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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后与太子之间的裂痕


  踏踏踏~

  长秋宫正殿守门內官从正殿中缓缓走出来。

  “启禀殿下,圣皇后今日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为何不便见客?”

  內官轻轻看了司马遹一眼,笑着说道:“圣皇后还说了,若是殿下等不及了,可以先去谢才人处。”

  司马遹来长秋宫,偶尔还是会转到谢才人处的。

  “这个...”

  司马遹心中明显意动了。

  若是见不到皇后,去见见母亲也是好事。

  司马遹刚要出声,在司马遹身后,张祎却是轻轻的叫了两声。

  张祎出声,司马遹自然也知道张祎有话要说。

  “彦仲,有事?”

  张祎上前,先是满脸带笑的看着守门內官,行礼说道:“內官,我与太子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

  虽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但是,即便是七品官,也比不上面前的这位啊。

  太子...

  可是储君啊!

  张祎拉着司马遹的手,朝着正殿门外没人处走了十来步,确定那內官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声音的时候,张祎才停下脚步来。

  “彦仲,有事说事,何必要避人与后呢?”

  司马遹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家上,祎窃以为此事没有这般简单。”

  “没有这般简单?”

  司马遹愣了一下。

  “有什么不简单的?”

  司马遹摆了摆手,脸上有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皇后可能在里面私会面首,故此才不便见我罢了。”

  张祎脸色黑沉,用警告一般的语气对着司马遹说道:“家上慎言,皇后在长秋宫中,向来是母仪天下,仪表堂堂,如何有私会面首之事?”

  “这都不是什么秘事了...”

  当然,这句话司马遹也只是轻轻的说。

  “孤明白,孤明白。”

  若是不顺着这张祎的意,司马遹可是知道接下来他会迎接怎样的话语,怎样的训话了。

  “家上明白便好,皇后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等着殿下请安的,如何会去私会面首?皇后不便见殿下,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

  司马遹眉头微皱。

  “哪两种可能?”

  司马遹连忙问道。

  “第一个。”

  张祎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

  “是皇后病了,故此不便见殿下。”

  病了?

  有这个可能。

  “第二呢?”

  司马遹紧接着再问。

  “第二个可能,恐怕对殿下来说就有些不善了。”

  不善?

  司马遹看着张祎伸出来的两根手指,连忙说道:“哎,彦仲你这时候还停顿什么,孤都要急死了,你就不能一句话把事情说完?”

  张祎也不敢再故作高深了。

  “便是长秋宫的那位对殿下怀有疑惑,故此想要考验家上。”

  张祎来长秋宫,时刻保持着警惕。

  在內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了。

  在他细想了一会儿之后,张祎更是发现这背后的危机。

  “考验?”

  “如何考验?”

  司马遹对贾南风是怕极了,现在听说是考验,当即变得六神无主起来了。

  “很简单。”

  张祎说道:“若家上心中有皇后,自然会问皇后是否生病,若是生病,家上自然是要进去伺候皇后的。”

  “若是家上心中无皇后。”

  张祎脸色一板,语气也变得冷峻起来了。

  “若家上心中无皇后,恐怕皇后心中也不会有家上,如此的话,家上便要早做打算了。”

  “早做打算?”

  他一个太子,能做什么打算?

  等父皇百年之后,这位置不就是他了的吗?

  司马遹摇头。

  他还是觉得不要与贾南风为敌为好。

  这是司马遹对贾南风天生的恐惧。

  早在司马遹选妃的时候,司马遹便想娶贾午之女为妃,以此来与贾南风结盟。

  只可惜贾南风不同意,贾午也不同意,故此司马遹才娶了王衍的女儿王惠风。

  在心底里,司马遹是不想与贾南风为敌的。

  当然...

  这也是司马遹败亡的原因。

  太子左右卫率,合起来有两万人。

  两万人在洛阳,比洛阳南军也只少了一半而已。

  有这种军力握在手上,司马遹最后却是被贾南风不费一兵一卒的害死。

  可见司马遹确实是一个极度天真的人了。

  “彦仲还是教我如何做罢?”

