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归途

穆念慈笑着说道：“你很是不必如此庸人自扰，你想的事，阁主早就想到了，连那个人也找好了，只是那人年纪尚幼，时局也未到，还未起事罢了。你只管做你的事去，其他的事很不必现在考虑。”
  杨康好奇心起，再三向她追问那人是谁。穆念慈只说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家中长辈又武功高超，又随时就能拉起十几万的人马，只是是谁，却死也不肯说。可杨康急得够呛，可是心中倒不再那么焦虑了。
  李萍心中有了计较，翌日就拉着儿子去拜见成吉思汗，向成吉思汗说道，自己家的大仇已报，本来儿子就该跟华筝成亲的，可是自己实在是太过想念家乡，也思念亡夫，想回家给郭啸天上个坟，也告诉他儿子如今有了大出息，也要成亲了，顺便在江南给华筝置办一份重重的聘礼带回来。
  要是说别的，成吉思汗还不一定会同意。可是李萍说要好好置办聘礼娶自己女儿，这是非常看重华筝的意思，成吉思汗就高兴了起来。连一边站着的拖雷也喜颜于色，还跑出帐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华筝。
  李萍这样做，就是怕自己将来成为郭靖的累赘，只带了些金银细软，把家中的牲畜都交给了华筝的妈妈代为照顾。自己和儿子一人骑着一匹马，赶在大雪下来之前走出了草原。
  母子两人一路行来，又走到了张家口，才下马找了个客店休息。李萍要了两斤手抓羊肉，一只肥鸡，两盘水饺，和儿子同食。看儿子一脸郁郁之气，就问儿子怎么了。
  郭靖犹豫了一会儿，问母亲是真的想让自己娶华筝吗？可自己只把华筝当妹妹看，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思。要是娶了她，是不是会害了她。
  李萍其实心中也是不想儿子娶蒙古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可如今有大事要做，有些事就不得不做了。但是自家儿子的一根筋脑子不会想到这些。只说儿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郭靖难道要做那背信弃义之徒不成。说得郭靖满脸愧色，也不再说什么。
  李萍心想，就算是大事得成，以后对华筝好些就是了。自己母子虽然受了些成吉思汗的恩，可自家儿子也救过拖雷和华筝，也不能算是亏心。
  母子二人先到了北京城。到时正好是漫天的大雪。王府如今的看门人正是琅琊阁的人，认得郭靖，一看他和一位满面风霜的中年女子来了，就赶紧把人请进了府。
  杨康父子和穆念慈三人正在花厅向火，一听通传，就赶紧迎了出来。等几人在花厅坐定，杨铁心和杨康就向李萍倒头就拜，杨铁心更是觉得自己没脸见郭家嫂嫂。
  李萍坦然受了这一拜，之后把两人扶了起来，也不问这两人为何而拜，只问杨铁心，知不知道郭啸天葬在何处。
  她这一问，杨铁心和郭靖立马都愧疚了起来。
  杨铁心当年是亲自把郭啸天给葬下的，可是这些年来为了找妻子和儿子东奔西跑，竟然没有去拜祭过几次，也就是今年和杨康在牛家庄住的那段日子才去把坟墓给整理了。可上次醉仙楼之战后，他竟然忘了把郭啸天坟墓所在告诉郭靖，自然心有愧疚。郭靖这会儿才惊觉自己也忘了给爹爹上坟了，一时不免羞愧难当。
  李萍就有些恼怒，不过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当年之事自家全进无妄之灾，她就算是豁达，也不免心中恼怒。就问起包惜弱的所在，想去当面问问她。
  穆念慈见状，忙上前扶住了她，告诉了她包惜弱已自尽身死。李萍问清楚了包惜弱死前说的话，更是气愤，顾不得体面，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包惜弱幸好是死了，要不然她非要把这口当面啐到她脸上不可。
  她心中有火，也不肯在这里久待，虽然知道杨康已经一心向宋，却不肯喝王府一口水，吃王府一粒米，来这里也不过是想来骂包惜弱一顿。一听包惜弱已经死了，问清了丈夫的坟墓所在，就拉着儿子要继续向南赶路。
  杨铁心和杨康苦留她不住，只能一起送她母子出门。杨铁心到底心中愧疚，就跟儿子说，他还是要亲自送大嫂回去。这个年，就不跟他一块儿过啦。
  杨康虽然不舍父亲，可是到底觉得对李萍心存愧疚。又心疼他们一路骑马辛苦，天气又冷，就让下人赶出一辆马车来，让他们坐马车走。
  李萍还不想坐，穆念慈却附到她耳边道，“婶婶你莫要推辞，这是金人的东西，可也是抢了咱们汉人的，你有什么坐不得的。咱们现在就算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花金人的钱，多花一分也是好的。总比让他们再拿去造兵器杀汉人的好。”
  李萍一想也对，就受了。
  其他几人一看，就都笑逐颜开。穆念慈还亲亲热热地搂着她的胳膊，说等这边事一了，就回牛家村看她去呀。
  李萍很是喜欢这姑娘，又有礼又懂事的，还这么聪明，很是贴心，比华筝强多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直说等她回去了，天天给她做好吃的。
  杨铁心骑马护送着郭靖母子二人一路南下，等到了牛家村时，已经进了腊月。
  他们未及回家，先去了郭啸天的坟墓那里。
  李萍把路上买来的祭品摆在墓前，来之前她和郭靖就换上了一身孝衣，带着儿子跪在了墓前。先是磕了九个响头，又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把这些年的经历和自家惨案的前因后果说给郭啸天听。说得在一边陪跪的杨铁心愧疚不已。
  李萍说完，趴在坟前大哭起来。恨不得把这些年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数落郭啸天太过心狠，抛下他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苦苦挣扎。
  她哭了好半天，才被郭靖和杨铁心给劝住了。可她已经哭得声嘶力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双眼睛也肿得跟两只桃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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