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不打自招

第二百七十一章不打自招

待拆迁的小区内，一栋老旧的楼前被全副武装的警员围住。楼前主路的尽头，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近，在封锁圈外围停下。

车门被打开，一身黑色风衣的顾绍白从后座上下来，洛司语紧跟其后下车，一同往目标楼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一名便衣警察瞥了眼顾绍白的方向，小跑到全副武装的最前方，为首的周队身旁附耳提醒了句：“周队，顾总来了。”

周队闻言向属下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目光相对，默契的点了点头便收回视线，举着手中的扩音器继续对立面的人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交出武器放掉人质。”周队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达五楼空房内。

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在灰暗又寂静的房间里掀起一阵小小的躁动。被绳子紧紧的束缚身体的顾诺安，双眼被一块黑色厚布遮住光线，嘴巴被宽胶带贴的紧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长久置身在一片黑暗中，脑中的神经时刻绷紧，理智早已被吞噬殆尽，漂亮的脸蛋上也被染脏，然而就连一层灰土也盖不住她苍白吓人的脸色。

此刻的她侧卧着躺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面上，额头上被撞击后流出的鲜血早已凝固成痂，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丝往日里盛气凌人的痕迹。突然窗外周队飘入她耳中，唤醒幽深的谷底里她一丝尚存的理智。她从一片阴暗混沌中清醒过来，被胶布贴上的唇里只能呜呜的叫着，身在不停的挣扎扭动。

站在窗前的李妍一手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探，在看到楼下的情形后，眉微微蹙起。身后顾诺安挣扎的声音传入耳中，更是吵得她心中一恼，烦躁迫的她眉头皱的更紧。

李妍转身，瞪着地面上呜呜呻吟的女人，心中被怒焰灼烧着，浓浓的恨意将那双黑眸底掀起一片凶狠的杀意。她突然放下窗帘一角转身走向顾诺安，然后抬脚狠狠踢过去，“给我安静点！”

“嗯……呜呜……”她被李妍一脚踢痛，奋力呜声抗议，似在怒骂着什么。

李妍哼了声，自上而下冷眼睨过去，“怎么？不高兴了？痛了？”顾诺安依旧是同样的声音表达的心底的抗议，李妍看了她一会倏地蹲下，揪着顾诺安早已凌乱的长发一把揪起贴近自己，“我比你更痛！”顾诺安当时便被揪痛的眼泪流了下来。

李妍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颚，逐渐用力收紧的指尖都涔进她颚侧的肉里，淡淡的红意晕染进指甲盖里，“你哭？”她呵笑了声，嘴角勾出的残忍弧度上带着浓浓的讥讽，“该哭的是我！”她愤怒的低吼，眼中被燃起的怒焰燃烧的猩红一片，声音都怒不可遏的情绪里阴冷打颤：“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把我一生都毁了！”她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顾诺安连连摇头，呜呜的声音抖得的越发的厉害，李妍却不顾继续说着，声音却变得轻飘飘的：“你害死了周海，不守承诺，让他把命都搭进去了，最后死都不瞑目。”她猛地一扯顾诺安的发，加重音，“现在！你连我的儿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啊！”

“嗯……呜呜……”

顾诺安奋力发着声，李妍看出她想说话，便伸手将她眼上的黑布扯掉。几天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光，一下全部涌入瞳孔里，顿时让顾诺安无法适应，倏地闭上眼。

缓了好一会，她才能睁开眼，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瞠圆瞪向面前的女人。李妍漠然直视她满是怨怒的视线，冷哼了声倏地撕下封住她嘴的胶带。

“嘶——”贴久了的胶带被李妍毫不留情的撕下，黏久了的胶像是生生带下了脸上一层皮，顾诺安的眼泪再一次倏地而涌出来，苍白的脸上顿时多出了一道不相符的突兀红痕。

“李妍！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顾诺安终于能说出话来，可由于长时间被封口吼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疯？”李妍讥讽一笑，松开扯着她头发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睨向她冷冷的说道：“我是被你逼疯的！”她声音里被恨意添上残忍的气息。

想到了在医院奄奄一息的儿子，被深深掩饰起来的悲伤逐渐爬上来：“你知不知道，睿睿已经等到合适的骨髓了，只剩你当初承诺的手术费他就能活下去了，就差一点……”她的眼角有晶莹溢出，嘴角上的弧度越发的悲凉。“你却出尔反尔，让睿睿错过了活下去的机会……都是你……都是你！”最后三个字，她突然拔高音调，每一个更像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字字充满着悲，恨！