  张祎摇了摇头。

  虽然张华让他来太子宫的时候,是想要他时时劝慰太子不要与中宫作对的。

  但是他与司马遹相处久了之后,他知道,便没有他,太子也不会与中宫起冲突。

  在张祎心中,张祎甚至是想要太子有与中宫鱼死网破的决心。

  而不是现在毫无主张...

  这天下虽然承平,然而这皇位,可从来不是和平来的。

  这是用千万百姓用骨血铸造起来的权力王座。

  可惜...

  此时的太子,还不明白。

  呼~

  张祎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太子若是不想争斗,不如去问那內官,若是皇后有恙,便请求侍奉其间。”

  司马遹连忙点头。

  “那孤便如此做了。”

  司马遹与张祎朝着长秋宫正殿走去。

  “內官,不知皇后为何不便见我,可是生病了?”

  內官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道:“圣皇后身体却是有恙,不过不是什么大病。”

  “既然皇后身体有恙,便让孤进去侍奉皇后罢。”

  內官点了点头。

  他在长秋宫正殿矗立了一会儿,倒是让张祎与司马遹大眼瞪小眼。

  “內官,若是无事,便让我等进去?”

  守门內官呵呵一笑,轻轻摇头。

  “殿下莫急,且让奴婢进去询问圣皇后,再做定夺。”

  言罢,守门內官朝着长秋宫正殿走去了。

  “这阉党,真是多事。”

  明明可以让他与司马遹进去,偏偏还有多事进去询问一遍。

  真的是!

  司马遹倒是有些耐心。

  “彦仲莫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等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张祎轻轻摇头。

  “这都不是时间的问题,这是面子,是有关太子威严的事情...”

  当然,这句话,张祎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內官缓缓的朝着正殿走去。

  走在殿中,守门內官的脸色有些愤怒。

  “这太子,也忒不会做人了!”

  他都在殿前等了这么久,你也不会给我递一些金块什么的?

  如此看不起我?

  我还会给你面子?

  原本他自然是可有让司马遹进去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虽然是一个宦官,已经是一个残废人了,但即便是一个残废,也是不好惹的。

  司马遹要是知道这守门內官的心思,恐怕是要被气得吐血的。

  别说是一块金块了,便是十块金块,他都给了。

  这点小钱,对于他太子宫来说,绝对是九牛一毛的。

  别的不说,司马遹的食邑便有十万户。

  十万户...

  堪比几个大郡的人口...

  钱财对司马遹来说,可能只是数字而已。

  “內官,太子如何说?”

  见到太子没来,贾谧的嘴角微微勾起。

  心里暗暗想道:太子啊太子,也不是我贾谧要害你,实在是你太笨了啊!

  只是贾谧还没开心太久,守门內官的话便是说出来了。

  “启禀圣皇后,侍中,太子求见,希望进殿侍奉皇后。”

  进殿侍奉?

  贾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太子...

  居然不笨?

  不可能啊!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般聪明了?

  “哦?”

  贾南风也是愣了一下。

  难道太子心中有我?

  这样的心思不禁在贾南风心中升起来了。

  守门內官很是会察言观色,不过想到之前司马遹的不识趣,守门內官眼睛一暗,突然说道:“太子殿下虽然是要进殿侍奉圣皇后,不过是在与张彦仲商量了许久,这才与奴婢说的。”

  “嗯?”

  贾谧脸上的笑容渐渐恢复,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面,隐隐有神光闪烁。

  事情,好像有点意思。

  贾南风的眉头也是皱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守门內官未说话,贾谧却是抢先说话了。

  “此事难道还不明显?”

  贾谧用满含深意的话语说道:“太子若是心中有皇后,自然在第一时间便说出他对內官说的话了,如何需要与张祎商议?”

  “太子与张祎商议,之后再做出的决断,说明这不是太子的主意,而是张祎的主意。”

  “这个...”

  贾南风心中也有些疑惑。

  见到贾南风此时的表情,贾谧选择趁热打铁。

  “既然这太子心中无皇后,圣皇后也该早些做决断了,乘着太子羽翼未满,应该早下决心。”

  贾南风却是有自己的想法。

  “此事不急。”

  贾南风轻轻摇头。

  “而且,现在无法证明太子心中无我。”

  无法证明?

