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坠下断崖

不远处的山脚下，御衍长身而立，面朝他们的方向，半幅银色面具遮住大半面容，唯有一双眼深黑如墨。

        见御衍不说话，苏清挽轻笑一声，翻身下了马，牵着马走了过去。乔豫没有下马，只是立在原地，看着窈窕女子曼步而去。

        “玄武主怎会在这里？”苏清挽眉梢微微扬着，眸中秋水般清明的光泽拂过他眼底，隐隐的，还有一丝戏谑之意，“莫不是多日不见清挽，太过想念，便来此处相候了。”

        御衍闻言，面上一派平静，只有眼眸深处微微掠过一丝什么，却极快的沉淀下去，说出的话平淡的好似没有一丝起伏，“我是在等你。”

        苏清挽了然一笑，道，“哦？这么想我？”

        因为半幅面具遮了脸，不能看见御衍的表情，但见他神态间似乎僵然了一分，好似面具下的脸隐隐泛了红，苏清挽顿觉好笑。

        “我找你是继续当初的合作的。”御衍的声音明显沉了一分。

        见御衍似乎有些恼，苏清挽轻轻笑了声，才说，“正好，我也正要寻你。”

        身后的乔豫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抓住关键的那个词，“合作？”

        知道乔豫问此话的意义，苏清挽回身对他盈盈一笑，眼中拂过不明清淡，回答却极为自然，“是啊，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图。”

        “图？！”这一次，御衍和乔豫竟是同时出声，眼中不掩饰惊讶。

        苏清挽畅然颔首。

        “你意思是，图的下落，你也告诉了他？”御衍虚了眼，声音冷冷先发了问。

        “正是。”

        “你——”御衍明显见恼，扬声说了一个字，却停在那里。

        苏清挽回身扬眸看他，笑的好不恣意，“我怎样？”

        御衍却是倏然握紧手里长剑，不肯再说一句。

        身后的乔豫见状也下了马，几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御衍，才将目光移到苏清挽面上，“玄武主的意思是，图的下落，你不该同时告诉我们两人。”

        显然，乔豫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太爽快，但相较御衍情绪的外露，他倒是收敛很多，只是眼底暗色沉沉。

        闻言，苏清挽挑了挑眉梢，不由得扬起唇角，“哦？那我是不该告诉你，还是不该告诉他？”

        此问一出，乔豫和御衍都微微怔了一下，一时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他们自然都会觉得，不该将图的下落告诉对方，但，面对面站在一处，倒难以说出口了。

        见状，苏清挽皱着眉心叹了口气，“我为你们着想，你们倒怪起我来了。也不想想多一个人相帮，不就能更快的找到剑妖了吗？我若是你们这般，自己一个人去寻能寻到的话，还用的找和你们交换条件嘛。”

        说这话的时候，苏清挽语气里满是委屈，水眸一弯，一贯媚然的眼里，倒显出几分楚楚的模样来，让两个男人一时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憋屈的皱了眉，俱没瞧见她眼底那道灿亮的光泽。

        “既然到了灭妖崖，我们就先去找寻剑妖的踪迹，只有找到他，方能找到你们要的《泰阿注记》。至于到时候谁能得到，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见两人都不说话，苏清挽挑起耳边黑发，素指一绕，黑丝白玉交相辉映，伴着她抬眸看来的神情，几分慵懒，几分媚雅。

        听到这话，御衍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直眼看向苏清挽，冷声冷语道，“说是多一分机会，其实不过是让我们互相牵制罢了。”

        御衍和乔豫，一方代表的是秘宫，一方背后是风云庄，既能和两方之力找寻剑妖和《泰阿注记》，在寻到之后，亦能让两方相互争夺牵制，到时候，谁人能收的这渔翁之利，现在断定，还为时过早。

        御衍说的话，乔豫心中自然也有想到，此时听他说出，便侧头去看苏清挽，却见对方笑的淡然清雅，毫不在意自己的算计被人猜透，“玄武主若是觉得不愿，大可以自己去找呀。至于其他的线索……哎，可惜就不能告诉你了。”

        乔豫闻言，忍不住在心内一笑，只觉得这女子外表明艳动人，作风恣意洒脱，但偶尔露出几分无赖的模样，让人愈发想看见更多的一面。

        另一边，御衍哽住，明知道自己现在被般死死的吃定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闭了闭眸，好似想到什么，再睁开时，又回到一片平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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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到了崖顶，依旧一片沟壑之地，上次打斗过的痕迹和三年前那一场大战交融在一起，一眼看去分不清。