“……”顾诺安仰头看着她，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当初我和周海谈好的是许安歌的命，可那场车祸后许安歌不仅活下来了，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可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只要她回头，而顾绍白的选择便只会是她！

想到这，顾诺安面色突然阴沉下来，被绳子绑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这两年来，我一直拿钱出来给你儿子做化疗，支撑他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周海先毁约在先，是他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事，就怪不得我无情——啪！”顾诺安未说完的话被李妍狠狠落下的巴掌截断，脸被力道甩向一边嘴角咬出血。

“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做错？！”李妍被顾诺安毫无悔意的话激怒，狠狠打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收回的时候都在发颤，“顾诺安！你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就不怕午夜梦醒他们的冤魂找你索命吗？”

也许是被困了几天，被折磨了这么久顾诺安当初的那一点害怕，早已在黑暗中被一点点磨尽。又可能是听到了楼下刚刚周队的喊话，给她壮胆，找回了点勇气和理智，她闻言呵笑了声，不屑的扬起嘴角，“亏你曾经还是法学系的高材生呢？还会迷信这个？我做都做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我还会怕个死人不成？”

“……”李妍垂在身侧的手握的一紧再紧，余光扫到玄关处闪过的人影，“你这是承认当初的许安歌的那场车祸是你策划的，还有穆雅也是你杀的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诺安眼珠子一转，勾唇冷笑了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她掀起眼帘望向李妍，“不过也没什么好否认的，都是我做的。两年前许安歌的那场车祸是我策划的，不过你别忘了执行人可是你的丈夫。至于……穆雅，呵，贱命一条，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个曾经的坐台小姐竟然敢我妈争！要不怎么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什么货色教出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反正现在就她们两个人，这个李妍绑架她无非是想换取她儿子的手术费，怎么也不会冒险对自己出手，要不然她儿子就只有等死了。然而她只顾发泄心头的怨恨，殊不知为了尽快救出人质，周队早已领着一群人冲到了楼顶，此时就躲在玄关处将顾诺安的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

“那可是人命！”李妍咬着唇瞪着她，实在无法想象到一个拥有者天使般面孔的美丽女人，表象下却藏着一颗如此丑陋的，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的心。

面对李妍的反驳，顾诺安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继续道：“那又怎么样？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地球照样转。穆雅那个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当时乖乖告诉我许安歌那个贱人在哪里不就好了？”

李妍摇了摇头，眼中的是对面前这个人的人性彻底的失望，“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简直不是人！”

顾诺安闻言白了李妍一眼，随即微微眯起眼，在人后彻底卸下虚伪的一面，“我不是人？要论残忍我可比不过那个穆雅，那个时候她分明是能够躲开的，可她偏偏就是不躲直直的往我刀上撞。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气急了是有杀她的念头，但最后是她拿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捅的。”

李妍不屑的冷嗤了声，自然不信她的话，“你觉得我会信。”谁会这么傻，往刀口上撞。

顾诺安哼了哼，“信不信无所谓，毕竟一个连自己女儿都能利用去实施报复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用性命逼许安歌恨我哥，也不是不可能。”顾诺安当时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惊慌失措自顾逃跑，过后冷静下来想想穆雅当时的举动，再联合一些自己查到的事，也就不难猜到她会那么做的原因了。

不过让许安歌因为她的死而憎恨顾绍白从而离开这一点上，自己和穆雅倒是不约而同的目标一致。

“疯子！都是疯子！”顾诺安的话彻底刷新了李妍对于一个会在欲望中迷失多少人性的认知，以前她做律师时也曾目睹过因恨，欲而枉顾法律的人，当时憎恨鄙视那些在沉沦下毫无底线道德的人。而今天听了顾诺安的一番话，才知道什么叫做不择手段，毫无人性可言。

顾诺安呵呵一笑，“这就是疯子的世界，你不疯也总有一天会被逼疯。”她扫了眼绑住自己的绳子，“你看，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实际上为了钱照样做了违法的事。”

李妍被激的胸腔上下剧烈起伏，“我跟你不一样。”

“哦？是吗？”顾诺安讽笑了声，没有继续往下说，而她向李妍看过去的目光却像是利剑深深刺痛了李妍的心。

门外，刚和南容一同赶来的许安歌，正好听到了顾诺安的这一番话，像是被雷当头劈下，整个人踉跄了下往后退。幸好顾绍白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才不至于让她失足滚落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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