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爱情还是要有的

“停，你就不要耍你那套老把戏了。”旁边的两位终于看不下去这对嘻儿麻哈的兄妹了，老太太一拍茶几，声音有点大我竟然还能听到一点回音的效果，“少废话，你不要东拉西扯，老实回答问题，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这把我吓得，刚刚酝酿好夸两位老人家沉稳大气的词汇瞬间从脑海里抹去。“哎呦喂，老太太哎，您老慢点，那桌面是玻璃的，别划着您老这粉嫩细白不下厨房的手。”我急忙上前两步用我西服袖子擦了一下桌面，这老太太跟着老头看戏剧看魔怔了，“就算我是个刁民，县太爷也得给咱说话的机会是不是？”这桌子花了我半拉月工资，我顺势还把桌面上的杯子挪到我身边，万一接下来的谈话他们一着急再一上火，这杯子有可能成为潜在凶器出现在我头上。

        “你严肃一点认真一点，你说，你一次次地闹什么幺蛾子？啊，让你相亲你就加班，让你相亲你就出差，你这是要气死你老娘啊？”老太太的同盟此刻挥舞着扫帚也跳了出来，这两人干啥都想着搭配，老太太的武器是一块沾满油渍的抹布，“你把你的事情给我们说清楚，一次次的，放别人鸽子上瘾啊，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啊，说我闲着没事收干闺女呢？”

        “你看看你造的孽。”老郝同志附加点评。

        年龄越大，催婚就成了老头老太提上记事本的日常工作，尤其是这半年来，他们开始热衷于替我安排相亲，连火锅店这种场合都曾给我预约过。架不住资产阶级王胖子让我出差给他干活给他挣钱啊，我就没去，这让她很生气，觉得自己儿子一定由什么问题。“你可气死我了啊。”老太太想把抹布摔我脸上。

        “我能有啥问题，作为你俩的大宝贝疙瘩。”迫于压力，我决定向组织汇报个人的基本情况，小苗在后面做着呕吐的表情，现在我脸皮老厚了，都不会脸红了，“这段时间工作很顺心，上个月坐了四趟飞机，去了好几个城市，正宗的过桥米线很好吃，还有之前没吃过的鸡杂，泡上辣椒会让人流口水，那儿的酒特别棒，哎，爸，你喝过云南那60度的白酒吗？特好喝，还不上头。”一口气将我近段时间的生活轨迹描述，我吩咐小苗快把我带来的酒啊零食啊小吃啊全堆到桌子上了。

        这次出差第一天就被人灌醉了，回宾馆的路上都已经不分南北了，还要谢谢甲方没把我一个人给扔路上。

        能把这些破事记这么清楚，我还要感谢的我的笔记本，让我有了记录生活细节的习惯。

        “停，你打住，不是这些，这不是重点，你挑重点说。”老妈制止了我的发言，她觉得我这是在敷衍，贿赂这一套在她面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她现在要严肃纠正家风并且要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小子，你先说说你长这张油腔滑调的嘴，让我说你些啥好，这绕开了重点全是废话。”

        “别装傻充愣的，老实交代你妈问的问题，你这一竿子挑避重就轻的能耐见长啊。”老爷子抱着酒盒子研究产地和酒精度，他信奉棍棒教育，孩子不听话打打就好了，老思想老古董，他信奉的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找不到对象没有女朋友肯定是我没有好好读书。他还想拍打我，奈何手上东西他不舍得撒手，只好去指挥小苗。70年代和90年代的差距不只是鸿沟，烂泥巴糊不上墙就是他对我的评价。“小苗啊，给你妈上个扫帚，就前两天我刚用钢丝绑的那个，你哥皮厚，怕抽不动。”

        “老爸，体罚是犯法的，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实施家暴，前几天一家长对小孩实施家暴，这小孩直接打了110”我缩在沙发角上据理力争，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90后，是不会受制于暴力管束的，何况我还照着课本划拉过两天民法。

