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很难相信她直接被人挂了电话。

        年媱盯着手机屏看半天，接着火冒三丈。

        嘿，真行啊这人，对周一橦就彬彬有礼的，跟她这儿凶的仿佛要吃人。年媱气的点开微信把高途的备注迅速改成讨厌鬼。

        然后年姑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田芋找她帮忙问的事还没问啊！可是已经跟讨厌鬼谈崩了……这……

        年媱想了想，决定为了闺蜜能屈能伸一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少块肉。

        决定好以后，年媱厚起脸皮打字给高途发微信：“晚点也不想再跟你通电话了，所以就微信上说好了。就问你一件事，有个叫侯宇洺的你知不知道？可能是从境外哪里回来的。”

        发完年媱就把手机丢床上去了，还不断给自己催眠：你有什么可臭屁的，要不是为了田芋我才懒得理你。丁锦媛那家伙也是一点不够意思，擅自就把手机拿给高途了，她根本没想问他，结果弄得她措手不及。

        手机提示音响了，年媱口嫌体正直，马上爬到床上去看消息，还真是讨厌鬼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知道。”

        “……”

        真的很无语，这人极品了，知道你倒是说说啊。年媱又发：“那侯宇洺在你们局里吗？他是从哪里回来的？是不是有个中年女人过去看他了？能告诉我他是否有犯罪吗？”

        对方的回复也相当迅速：“不是说就问我一件事么？”

        “……”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年媱决定不再自取其辱。“行，不说拉倒。不耽误你跟周医生用餐了，打扰了，午餐记得加两根蜡烛，烛光午餐，浪漫！”

        真是又气又委屈，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瞎了眼或者鬼迷心窍了才会喜欢他。什么烂人，一说话就能把她气半死！年媱紧接着给中介发微信：“你好，不好意思啊，明心城四十九栋二单元十二楼的房子我不租了，麻烦你帮我跟房主协商一下看能退我多少钱。”

        高途并没跟周一橦吃午饭，事实上他就没打算吃，他着急去见个人。狮工厂案虽然已经告破，但仍有一处疑点，经过反复核查他们发现，被狮工厂骗去境外的都是达骊人，这些人在境外时彼此没有见面机会，可是获救回国后，偶然发现好几个人都是认识的。

        按照他们的回忆，在境外时他们受尽折磨，钱被骗光，护照被扣押，有一伙外国人强迫他们从事重型体力劳动，生病干不动的会被拉去看管进行电信诈骗，骗不到人不仅没饭吃，还会挨揍。

        一个叫猴子的犯罪分子已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是狮爷的下属，在岚宁狮工厂专门负责招聘工作，美其名曰高薪劳务输出。被高薪而轻松吸引找上门的求职者需要支付一笔中间代办费用，然后由狮工厂安排出境工作。

        起初，受害人刚刚出境工作的第一个月乃至前两个月都一切正常，也会经常跟家人报平安，后续联系次数会逐渐减少，从家人那里要不出来钱了便会失去联系。这时有些家属便会失望觉得亲人出国后禁不住各种诱惑误入歧途了，鲜少会联想到他们正在被不法分子胁迫。

        根据猴子的招供，在哪里投放劳务输出招工、选择骗谁这些都是有名单的，但是具体为何特定骗这些人，没人知道。

        诨名狮爷的人从被捕开始便一句话也不肯吐露，高途他们觉得这人是在等机会，等背后的靠山救他出去，可是显然如今他的靠山恐怕也自身难保。

        高途要见的人是达骊本市颇有名望的企业家，在调查中了解到狮工厂与该企业有真金白银的大量业务往来，这也许会成为一个新的突破口。

        周一橦没开车，她也没勉强午餐的事，只不过提出让高途顺路捎她一段，他没拒绝。

        车内很安静，高途没有听音乐之类的习惯，等红灯时他偶尔看眼手机，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没什么可聊的。

        周一橦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车子静默地开了一段距离，她主动开口抛出了话题。

        “我想问你件事。”

        又是等红灯时间，高途在看年媱发来的消息。

        行，不说拉倒。不耽误你跟周医生用餐了，打扰了，午餐记得加两根蜡烛，烛光午餐，浪漫！

        所以小姑娘这是生气了，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来。高途倒不是想哄她，只是觉得既然没一起吃饭那理应说清楚，再者他刚刚那句“不是说就问我一件事么”就是句玩笑，仔细想想，隔着屏幕又是文字的确容易引起情绪误解。

        高途在思考怎么回，听见周一橦的话，便应了一声：“嗯你问。”

        周一橦侧目瞄了眼他的手机屏，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楚。

        “你知道年媱为什么删除我吗？我很奇怪这件事，可是又加不上她，不能问一问原因。”

        高途的左手食指原本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敲着，听见这话，动作停滞下来。

        别说，他还真就知道原因。

        小姑娘以为他跟周一橦确定了关系，一气之下便把他们两个都删除了，但显然这个原因不方便讲，在周一橦看来，年媱的角色一直是他妹妹，对于这点高途觉得抱歉，但事已至此解释起来也很麻烦，而且他不认为以后自己跟周一橦之间还会有更深的交集。

