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教授的视角（九）

斯内普怎么也没有想到，四五岁时认识的那个少年，竟然是眼前瑞里克回到了过去。
  这让他难以置信，又难以接受。
  那是他挨饿、受冻、被人欺负，甚至每天需要面对父母争吵的过去，他从来都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但眼前的人不仅回到了回去，还找到了他，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去打理头发、买新衣裳，教他练习魔咒，甚至让他第一次接触到魔杖。
  他的心里冒出了复杂的情绪，既觉得难堪，又带有一丝感激，还掺杂着不明的情绪。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小小的他为了一个“教他魔咒”的承诺，每天在蜘蛛尾巷等待，等待那个少年再次来找他。
  可他等了很久，少年都没有出现，他就知道他是被“抛弃”了。
  就像他的父母不爱他一样。
  直到后来遇到了莉莉，斯内普才重新感受到光明。
  莉莉很阳光乐观，善解人意，从不嫌弃他，而且他们同为巫师，在科克沃斯时，斯内普觉得他们就是同类。
  他热衷和这个小女孩一起玩耍，他们一起去霍格沃茨上学，进入了不同的学院。
  他每天制作魔药、学习魔法、获取荣耀，剩下的时间便是和莉莉一起在图书馆里看书。
  他在莉莉身上感受到了温暖，于是他把五岁时的那个承诺埋在心里，逐渐遗忘了这件事。
  现在却突然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在他五岁时出现的少年。
  而这个少年，知晓他的悲惨童年、他的未来。
  他是可怜他，所以才对小时候的他那么好吗？才会给他的父亲找了一份工作，又让他的母亲不再那么冷待他吗？
  斯内普一时被各种情绪充斥了大脑，使他无法冷静思考。
  “斯内普教授！如果是因为我没有遵守承诺而生气，我道歉。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可没想到它把我送了回去。这不是我能改变的事。”
  斯内普撇开脸，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关心这些，请你离开这儿。”
  “你在生气。”
  “我没有。”斯内普用大脑封闭术将这些情绪隔绝，驱赶着对方。
  对方却喋喋不休地不肯离开，这让他忍无可忍地说：“你的出现让我觉得难堪，明白了吗？”
  对方愣住了，“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自作聪明！”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我只是觉得——”
  “我很可怜？”斯内普尖锐地说道。
  “不，我只是——我只是心疼你。”
  斯内普顿时哑然了。
  心疼……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心疼他。
  他沉默地看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撒谎的成分，可对方的眼里只有担忧、心疼和……受伤。
  斯内普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片刻后才动了动嘴角：“我不需要他人的心疼。”
  对方离开魔药办公室后，他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
  他此时脑海里很混乱，他想起了五岁时被人带着去买衣裳、练习魔咒的日子，又想起了和莉莉一起研究魔咒、一起玩耍的日子。
  在瑞里克向他坦露心扉，让他看到关于未来的记忆时，他总是无数次想着，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那么他绝不会对莉莉说出那句伤人的话。
  但这种可能性根本不会有，故事的结局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斯内普不禁地又想起了这三年的事情，他那一成不变的生活被一个学生打破了，对方总是不厌其烦地凑到他面前，给他送魔药材料、关心他……
  有一种不同于他和莉莉相处时的温暖。
  梅林的三角内裤！他在想什么？他居然有一刻在贪恋对方带来的温暖？！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太多事情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斯内普头疼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向他的卧室。
  也许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周五的早晨，斯内普又要教一年级的学生们魔药课。
  在斯内普讲完魔药成分后，开始由学生们进行准备材料和制作魔药。他看向人群中的波特，正在和韦斯莱讨论一些话题。
  他悄声地走到他们俩身后：“波特、韦斯莱，课上谈论无关事件，格兰芬多扣十分。”
  哈利和罗恩顿时脸色一白，哈利抬起头，那双绿色的眼睛在表示不满：“先生，我们只是在讨论药水怎么制作。”
  斯内普低头看着他，带了一丝嘲讽的语气：“是吗？看来波特先生对于自己的制作魔药能力是非常自信了。希望你今天制作的药水能让一个有创伤的人对你感激不尽。”
  斯内普继续走到其他制作药水的学生身后，盯着对方制作魔药，并给予一些评价。
  “水放多了，你是想让豪猪刺喝饱水作为武器使用吗？”
  “毒蛇牙磨得不够细。”
  “是顺时针搅拌，不是逆时针，还有——”斯内普皱起了眉，这次轮到纳威·隆巴顿了，他瑟瑟发抖地不敢抬头，“是搅拌5圈，你已经搅拌8圈了，隆巴顿。”

  “啊……”纳威·隆巴顿连忙将搅拌的手停顿下来，斯内普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锅白费了，隆巴顿。”
  纳威·隆巴顿垂下了脑袋，毫不意外他这节课又要不及格了。
  斯内普转了一圈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开始让学生们将药水装进魔药瓶，拿到讲台上让他一个个评分。
  “隆巴顿，D。”
  “韦斯莱，P。”
  波特走到了他的面前，斯内普拿起魔药瓶闻了闻，比预想的差太多了，完全不及当年莉莉的一半能力。“成绩P，火候掌握力度不足，药材放错了一样，还有材料磨得不够细，影响了效果。”
  波特被他说得脸一红一白的。
  “明天午饭后到魔药办公室关禁闭，波特。”
  “什么？为什么——”
  “下一个。”斯内普打断了他的话，让下一个学生拿着药水到他面前。
  波特看起来愤愤不平的，转头和韦斯莱、格兰杰又在嘀咕些什么。
  周六下午，斯内普正在魔药办公室里不耐烦地等着波特到来，直到魔药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波特，”斯内普打开了门，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到制作魔药的长桌去。”
  波特看起来不解，但还是听从他的安排。