        将马放在一旁，乔豫迎着光朝一边走去，那白玉深处，峭壁之上，三个苍劲大字清晰在目。他微微眯了眼，看着自己父亲和已逝的武林盟主刻下的字迹，在心里不着痕迹的掂量起来。

        悬崖边缘，苏清挽临风站在断崖之上，低头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渊壑，视线里是缭绕的烟雾，将下面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一阵风，云雾飘移几分，才似含羞的女子，稍稍露出一分来。

        两人身后，御衍握着长剑环视四周，先是看了眼研究壁上深字的乔豫，后又移目看向断崖之边，只见崖上急风吹过出，苏清挽衣带飘渺的立在那里，一身白衣好似天边雨雾，杳然若仙，那半幅侧容却如宛如花，娆美似妖，远远瞧去，竟有几分飞升的姿态。

        眼见着苏清挽看什么看的入迷，脚下似是不自觉的又朝前走了一步，御衍莫名有些心慌，连连踏前一步，出声唤道，“莫要离得太近！”

        因为御衍这话是突然而出，没有加上称呼，因而乔豫和苏清挽都回头看了来，前者一触既知道御衍是对苏清挽说的话，便下意识去看苏清挽。而后者转身之时，或是动作有些大，身子忽然一晃，脸上浅淡笑意还未消失，便脚下一滑，身体朝后向崖下坠去！

        见到这突然状况，乔豫和御衍俱是一惊，当下都用了轻功奔到崖边，却看不见那身如羽白衣，只有缭绕云雾，飘飘然浮在深渊之上。

        乔豫心底暗叫不好，面上神色亦难掩惊慌，却还没有做出反应，就感觉身旁墨色一跃而下，转眼看去，方才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御衍已然不在原地！

        他倏然蹙眉，迅速转首再度看向崖下，白雾之中，一点墨色渐渐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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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了撑力的御衍只感觉到身体在急速下坠，穿透一层又一层的袅袅云雾，依然不减半分下降的速度。

        他在云雾中苦笑一下，到跳下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跃而下，此时仍看不见那熟悉的白影，他的心里唯有无奈苦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受。

        疾风从下面呼呼而上，刮在裸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如刀割一般。御衍抬手按住已经有些松动的面具，一边低头找寻苏清挽的踪迹，一边观察四处哪里可以落脚，还未寻到半分踪迹之时，忽然感觉腰上一紧，他低头看去，发现腰间被一条不知道从何处飞出来的白绫紧紧缠住，接着，一股力量就带着他朝左边而去，一瞬间入了什么地方。

        待脚下又踏在了平地上，御衍才抬目看去，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我还想着有没有谁会为了我殉情呢，哪知道探目出去，竟还真看见一个。”深黑之中，忽然响起女子清凌的笑声。

        听到这熟悉的带笑音调，御衍的心一瞬揪了起来，明明前不久才惹的他气郁的声音，此时听来竟格外的心喜，“苏清挽？！”

        说话间，一片深黑中亮出一道光，御衍微微眯了眼后，才看了过去。只见一片熔岩石壁前，苏清挽举着一条被火折子点燃的藤枝，笑意吟吟的瞧着他。身后的长发在掉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吹散，此时柔顺的散在肩头，衬着她那副如仙似魅的容颜，落在眼里，更惊艳一分。

        然而，此时的御衍没有心情去考虑那份忽然而生的情绪，他只是满心都在劫后余生上，看着苏清挽俏生生立在眼前，一贯冷直的嘴角也跟着微不可察的勾起来，“还好你没事。”

        本来笑谑着看着他的苏清挽，在听到这么一句淡淡的话后，心头蓦然一动，脸上的玩笑之色慢慢收了下来，说出的话也不带半分调侃了，“我只是下来看看有什么端倪，你怎么也跟着跳下来。”

        方才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此时被苏清挽问起，御衍竟一时答不上话，只觉得心里某处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却偏偏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蹙了眉，兀自思索。

        见状，苏清挽也不再多说，收了手中白绫，又四处寻了几根藤枝堆在地上点燃，而后，一边寻找更多的藤枝，一边四处打量起所在的环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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