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这个春节萧夜依然留守在基地陪猫过年,  他爸有邀请他去乡下奶奶家，他回绝了。除夕当晚开车去外婆家晃悠了一圈吃了顿晚饭，盛女士那架钢琴在外婆家的大宅子里。

　　年夜饭的时候舅舅家的女儿坐那儿想弹一下,  舅舅说她刚学钢琴没两年。

　　萧夜去帮她把顶盖撑起来,  问她,  “你会弹什么曲子？”

　　妹妹滴溜圆的大眼睛寻思了半天，说：“我会弹……音阶。”

　　萧夜不太懂音乐，边随便拖了个凳子来坐下。刚好萧夜的舅妈去外边给盆栽浇水,  对女儿说：“你不是还会弹《天空之城》吗，弹一下给哥哥听呀。”

　　这个姑娘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萧夜几回,  萧夜去瑞典的时候她才刚出生，不免有些紧张。然后萧夜做了件让她更紧张的事儿。

　　萧夜把手机拿出来，给喻禾星发消息。

　　【Night：我妹妹在弹钢琴，你要听听吗？】

　　【Planet：可以啊，我在院子里给狗梳毛，视频吗？】

　　视频一接通，喻禾星那边的画面是一只边牧整个仰面躺在地上，喻禾星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宠物梳子。

　　“给我看看！”喻禾星那边放下梳子从兜里掏出耳机。

　　萧夜笑着换成后置摄像头，就这么直勾勾冲着他妹妹。

　　小姑娘噌地就绷起来了。

　　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  小姑娘磨磨蹭蹭地有些后悔坐在琴凳上了。

　　“别紧张。”喻禾星的声音从萧夜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先找音。”

　　“喔……”小姑娘还没学到踩踏板,  忽然面对黑白琴键整个人茫然了起来，“我、我要先数一下……”

　　“嗯。”喻禾星很温柔,  “拇指和小指先找,  再想一下谱子,  右手拇指在哪里？”                        

                            

　　小姑娘嗯了半天,  “……在中央C的高一阶的La。”

　　然后小姑娘开始在琴键上数，终于两只手都放了上去，开始弹简易版的《天空之城》。萧夜听过这首曲子，小姑娘弹得磕磕绊绊，错音的地方回头去修正，手腕塌着，手指无力。

　　但喻禾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曲弹完后把手机放在狗肚子上腾出两只手来鼓掌，“很棒喔！太厉害了！！”

　　由于手机在狗肚子上，萧夜看见喻禾星那边的房子，是新农村建设后翻新的两层小洋房，便问，“你在哪儿呢。”

　　“我奶奶家啊。”喻禾星把手机拿起来，切换成后置摄像头，“给你看看我奶奶的狗，你晚上还回基地吗。”

　　“回，我不住这儿。”萧夜说，说着，看见喻禾星镜头里对面小洋房的门牌号，xx路xx村xx号，刚巧在路灯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刚说完，舅妈从院里进来，朝他说：“这么晚了开车多危险啊，在这睡呗，明天中午你大婶婶回来！给你压岁钱！”

　　喻禾星那边噗嗤笑了，但没说话。

　　萧夜难得露出来不好意思的表情，“不了，基地还有猫要喂。”

　　舅妈：“哎呀你就麻烦邻居去喂一下嘛，有认识的邻居吗？”

　　这话一出，喻禾星和萧夜都稍稍有些尴尬，严格来说801那一家三口是他的邻居。萧夜摇头，“没有，一个都不认识。”

　　舅妈原是真想让他留下过夜，但萧夜执意要回去喂小猫，舅妈到最后也没什么办法，装了不少吃的东西给他，叮嘱他开车小心。

　　萧夜开车时视频就挂断了，但这辆S600并没有第一时间朝静谧花园的方向开。萧夜把眼镜带上，外婆家这里在城郊，照明不足，于是打开大灯。                        

                            

　　副驾驶上是舅妈塞给他的东西，一些水果熟食和甜品。刚巧，有一包热腾腾的千层糕。他把空调打开到27度，挂档起步。

　　另一边，喻禾星在和狗玩球，里面大人一桌小孩一桌，他早早吃饱了跑出来，蹲在狗窝旁边抢红包。

　　山竹和林教练在群里发着红包，喻禾星手气总是不太行，最后丧失理智抓着边牧的爪子去开屏幕上的红包。

　　“啧，你这爪子也不行啊！”喻禾星气愤地放下狗爪，“换一只！”

　　“汪！”边牧忽然警备起来，狗头冲着乌黑的院外，“汪汪汪汪汪——”

　　由于被喻禾星抓着爪子按红包，边牧即使整只狗站起来也没法第一时间扑过去。

　　“别叫。”喻禾星松开狗爪，“别叫了，再叫我起锅烧油了啊。”

　　然而爪子一松开，边牧直接暴起飞奔到院子栅栏旁边，冲着外面的人一顿狂叫。喻禾星这时候才抬头，发现栅栏外站了个人。

　　再仔细一看，“你怎么在这！”

