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次日，在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里，沈惜风转过身望着前来送他的爸爸、韩阿姨，还有沈惜梦三人。

        沈承正和所有父母一样，他对即将远行的孩子叮嘱道：“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事记得打电话！”

        “嗯。”沈惜风点头，接着他把目光落到了沈惜梦身上。

        韩炜彤低头，动了动牵着女儿的手说：“快和哥哥说再见！”

        沈惜风顺势蹲下身来。

        “哥哥再见。”沈惜梦说话的语气弱弱的，她一脸不舍，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住提醒道：“别忘了给我打视频电话！”

        “知道了，我不会忘了的！”沈惜风说着摸了摸她那圆圆的小脑袋，接着他站起了身，看着面前的二人道：“那我走了！”

        “去吧！”

        “嗯！”

        告别完家人，沈惜风花了点时间值机排队过安检，最后终于登上飞机。

        落座后沈惜风转头看向窗外，飞机跑道边上的绿色草坪平整且广阔，似乎没有尽头，这一刻他终于有实感，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巴黎了，于是心里不禁生出点离家的失落感，当然也有开启新生活的激动和慌张在里面。

        将这些困扰的情绪通通压下，沈惜风收回远眺的目光，低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名叫《voguethejewellery》的书，然后翻开扉页看了起来，到巴黎的路途漫长且无聊，用来阅读最好不过了。其实，沈惜风并不懂珠宝，但书本内容很吸引人，图片上的宝石光彩夺目，他带着强烈的求知欲孜孜不倦地阅读，时间竟然过得很快。

        下飞机后他拖着黑色行李箱出了机场，拦了辆车坐下，报上地址没多久后便被送达目的地。他开门下车，拿了私人物品后抬步走进酒店大堂，在前台办理完入住手续，接着便在客房经理的陪同下刷卡进了酒店套房。

        卸下行囊，脱去外衫，去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彻底解除全身的疲乏之后，沈惜风穿着浴袍走到阳台俯瞰整座城市，此时巴黎的美景尽收眼底。海明威曾说过：如果你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巴黎会一生都跟随你，因为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阔别两年，他终于又来到这个曾经生活很久的城市，巴黎繁华依旧，美不胜收。不同的是，以前他是为了陪妈妈完成梦想而来，而这次则是为了自己的学业和未来而来。

        这一日沈惜风哪也没去，只待在酒店里养精蓄锐。第二天他睡了一个懒觉，醒来时拉开窗帘一看，太阳高照时间已经不早了，在酒店的餐厅里用过午饭，他打车去了先前和妈妈租住的小公寓，那个他们足足生活了七八年的地方。

        站在狭长的路口乍一看，街区周围似乎和从前相差无几，但走近以后沈惜风还是发现了一些小变化，转角处他过去时常光顾的那家手工面包坊依旧还在，路过时记忆里熟悉的面包香味扑鼻而来，它的对面则多出了一家花店，门外精心打理的各色花朵此时正争奇斗艳。

        “请给我一束康乃馨。”沈惜风向花店老板娘要了一束鲜花，想想他已经好久没有说法语了。

        “10欧。”花店老板说着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他。

        “谢谢。”沈惜风付了钱接过花，然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公寓门口，他还未来得及走进去，旁边突然多出一个比他矮上一大截的人，那人先是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有些吃惊地叫道：“zéphir！”

        “是我。”沈惜风说完把手上的鲜花递给了面前的老阿姨，她正是这里的房东。

        “谢谢！”房东阿姨笑着接过鲜花，然后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她还记得两年前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替他处理完他母亲的后事，而他也跟着离开了，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我是过来留学的。”沈惜风如实相告，沉吟片刻后他欲言又止道：“额……不知道我以前住的那间公寓……”

        “哦，那间公寓现在是一个新加坡人在住。”房东回答说，她心下也终于明白这个大男孩来这里的理由了。

        沈惜风一早便猜到那间房子不可能一直空着，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能上去看看吗？”

        “当然！”房东阿姨爽快答道。

        “谢谢！”

        告别房东阿姨之后，沈惜风一路拾阶而上，走到五楼时他看见曾经属于他和妈妈的那间公寓此时房门紧闭，由于房屋易主使得他没能进屋回忆一番。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最终又爬了一层楼来到天台之上，曾经他无数次到这里来晾衣服收衣服，他伸手抹掉椅子上的灰尘，然后坐到了那张斑驳老旧的圆木桌旁，他望着远方静默了许久，并不禁想起自己曾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到现在他还记得和妈妈一起装点小屋的情形，记得妈妈在台灯下穿针引线的模样，记得她裹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即使已经过去许久，那些和妈妈一起生活的细节，那些快乐的或是悲伤的回忆此刻正爬上他的心头，他难免感慨，不知不觉间妈妈已经离开他两年了。

        在天台枯坐了一会儿沈惜风最终还是下了楼，告别房东之后他离开了公寓。

        此时正是下午，沈惜风独自漫步在塞纳河畔，街道边露天咖啡厅里客人满座，手工面包房里新鲜出炉的面包即使走在街上也能闻见，偶尔有几位年轻的艺术家在街边就地作画……

        以前沈惜风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他每天总是按部就班的上下学、做兼职，所以他只熟悉自己时常走动的街区，甚至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座城市，而今天他闲庭信步地走在街道上，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美丽的地方。午后的斜阳照耀着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大都市，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是不同肤色但拥有同样笑容的人们，长长的塞纳河里的河水奔涌不止，这是多么美妙的景色。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了十几分钟，沈惜风终于走到江姨和何叔经营的那家小型中餐馆门口，中餐馆红色的外墙依旧醒目，隔着玻璃窗沈惜风看到了柜台前的江姨正在忙碌的身影。