  “自己从柜台上找材料，今天制作十支治疗疥疮的药水，一会我会检查你的制作成果。不合格的不算数。”
  “是的，先生。”波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情愿，但还是认命地寻找材料。
  斯内普看着波特拿错了材料，嘲讽式地提醒道：“是浸在毒液里的蛇牙，波特。假设你脖子上方的窟窿有一点作用就应该知道。”
  波特拿着一瓶魔药材料的手顿了顿，将东西放了回去，重新拿下另一瓶魔药材料，开始准备魔药材料。
  斯内普看着低头处理材料的波特，那潦草的头发挡住了他的伤疤，也挡住了他那双绿色眼睛。
  他和莉莉一点都不像。
  莉莉……
  斯内普沉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从在禁林被独角兽接触后，他对过去的悲痛似乎在减少，明明他曾经是那么的痛苦和愧疚，痛得他需要通过大脑封闭术来控制情绪。
  可这两天他突然发现，即使他很痛苦，很愧疚，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疯狂地制作魔药三天三夜，不睡不吃，通过制作魔药发泄他的情绪。
  斯内普抬起头又看向波特，那双绿色的眼睛时不时地在他抬起头时闪现着。
  他总是忍不住看向那双绿色眼睛，带着一丝愧疚和怀念。
  斯内普皱起了眉，低下头继续批改学生的作业，忙碌让思绪离开了他的大脑。
  直到黄昏来临，波特总算完成了他安排的任务，斯内普虽然仍然有些不满，但看到了波特的进步后，还是允许了对方的离开。
  波特在得到允许，快步地离开魔药办公室。
  “波特，”斯内普叫住了他，“告诉瑞里克，今晚不用过来魔药办公室了。”
  波特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好的，教授。”
  斯内普让家养小精灵给他送餐，然后吃过晚餐后前往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与他说了一些关于波特、魔法石的事情，斯内普冷哼着听他念叨完这些，还让他多关注波特和奇洛。
  斯内普没好气地说：“放心吧，你的救世主好得很。”
  邓布利多笑了笑，“看到你关心那个孩子，我就放心了。”
  斯内普撇开了脸，“如果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你最近和艾利相处得怎么样？他的大脑封闭术学得怎么样了？”邓布利多拿起了一颗柠檬糖放进嘴里，笑呵呵地询问道。
  斯内普脸色沉了下来，嘲讽道：“他的大脑封闭术只能说学到一点皮毛。”
  “噢，西弗勒斯，给他一些时间去学习和适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精通各类魔咒。”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一个三年级生想要学习好大脑封闭术，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他可不是什么三年级学生。”斯内普冷哼道。
  “我当然明白，但他的身体才14岁，还在成长中。”邓布利多说，“他16岁还会再经历一次魔力暴动，之后魔力才会彻底稳定。”
  “多一点耐心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然后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周三的夜晚，魔药办公室再次被敲响，斯内普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询问对方的来意。
  “来练习大脑封闭术。”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练习了。”斯内普看着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乱了起来。
  “不，我知道我自己的大脑封闭术还没完全练好，你不会拒绝一个想要学好魔咒的学生，对吗？”
  斯内普沉默一瞬，让开了进入魔药办公室的通道。
  当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他收起了自己的思绪，快速地对瑞里克使用了摄神取念。
  他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小男孩，小小的身体站在了他的母亲和妹妹面前，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让开！”
  男人将小男孩拽开后，小男孩又连忙站在了他的母亲面前，“不准你伤害她们！”
  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根棍子，威胁道：“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打就打！”
  “不准打他！要打就打我吧。”男孩的母亲将男孩抱住了，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小斯乖，你要是受伤了妈妈更心疼。”
  小男孩挣扎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头紧靠着妹妹，他害怕挣扎反而会让妈妈受伤。
  小男孩抬起头红着眼瞪向那个男人。
  “好啊，你小子也是站在你妈那边是吗？”男人甩掉了棍子，棍子砸到了一个铁盆上，发出了剧烈的哐当响。
  “那你们就等着吧，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等着你们来求我！”男人又将唯一完整的凳子狠狠地踢倒在地上，瞪了他们一眼离开了这个家。
  斯内普一脸沉重地从他的记忆里出来，看向对方。
  “那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我的父亲……曾经也家暴我的母亲。”
  “我知道那是一段让人觉得见不得人的过去，我曾经也不愿与任何人提起他。”
  “但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想一想，其实也没那么见不得人，不是吗？做错事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斯内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情绪。
  是啊，做错事的从来都不是他。
  “你这是在向你的教授诉苦？”斯内普不自觉地轻敲了桌子。
  他不知道总是看起来鲁莽、有时又自大的瑞里克，背后也有这样的童年……
  “不，我是在向你道歉。我不知道那段过去对你来说有很大的伤害，所以平等的，让你也看到了我的过去。”
  “你是故意的？”斯内普瞬间对此产生了怀疑，怎么就那么巧看到了这段记忆。
  “啊，也不算，我那会也在想怎么让你看到这段记忆。”对方冲着他眨了眨眼。
  真是“狡猾”，就这样获得了他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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