  贾谧眼珠微转。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与其费力说服贾南风,不如摆出一个事实出来,让皇后彻底死心。

  “既然皇后不信,不如再试太子一次。”

  “再试一次?”

  贾南风脸上明显有着意动之色。

  “如何试?”

  “很简单,皇后只需要装病,让太子进来,最后让他去谢才人处,便可。”

  这般?

  贾南风愣了一下。

  “只是如此?”

  贾谧点头。

  “便是如此。”

  在最后,贾谧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不过只让太子一人进殿,张祎等人必须留在外面。”

  贾南风也明白贾谧的意思。

  “那便如此。”

  贾南风将目光移到守门內官身上。

  后者会意,连忙点头应道:“奴婢知晓了。”

  之后,守门內官缓缓的退出长秋宫主殿。

  出了正殿,內官还未说话,司马遹便赶忙上前了。

  “內官,如何?”

  “圣皇后允许殿下进殿。”

  允许还好。

  司马遹嘴角微勾。

  他摆了摆衣角,有些潇洒的走进长秋宫正殿。

  张祎刘卞紧随其后,想要进殿,不想却是被守门內官给挡住了。

  “圣皇后只许太子殿下进殿,你们两人,圣皇后可没允许你们进去。”

  “这个...”

  刘卞与张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愕然之色。

  换在平时,他可都是与太子一同进殿的。

  怎么今日变成这般了?

  张祎明显感到了今日的不同。

  这皇后,难道是要对殿下出手了?

  “为何不让我等进殿?”

  张祎质问守门內官,后者抬着头,都不看张祎一眼。

  将质问不成,张祎连忙对着快进大殿的司马遹吼道:

  “家上,进了大殿,便要思绪敏捷一些...”

  张祎话还没说完,司马遹便是踏入正殿门槛,直接从张祎眼前消失了。

  “这...哎~”

  张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也就在殿外等候了。

  此时...

  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刘卞看着张祎有些失落的表情,赶忙上前问道:“大夫,莫非殿下进殿有什么凶险不成,有危险?”

  张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此时自然是没危险的,但是对于家上来说,却是最大的危机。”

  此时没有危险,又说什么最大的危机?

  刘卞倒是迷惑起来了。

  “大夫,你这什么意思啊?!”

  “哎~”

  “说了你也不懂。”

  张祎现在心烦着呢,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刘卞。

  一个没心情解释,一个是听不懂。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算好。

  在长秋宫正殿中,司马遹很快见到贾南风与贾谧了。

  “儿臣拜见母后。”

  司马遹对着贾南风行礼问安。

  此时的贾南风躺在床上,头上盖着一个毛巾。

  一脸痛苦的样子,像是病的不轻。

  “太子起身罢。”

  贾南风话语中带着些虚弱。

  “母后,你身子可还好?”

  贾南风轻轻点头。

  “不碍事,只是昨日染了风寒罢了。”

  风寒?

  最近变得愈发寒冷,确实是染上风寒的时节。

  “既然母后染上风寒,不如让儿臣侍奉其间,等母后病好了,儿臣这才回宫。”

  贾南风轻轻摇头。

  “小病而已,不碍事,太子日理万机,如何能够在长秋宫蹉跎岁月,若是如此,这天下人恐怕都会说本宫的坏话。”

  贾谧连忙在一边说道:“方才御医已经看过病了,也开了药方,不用一两日,这风寒自然会好。”

  “小病便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

  “太子,本宫病气缠身,若是太子在长秋宫呆的久了,恐怕也会染上风寒,你既然给我请过安了,便回宫,或者去看看谢才人。”

  “这个...”

  司马遹心中有些意动。

  “只是母后病重。”

  贾谧心中一喜,他看到了司马遹脸上的意动之色。

  贾谧决定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日理万机,皇后母仪天下,自然会体谅的,太子便先回去罢。”

  司马遹脑子一转,既然这贾谧与皇后都如此说了,他再呆在长秋宫,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再者说,他也怕染上风寒...

  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索一会,司马遹点了点头。

  “如此,儿臣便回宫了。”

  他却是没有见到贾南风骤然冷冽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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