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抉择

告诉不如和九门关于犬王之死的残忍真相后，过了一会，在里面商议完事情的飙走了出来，没有理会黯然伤魂的两狗，带着集合好的队伍准备出发。

    虽然飙事先已经严厉警告过林，今天晚上千万不要跟着它们，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但爱凑热闹的林还是死皮赖脸的偷偷跟了上来，结果被飙发现后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不是有老黑它们拦着，飙差点要上去揍它，林还是头一次看见飙大发雷霆，也不敢再坚持，满腹委屈的回去了。

    这次的行动，飙绝不会让与囡囡有瓜葛的它们加入，同样也不会让天性纯良的林参加。

    今晚将是一场血腥又残酷的杀戮，飙要做的事会超过所有狗的认知，或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那样做是不是对的，可它还是选择了那样做，并且义无反顾的付诸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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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飙一反常态的训斥最为亲近的林，陪着九门伤心的不如猛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阵颤抖，犹豫再三它还是追了上去，拦在了队伍的前面。

    “能不能放过它？”

    不如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余怒未消的飙，语气中带着浓烈的乞求，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它还是狠不下心，想给囡囡求一个活路。

    不如不想让年幼无知的瑷珲在刚失去父亲后又失去母亲，同时也不忍心让飙杀死旧日对它们关爱备至，呵护有加的囡囡。

    飙停住脚步，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九门，又认真地盯着挡在队伍前面的不如，缓缓说出一句话。

    “它必须死。”

    飙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就像是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可听在不如耳朵里却是冰冷刺骨。

    不如默默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聪明的它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飙的决定。

    神情复杂的不如默默地退到一边，任由飙带着队伍从它身边穿过。

    那些害死大哥阿图鲁的凶手，飙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哪怕那只狗是大哥的妻子囡囡，它也知道受囡囡照顾的九门和不如念旧下不了手，所以这次的行动不会让它们参加。

    飙和囡囡认识没多久，没有那么熟络，所以这个恶理应由它来做。

    一路走来，作为一只流浪狗的飙为了生存，不得不狠下心肠做了刽子手，主动或被动的终结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这是飙最悲哀的地方，同样也是最无奈的地方。

    飙明白自己杀生过多罪孽深重，可如果那些狗不死，死的就是它和它最重视的朋友了。

    作为一只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都无比强大的狗，保护身边的同伴是它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也理应背下那些自以为的罪恶，负重前行。

    犬王阿图鲁突然离世，虽然没有受到托付，但作为结拜兄弟，飙还是默默接过了照顾瑷珲的重担，庇护着它不被其他狗迫害，使其无忧无虑的成长。

    为了长远考虑，飙不会给渐渐长大的瑷珲留下任何隐患，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些逼死大哥阿图鲁的狗，它会看准时机将罪魁祸首一一杀掉替大哥报仇，哪怕其中的一只狗是瑷珲的亲生母亲，飙也会将其早早铲除，以免影响瑷珲以后的成长。

    之所以这段时间飙迟迟没有对囡囡动手，是因为它不敢断然下结论，害怕误伤到大哥的遗留下来的血脉。

    如今，随着囡囡肚子里那几个狗崽子的出生，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磨牙利爪的飙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决定将囡囡和那几个该死的狗崽子一并解决掉。

    走出领地后，飙在母狗花花等一众狗的陪同下前往藏匿着狗崽的过街天桥，按之前的计划，偷出狗崽后，另一只母狗多多会在天桥底下守着狗崽，等着它们过来。

    在和飙并肩而行时，花花看着身边年轻有为的首领，不免心生爱慕之意，大着胆子时不时偷瞄着面色凝重的飙，有时还在走路时故意做出诱惑性的动作，希望飙能够注意到它，它的动作倒是把身后的老黑看的心里直痒痒，但心里想着事情的飙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有搭理它，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

    被忽视的花花心中失望至极，暗叹自己魅力不够，也不再耍那些心思，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

    一路无言，飙一行终于来到了天桥下，天桥的楼梯下面被一堆堆杂物占据，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巧妙的形成了一个个密闭空间，为小动物们提供了容身之处。