        高途决定劝慰一下。

        “也许删错了，不过你们两个原本也不熟，又何必在意。”

        “……”

        周一橦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信号灯变绿，高途搁下手机继续行驶。

        一会儿，周一橦尬笑了下，无奈道：“我真好奇，你跟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高途侧目看她一眼，没明白她的意思，就问：“什么样？”

        周一橦摇头叹息着解释：“没兴趣主动找聊天话题，安慰的话能噎死人，但偏偏还挺有道理。”

        车子转弯，高途不置可否地笑笑：“抱歉。”

        “干嘛道歉？”

        “我这人的确很不会讲话。”

        周一橦转过头去看着他，感觉这会儿气氛反而放松不少。

        “那在单位能吃得开吗？”

        “饿不死就行了。”

        “还是应该学着圆滑些。”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前途呀。”

        高途没作声。

        “其实我今天升职了，想找你一起庆祝，但感觉你总是很忙。”

        高途点头表示赞同：“这阵确实挺忙。”

        周一橦急的想跺脚，这人，她说话的重点是忙不忙吗？他好像都没听见她说自己升职的事，作为朋友，好歹也应该说句恭喜。

        她心里一阵落寞。

        “对了，上次去你家里吃饭，伯母做的清蒸鱼特别好吃，我可以跟伯母请教做法吗？”

        “那你可能要失望，我妈做菜都是即兴发挥，提前百度或者看一遍那些教做菜博主发的短视频，水平发挥还挺不正常的，你不如自己直接查来的靠谱。”

        周一橦彻底服气了。她提出这个请求只是为了跟他的家人拉近关系罢了，她会不知道百度做法吗？到目前为止，周一橦忽然意识到，这位昔日勇救她于生死边缘的英雄跟她想象中的差距很大，他似乎根本没长恋爱这根神经。

        她觉得很失落，也主动一段时间了，却什么都没改变。

        “前面过红绿灯靠边放我下车就行。”

        “好。”

        高途已经提前变道行驶：“有件事忙忘了一直没跟你说，年媱买那套书是两百一，我已经替你付给她了。”

        天啊，所以这是在跟她讨债对吗？虽然她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就是觉得很别扭。

        周一橦立即拿出手机给高途转账，听见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她出声提醒：“过去了。”

        高途以为她意思开过头了，立即靠路边临时停车。

        为什么有时候会在一瞬间对一个人失去兴趣？周一橦认真地望了高途一眼：“那就再见了。”

        “好，慢走。”

        周一橦转身走了，这是达骊的繁华地段，他知道她家住这附近。

        等周一橦下车走了才发现刚刚她给自己转了一笔账，高途也没推让直接点了收款。

        原本打算马上开车离开的，结果脑中灵光一闪，高途将收款截了图给年媱发过去。

        年媱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

        高途莞尔，心里莫名轻松却不自知：“钱收了，没吃午饭。”

        “？？”

        “侯宇洺的情况目前还在调查中，来了一位姑姑，你干嘛问起他？认识？”

        年媱那会儿正在给手头的新故事写结局，高途发来的消息简直要惊掉她的下巴。他发来一张跟周一橦的收款截图？

        他这是在对她解释？

        可是他干嘛要跟她解释？

        这个念头令年媱兴奋不已，紧接着又看见另外一条解释——钱收了，没吃午饭。

        年媱离开电脑桌前，奔向大床用力跳了好几下，内心有无数个啊啊啊啊啊想要冲口而出。

        他真的是在对她解释哎！可是这种老实交代的行为不是应该发生在恋人之间吗？

        年媱捋捋蹦乱的头发，无视高途发来的问题，急不可待地打字问他：“干嘛交代的这么清楚？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喔！”

        “误会什么？”

        年媱红着脸，将撩的精神继续发扬光大：“这难道不是男性对女朋友才有的行为？”

        权衡再三，年姑娘一咬牙，闭着眼睛把这条发送出去。

        她握着手机等半天，不见对方有动静。

        又过一会儿，年媱直接收到一条语音消息，她激动点开听——

        “照你的说法，那些犯罪分子跟我们交代犯罪经过也是男性对女朋友的行为？除了恋爱你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不白之冤我当然要洗刷干净，就这么简单。”

        他的声音沉稳动听，年媱却想冲进手机顺着线路爬过去撕烂他的嘴。

        给她寄零食、给她转账五二零、跟她一五一十解释……每次在她心潮澎湃之际这个讨厌鬼都会兜头给她泼盆凉水！

        半天没等到消息，高途又发来一条语音：“侯宇洺的事不打算展开说说？”

        就是这个调调！就是这种“抓包女朋友疑似出轨，狂醋讨说法”的可恶调调！然后等她兴奋得误会了，他肯定又会摆出云淡风轻的说教嘴脸来。

        按照田芋的说法，这种人不是真正的泡妞高手就是直男癌晚期。

        以她的了解，年媱相信他绝对是后者无疑。

        年媱压下萦绕心头的个人情绪，给自己催眠“他是警察不是高途，他是警察不是高途”。

        “侯宇洺是田芋表哥，那个姑姑就是田芋妈妈。这位表哥挺不务正业的，但是田芋妈妈一直不断掏钱供他花，田芋听说他在达骊警察局，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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