　　“你先把狗拉住。”萧夜说。

　　喻禾星赶紧小跑过去，把狗嘴捏住，“别叫了，他不是贼！”

　　萧夜叹气，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包千层糕，从栅栏缝里塞给他，“给，千层糕。”

　　他记得喻禾星挺喜欢吃的，上回从乡里溜达一圈带回来的一整包自己一片都没吃到，喻禾星一片都没剩给他。

　　“你……你特意来给我送这个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夜抬手指了指他对面邻居外墙上的门牌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

　　刚好，村里有小孩儿在放烟花，是比较小的那种，也不太响。禁燃烟花爆竹之后也只能听听这重小孩儿玩的小炮仗。                        

                            

　　边牧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地一副要保护喻禾星的样子，下一秒闻着萧夜递进来千层糕的味道，忽然就摇起了尾巴。

　　萧夜蹲下，伸只手进来摸摸它狗头，然后摸摸喻禾星的脑袋，“我走啦，新年快乐。”

　　“嗯，你路上小心。”

　　-

　　林教练大年初二扛着行李回到了801。

　　进门的时候卤蛋正在给自己舔毛，见着林教练后悠扬地喵了一声。林教练放下行李夸它，“好家伙还看家呢，你爹哪儿去了？”

　　卤蛋：“喵——”

　　爹没见着，娘下楼了。

　　喻禾星端着水杯下来，“林哥过年好！”

　　“你咋在这？”林教练望着下楼的喻禾星，“你被家里赶出来了？”

　　喻禾星很无辜，“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大过年的在基地啊？”

　　接着下楼的是萧夜，虽然是中午十二点多，但萧夜一副刚起床的样子，“他来陪读。”

　　林教练刚开始听闻萧夜有做教练的想法的时候其实挺欣慰的，自从上次不慎摔伤住院后，医生叮嘱他不能再久坐久站，必须每天空出锻炼的时间。那时候他唯一担忧的就是战队，他必须把战队交给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萧夜短暂地接手过教练这个职位，所以萧夜有退役后转型教练的念头，林教练愿意培养他。

　　“挺好的，就我俩的话还挺干巴。”林教练换好鞋，薅了一把卤蛋的尾巴，“时间紧张，去训练房吧。”

　　基地二楼的训练房里有个大投影仪和白板，平时复盘和解析新阵容的时候都会打开用。

　　萧夜和喻禾星把自己机位上的电竞椅拖过来坐下，林教练把投影仪连上自己的笔记本，“今年进化杯不太行，看看今年美洲赛区的DPC吧，有两把挺精彩的。”                        

                            

　　说着，林教练找到录像，开始播放。

　　小陪读很尽职，一起拿来了纸币，垫着个文件板，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大屏幕。

　　BP环节林教练频频暂停，要求萧夜先阐述他自己的理解，接着让萧夜去读后一手BP。结束后林教练再继续播放，给他讲解这几手BP的克制关系。

　　这一把BP双方教练是不同的风格，一个是保阵容完整型，另一个是进攻型较强的阻断型。

　　而林教练的风格介于这两者之间，他也希望把萧夜培养成自己这样。进攻和防守兼具，锐利的同时还能够收住。

　　喻禾星跟着认认真真地做笔记，什么克制关系，什么阵容短板，什么团战突破口。录像也因为频频的暂停，四十多分钟的局他们看了一个多小时。

　　而喻禾星，从刚开始的一丝不苟，到中期指责其中一方中单对线对得稀烂，再到最后撑着脸睡着。

　　林教练知道BP不是一朝一夕能讲完的，但幸好这种东西也属于修行在个人。一板一眼地按照克制关系来BP的话那么一辈子只能当弱队，BP要有灵性，要能模拟出这一局的走向，甚至团战的画面。

　　直至暮色四合，喻禾星闻到了一股鲜香味，才缓缓抬起脑袋。

　　闯入视野的是刚刚煎好的小羊排，乖巧地躺在白瓷盘上，孜然的味道直接刺激的他想流口水，恰到好处的焦脆边缘，肥瘦适中，滋滋冒油。

　　顺着端着盘子的手向上看过去，萧夜腰上是买酱油送的围裙，再向上是袖子撸到小臂的黑色毛衣，最后终于看清了萧夜的脸。

　　“这就是你给我做的笔记吗？”萧夜看了眼他手上最后困到画龙的纸。

　　喻禾星干笑了一下，“我明天一定好好听。”                        

                            

　　萧夜：“卤蛋听了都摇头。”

　　“卤蛋呢？”喻禾星问。

　　“猫砂盆里。”萧夜说。

　　喻禾星刚起一半，又坐回去了，“那我过会儿再下去……”

　　“这不给你端上来了吗。”萧夜叹气，把盘子递给他，“先吃吧，小少爷。”

　　下楼铲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陪妈妈去医院，晚上不一定有二更，太晚就别等啦！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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