想转专业了？你不是很想当医生吗？”沐薇看着纪辞意，眼里都是疑惑。

        “嗯，想转心理学，做个心理医生。”

        沐薇看着纪辞意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你想学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沐薇没有深究为什么他要转专业，“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要瞒着妈妈，知道吗？”

        纪辞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下惊醒了起来，后背都是冷汗。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

        是梦，太真的梦。

        原来那个女孩是郁巧漾。

        不敢想象，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纪辞意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现在才五点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有点想去找郁巧珂过问郁巧漾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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