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江星辰的衣衫凌乱，马甲里头的蕾丝衣衫乱做一团，露出一只肩膀，肩膀上有明晃晃的两个牙印，紧闭着双眼，嘴里还喃喃说着：“不是我干的，我真没下药……”

        呜呜，早知道会被咬上一口，刚才裴宴没醒来时势必要在他肩膀上也咬上两口。

        蓦然回神，裴宴看着身下的人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像一只可怜巴巴受惊的兔子，探究了会儿，离开。

        感受到身上人的撤离，江星辰松口气，吸吸鼻子擦掉眼泪。

        他的确是想和裴宴来一段，却被裴宴的大力气吓坏了，况且自愿和强迫是两码事。

        江星辰缩着身子抱住被子坐起身，蓦然看见裴宴拿起匕首往自己的手掌心划了一刀，血翻涌着冒出来，吓得江星辰躲进被子里不敢再出来。

        裴宴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人，没想到对自己那么狠的吗，接下去他是不是要把他给宰了好灭口？

        躲在被子里，房间内极其安静，江星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江星辰鼓足勇气，偷偷打开被子看向裴宴。

        对方身上的衣服过于艳俗，穿在他身上总有种虽落入风尘却不染尘埃的气质。

        裴宴坐在床沿，头靠着墙，微闭双眸，下颚线紧绷，喉结上下滚动，看起来是在休息，实则警惕四周的环境。

        凝视了会儿，江星辰才把目光转移到他流出血的手上。

        书中的裴宴从小独自打拼，家里穷得很，学费都是要他去外头赚零工才凑齐。

        作者把他写得很惨，什么被欺凌被无视被附近小孩霸凌全都写了一通，就为了衬托他后期人格扭曲心思缜密又毒辣。

        这时候的裴宴应该还没满19岁，被杜老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哄骗来这里工作，误喝了药。

        到底是一场误会，况且裴宴就只咬了他的肩膀。

        现在想想，他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是想要自己清醒一下吧。

        江星辰抿抿唇，深呼吸一口气，小心地下床去翻床头柜。

        杜老板的酒吧房间，每一个都配有药箱，他找了许久才翻出止血药膏和一卷纱布。

        触碰到裴宴的手时，对方明显一震即刻收回，江星辰着急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你不包扎，伤口越大，手还要不要了？”

        裴宴睁开眼睛注视他，眼神凌冽。

        江星辰缩了缩脖子，手却没放，“先说好，我没下药，你看我还帮你包扎伤口，你得感谢我，一会儿我还要带你出去，没了我你出不去。”

        他不怎么会包扎伤口，擦掉血迹洒上药，乱弄一通，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自得其乐地夸奖自己，“太棒了，弄好了！”

        裴宴抽回手，盯着粽子似的手掌，瞥了江星辰一眼。

        见对方忙活完，把东西一股脑全丢进床头柜中，压根没去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蕾丝透视衫遮不住他肩头的一抹红，想起刚才江星辰在他身下忍不住轻“唔”出的声音……裴宴扭过头不看他，眼底的神色深邃一分。

        “你为什么会在杜老板的酒吧里啊？杜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太坏，你是得罪他了吗？我帮你去跟杜老板说，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进去了要想出来，难了。”

        见裴宴不吱声，江星辰也不觉尴尬，他比裴宴大三岁，不跟裴宴计较那么多。

        “一会儿你情况要是好了，同我说，我带你走。”

        江星辰去了趟浴室，弄了弄自己凌乱的头发以及衣服，走出去时裴宴还是原来那个姿势。

        “裴宴，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会以为你失血过多头晕，这样我就要打电话叫120把你送去医院看看了。”江星辰不满地瞧着他。

        没了刚才看自己时的害怕，江星辰眼眸清澈许多，一双眼纯欲皆有，偏本人丝毫不知情，目光闪烁地望着他。

        看来药的确不是江星辰下得。

        裴宴观察着他，道：“你眼睛上有东西。”

        江星辰乱摸着，问：“还有吗？”

        裴宴指着他泪痣下的一点小污渍。

        江星辰不想再去趟浴室，那浴室狭小总有股不好闻的气味，他凑近裴宴的手指，讨好地道：“帮我弄下去呗。”

        裴宴冷不丁触碰到他脸颊皮肤，倏地卷起手。

        对方脸上温热的肌肤，以及散发出来的桃子味香气，让他的药力又往上冒。

        “好嘛，不帮我弄就算了，用不着像是病毒一样躲着我。”江星辰嘟嘟嚷嚷着。

        见对方留在房间不离开，裴宴怕再待下去真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抬起眼问：“还不走？”

        江星辰没反应及时，圆润的眼睛睁得微大，呆头呆脑的。

        该是被吓着了，反应迟钝，不明白裴宴的意思。

        裴宴骤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往他身边一带。

        江星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接着他坐在了裴宴的怀里，被人抬起下巴。

        “想和我发生点事？”裴宴嘴角往外一扯，是个笑起的弧度，可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笑意，声音不似刚才冷硬，却透着蛊惑和危险。

        江星辰明白了，脸顿红，推开他，慌不择路地跑了。

        他打开门，脚还未走出去，迎头瞧着唐八彪向这儿走来。

        唐八彪怎么会在这儿！

        江星辰下意识关上门要进房间躲，被唐八彪叫住。

        他手抖了两抖，硬着头皮走出房间，猛地把门关上。

        关门的声音很大，惹得唐八彪奇怪地看着他。

        此刻的江星辰比起从床上起来时衣衫整齐了些，但内衬被扯得变形，堪堪套在身上，好在外头有个马甲，显得没那么狼狈。

        尽管去浴室梳理一番，江星辰的皮肤薄，下眼睑比平常跟红，眼眸像含着春水，活脱脱是被人□□的模样。

        “我听其他人说看见你了，我还觉得你不会在这儿。”唐八彪上下打量他，江星辰紧张地心快要崩出来，“你来酒吧睡觉？”