        早在要来法国之前沈惜风就打过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这几天就会到巴黎，所以当他出现在中餐馆门口时江姨看见他虽然一脸欣喜，但也没有过分惊讶。

        “是惜风来了！”江玉烟说完迎了出来，她抬头看了沈惜风好半晌才说：“成熟了不少……”

        “阿姨好！”沈惜风含笑叫道。

        “快进来！”江玉烟也笑，然后招呼他进店。

        “嗯。”沈惜风进了门便跟着江姨穿过分立两边的六张木桌，直接往餐厅后厨的休息区去了。

        两年未见，两位长辈脸上新添了许多皱纹，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这天的晚饭沈惜风自然是和叔叔阿姨一起吃的，饭桌上的菜肴都是妈妈故乡的特色菜，这让沈惜风食欲大增，江姨也热情地招呼他，不停地给他夹菜，还问起他在国内的生活，他答一切都好。

        在中餐馆逗留了不少时间，沈惜风离开时天早已经黑了，夜晚的巴黎别有一番风味，沈惜风独自一人走在新桥上，不远处一位流浪歌者正在弹吉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沈惜风走近了些，他停下脚步，然后站着几步开外的地方听完整首歌，又给了100欧的小费才迈步离开。

        到巴黎的第二天他拜见了挂念的旧人，这一日过得还算充实，于是回到酒店洗漱完很快便睡着了。

        还在国内的时候沈惜风就着手在网上找房子，所以隔天中午午饭过后他便打电话约房产经纪人陪他去看房。

        学校离市中心很近，乘车只需要30分钟左右，而沈惜风所看中的那套房子和学校仅隔着两条街，且周围有很多食品店，对于学生党的他来说上下学和购物都十分便利，尤其是公寓不远处的面包店让他想起了以前和妈妈一起生活时那家他常光顾的面包店。

        公寓在三楼，面积有120平米，装修偏复古格调，听房产经纪人介绍说前任房主是一个美术老师来着，所以陈设布局透着巧思，棕色廘皮长沙发后面的背景墙上挂着一组人物油画，主卧墙壁是低饱和度的牛油果绿色，地板是烟灰色的鱼骨木纹路，颜色搭配很高级。

        除了主卧之外，这里还有两间次卧，沈惜风一个人住并不需要这么多卧室，所以他决定把其中一间改成衣帽间，而另一间次卧他不知道会不会用得到，不过就这样放着吧。

        剩下的空房间是原主人的画室，里面有一张胡桃木色的长桌，和靠墙而立的通顶书柜，沈惜风喜欢看书也喜欢画画，所以这个地方很得他心意。厨房是u型格局，空间正好，适合偶尔想要烹饪的他，阳台虽然算不上大，但植物丛生，一眼望过去令人心情愉悦。

        一圈看下来，沈惜风对这套房子很是满意，所以他当下便签了合同，付了两年的租金。只是公寓除了大件物品以外几乎再没其他家居用品了，所以在入住前他不得不花几天时间布置。

        他去超市挑完床上用品、洗漱用品和打扫工具之后，又走到了厨房用品区，在那里挑了不少厨具才去柜台付账，虽说法餐美味且精致，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然而学校食堂的饭菜却不那么美好，所以沈惜风觉得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还是更愿意自己动手做。

        第二天他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在那买了几盆花草，又去菜市场挑了许多新鲜的食材才满载而归。

        将小窝彻底布置妥当之后，周一这天便迎来了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午饭过后他步行到学校，校园主干道的两旁是修剪平整的绿色草坪，其中一边延伸过去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另一边则散落着一些象牙白色的建筑，他按照路标轻松找到系里的新生报到处，此时那里早已站着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相对熟悉的面孔，沈惜风记得坐在桌前一头黑长直的女孩，她正是他校友面试时见到的那个人，他走过去说：“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那个女孩显然也认出了他，于是便站起身走近他，笑着说：“你好沈惜风，我的名字叫戴姿，今年大四！”

        “学姐好。”沈惜风礼貌道。

        站在戴姿旁边的人也是一个亚洲面孔，戴姿介绍完自己指着旁边的人说道：“他叫肖炀，c市人！”

        “你好！”肖炀大方地朝沈惜风伸出手。

        “你好！”

        “这位叫sophie，巴黎本地人！”戴姿继续介绍其他人给沈惜风认识。

        “你好！”

        “你好！”

        互相认识完毕，沈惜风递上了录取通知书、身份证和户籍文件等一干材料，然后开始办理报到手续。

        待手续办完戴姿抬头看着眼前的新生们说道：“行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一会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校园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沈惜风和其他一众新生在学姐的带领下参观校园，熟悉学习环境。

        x商学院专注精英教育，学校占地面积广阔，布局精致，设施齐全，这里有宽敞的露天体育馆、藏书量丰富的图书馆，功能划分明确的多媒体教室，以及各大奢侈品公司建立的基地等等，一圈逛下来给沈惜风的感觉非常好，这让他不禁开始期待起他的大学生活来。

        第二天便正式上课了，沈惜风所在的奢侈品管理专业，班级里一共60人，除了法国人以外，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

        就这样沈惜风在法国的留学生涯开启了，开学的前两周他忙着适应新环境，无暇顾及其他，不过由于学校的灵活度比较高，学生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所以之后的日子沈惜风不打算这么闲着。虽然现在的他根本用不着考虑钱的问题，已经不需要再过回以前那种边打工边学习的忙碌生活，但是为了让自己枯燥的生活变得充实有趣一点，也为了尽早脱离米虫生活，他还是打算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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