    按事先的约定花花发出暗号呼唤同伙多多它们。

    不一会，一个斜放的展览栏下传来一声狗叫声，母狗多多和另外两只狗一一现身，叼着三个狗崽来到在飙面前，放下狗崽后的恭敬的趴下等待指示。

    看着三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狗崽子，一向铁石心肠的飙，竟然心软了犹豫着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原来那三只狗崽正是囡囡刚生下来的孩子，趁着毫无防备的囡囡外出觅食时，看准时机的花花和多多偷走了它的孩子，之后花花先行去向飙汇报情况，多多则随着安排在外接应的狗一起来到天桥底下躲藏。

    大概是因为清明节的缘故，今晚的阳城很是冷寂，天空中飘荡着细小的雨丝，街道上的车辆寥寥无几，偶尔有几辆车从天桥下穿过，车灯一闪即逝，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到天桥下何时出现了这么多狗吧。

    一阵阴风卷起尘土，吹开了烟尘，随着人们的惊呼，又顽皮的卷起了正在燃烧的黄纸和冥币，冥纸绽放着火光在空中胡乱地飞舞，在风散去后三张还没有燃尽的冥币飘落在犹豫不决的飙面前。

    飙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三张残缺的冥币，又看了看那三只殷切地呼唤着母亲的狗崽，其中一只狗崽还误把飙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用清纯明亮的眸子欢喜的望着飙，还努力地把头凑过去想要蹭它。

    飙厌恶地撇过头去，不想对上狗崽们纯真无邪的目光，此时的飙眼神复杂，心绪翻涌，一股莫名的怒气在飚的胸口酝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飙的周围，让飙不禁又一次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像老黑它们这样的流浪狗，是不会有什么细腻的情感，在它们简单的认知里，只会觉得这三只狗崽就是一坨肉，一顿可吃可不吃的晚餐，并不会因为杀死它们而感到内疚。

    事到如今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狠，它也会为了要不要杀死这三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狗崽而犹豫，甚至还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怜悯。

    “大哥是被松井和囡囡害死的，这两只狗该死。”

    “它们三个是松井的孩子，是罪孽的结晶，生下来就有罪，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大哥都死了，凭什么这些狗不用死！”

    “就算它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该死！”

    “它们该死！”

    “是的，它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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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面无表情的飙终于做出了选择，让老黑它们把三只茫然的狗崽全部带到天桥上，静待着囡囡的到来。

    之前因为犬王的宠爱，囡囡的生活很幸福，从来不会为了明日的饥饱而担忧，如今失去了犬王的庇护，囡囡变成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流浪狗，和阳城那些底层的流浪狗一样，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

    但是，它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宁肯饿死也不会吃下狗窝附近莫名其妙出现的食物，只因为这些东西大概率就是于心不忍的松井派其他狗送过来的。

    今天晚上，把三个像饿狼一样抢着要吃奶的狗崽哄睡着后，囡囡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外出觅食，它的运气很好，在一个垃圾堆里翻出了一袋用塑料袋装起来的残羹剩饭，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碰巧路过，闻到味道企图来分一杯羹，结果它们两个为了争夺来之不易的食物打了起来，最后囡囡成功赶走了流浪狗，同时也受了些轻伤。

    饥肠辘辘的囡囡也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口，确认身边没有其他狗存在后，用牙齿粗暴地撕开塑料袋，对着已然发臭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

    囡囡忍辱负重的活到现在都是为了养育自己刚出生的崽子们，也从未在意它们的父亲是谁，这大概就是母性的博爱吧。

    只要吃下这些食物，能产出的奶水就会多一些，家里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能多喝一些，不至于全部挨饿。

    吃饱喝足的囡囡想着这些，满心欢喜的往回赶去，它还特意给那花花、多多两个好姐妹留下些食物带回去分享。

    归心似箭的囡囡很快就回到了暂时居住的那片断壁残垣上，整个区域一片死寂，气氛也异常的压抑，囡囡警惕地竖起耳朵，没有听见以往崽子们饿醒以后呼唤它的声音，囡囡试图联系附近的花花和多多，可最为要好的两个伙伴一直也没有回应它。

    许久没有得不到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心慌意乱的囡囡急忙赶回自己的狗窝，结果却看到窝里空空如也，那三个刚出生不久还不会走路的崽子竟然离奇的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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