        江星辰：“我、我……”

        “江星辰，”唐八彪不耐地打断他，指名道姓的，像是知道些什么。

        江星辰仍旧紧张攥紧拳头，不安地很。

        “你竟然跟踪我跟踪到这里来了？”

        江星辰：“……”

        “是不是不管我去哪儿，你也舔着脸跑过来？”唐八彪说话时带着怒气，趾高气昂的，满是对江星辰的不耐与鄙夷。

        “你可真不要脸。”唐八彪扭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江星辰松了一大口气，还好他人设维持得不错，没翻车。

        安下心，江星辰找上了杜老板。

        杜老板看见江星辰的时候狂看手机上的时间，他震惊了：“一小时不到？星辰啊，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江星辰的脸燥红，解释道：“我们没有做什么！”

        杜老板一副我懂的样子：“我知道你害羞，放心，我不会到处跟人说的。”

        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

        江星辰询问杜老板，裴宴怎么会出现在酒吧，杜老板向他解释。

        “他舅舅以他的名义向我借了一笔钱，后来还不上就在这儿打工，我瞧着模样长得好，就收留了。”

        “他欠了你多少，我连本带利一起给你。”

        杜老板得了钱好说话同意放人，江星辰叫他把人送出去，自己要去前边吃点东西再走，杜老板让人好生招待江星辰，自己去了裴宴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裴宴药效早就过了，听见房间门打开的声响，见杜老板走了进来。

        杜老板惊叹床上状况激烈，被子乱七八糟的，再看着裴宴走不动路歪在椅子上，顿时感叹，小星辰牛啊，把人都弄得走不了路了！

        他打算好好与裴宴说，要他日后好好伺候江星辰，日后发达了他等于有个靠山。

        距离裴宴半只手臂的距离时，裴宴猝然起身，先前对着江星辰的刀柄直直地抵住杜老板的腹部。

        杜老板的定力没比江星辰好到哪里去，猛不丁遇到此状况，吓得六神无主，“你你你要做什么？！”

        “是你在我的杯子里下的药？”裴宴盯着杜老板的目光比盯着江星辰犀利多了，犹如一只看起来无害实际潜伏已久的恶犬。

        杜老板想起裴宴刚来时不爱说话，一副学生模样好掌控的样子，顿时大呼看走了眼。

        “不、不是……”他一说，刀子抵得更近眼看就要刺破衣服直入皮肉。

        杜老板冷汗直流，哆嗦着，闭着眼道：“不能怪我，你舅舅的朋友把你带到这儿来没跟你说过规矩？我们是服务贵宾顾客，刚才那位是江星辰，富力酒吧江震的儿子，他上了你，你该去找他报仇，找我做什么？”

        裴宴可不管他说什么，他向来眦睚必报，不过在听到“江震”时，表情顿了顿，“江震，他儿子江星辰？”

        杜老板睁开眼睛连连说是：“对对，你要报仇找他去！”

        裴宴收起刀子，眼神忽而变得平静，语调也变得轻缓无害，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是你对我下得药？”

        和刚才狠绝的声线不同，裴宴说这话时带着点被欺负的委屈和怯懦，导致刚进来的江星辰也止住脚步，看向他们。

        江星辰吃了点东西还是不放心杜老板办事折道回来，就见着裴宴受委屈地话。

        嗯……一眨眼没见，裴宴怎么变得可怜兮兮的？

        “我、我……”杜老板拎不清是什么状况，却也不敢造次。

        江星辰走上前，身子挡住裴宴，皱着眉问：“我不是说了，他欠的钱我还，你怎么还给他下药？你再这样，我不管你跟我老爸的交情，直接报警了。”

        “不是，我——”

        “你帮我还了钱？”身后的裴宴问着。

        江星辰转过头，瞧着裴宴一脸迷茫的样子，显得又小又无辜的，和刚才对自个发狠的裴宴完全不同。

        他猜测着大约被下药时太无助了，才会引出书中燥虐的性格，如果没有遇上这破事，裴宴不到19岁，三观初步建立，性格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是个天真烂漫对未来抱有幻想的小青年。

        不禁升起怜爱之心。

        “嗯，你很对我的眼缘所以我帮你还了，你不需要付出什么，日后慢慢还我就好，不急。”江星辰顿了顿，问：“他还欺负你了？”

        裴宴微垂着眼帘，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折断羽翼的翅膀，紧抿着唇敢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气得杜老板要当场戳穿他的谎言，在瞧见裴宴始终藏在江星辰看不到的地方紧握着的匕首时，默默闭上了嘴。

        江星辰很生气，气得眼睛更加亮了，一双艳丽的眼为他整个面颊增添了一抹重彩，“杜老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杜老板：“……”

        江星辰拉起裴宴，道：“我们走，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我带你回家！”

        裴宴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沉默地道：“我没有家。”

        裴宴说得平淡，江星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寂寥与孤独。

        书里的裴宴是个无父无母的状态，他有个关系不怎么好舅舅，生活一定艰苦。

        每一个大反派都不是无缘无故成为大反派的，江星辰相信现在的裴宴是纯洁善良的好裴宴。

        “没关系的，我…”

        裴宴刚好一同开口说话，他声音清泠泠的，肩膀虽挺直着，却总感觉丢了主心骨，易碎感扑面而来，怕被人抛下似的，“你刚才说，替我还了钱，那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我得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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