        “对，扫帚怎么行，我哥这脸皮，绑啥都没用，你应该换菜刀！爸，我去给你拿！你架着他脖子他就听话了。”小祸害在旁边努力煽风点火，这是她对我给她送那套高考题王的报复。

        “不是跟你学的？啊，你看看你，你又什么德行！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个样子，不也没个正行？”老妈还是心疼我的，教训完导致我道德滑落态度扭曲的罪魁祸首，老妈也没忘了身前的主犯，掐着一份将来做婆婆的心情，愤怒的她难得有耐心，“别的，我们不想知道，我们就想知道你上次相亲为什么拒绝人家啊？那姑娘小张，为啥没有看中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小巧白净人还懂事。”

        “没有眼缘，过日子不是请客吃饭，和漂亮不漂亮没关系。”相亲不成功可以有多种原因的，有的姑娘太矮，有的姑娘太高，有的姑娘太瘦，有的姑娘太胖，有的姑娘太漂亮，有的姑娘不漂亮，我将选择题的排除法应用的滚瓜烂熟，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吃大蒜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习惯不一样就是再有十个排队的也不够筛选，愿望太高求婚要去韩国蜜月要去日本一年去趟北欧旅游的这种姑娘我也不敢答应啊。鉴于老太太现在飙升的怒气值，我小心翼翼斟酌着字句回复：“只有饺子，没有醋，算不得一盘好饭，缘分这东西不是用凑合就能成的，那姑娘虽然说是挺有气质的，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第一眼就不喜欢，咋整？”

        “甭说别的，你也甭听他扯，这孩子已经没救了。”老头子拉住老太太，将我的百般辩解一扯两半划归为零，那两瓶白酒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沟通作用，他试图用他的人生经验来告诉我生活要脚踏实地，“有多少个姑娘能容你这番挑三拣四，就你就这条件，不要老想着蹦高，癞蛤蟆在井底想想天鹅就行，不要去实践。”

        “这也不行那也不喜欢，你到底要等个什么样的人？”纠结一番之后，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她依然想用分析原因找根源解决问题的方法来对付我，我说我还年轻，不着急，你看我身边哪个朋友结婚了？

        “他不等人，他等死。”老头子对我的生活技能表示钦佩，他把他的茶杯又挪了回去，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天天来混吃混喝，你小子练得一身好技能！你就理直气壮的找借口吧，你知道那些媒人是怎么说你的，啊，闷葫芦一个，连话都不说吃顿饭说不上三句话，你这金口玉言三句话值二百块钱啊。”老爷子讲话是一套接一套的，可惜他优秀的思维方式并没有遗传给我，他说我们不是怕你三十岁，我们是怕你三十岁了还找不到对象。“光对家里耍嘴皮子了，怎么就没见你往家里领一个，你就是给我们个惊喜也行啊！”独裁主义的家庭里是没有民主的，他都不给我时间解释就擅自定义，“你这么不靠谱的，干脆就这么找个不靠谱的人结婚就得了。”

        “嚯，没有惊喜，只有惊吓，”都是读课本逼出来的性格，背草稿不是一般的通顺，我摇摆双手，晓之以理就回怼这老头，“我这可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这万一要是看走眼，找了一个一天天膈应你俩的，那我多对不起您二老，这养育之恩滴水未报的，咱不能干这事。”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爱情还是有的。”我试图挽回他俩觉得我已经无可救药的想法，告诉他们不要轻易就这么把我放弃，“你听我说说所谓的爱情吧，爱情就是我可以和她坐在月光下听风在唱歌，就是觉得跟她在一起世界都是糖做得一般。”腿是用来逃跑的，温馨和浪漫是爱情里的良药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儿。

        “哥，我太爱你了，我要是月老，我给你爱情观打满分。”小苗一直说我是她仰慕的偶像，这也不怪她，少吃那么多年的大米，连个儿都没长到我现在的海拔，更甭提智商。“不只是你，我也很爱自己。”

        只有在她面前，我还可以保持一个哥哥的颜面。

        “凉锅贴不上热饼子，看缘分吧，他就是一猪八戒，他也得有高老庄啊。”老头看向老太太，难得表示同意我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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