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散

六万载的时光，什么都变了，可还有人记得渊岭沼泽的那尊女神像？也许有吧。

        月弥的神念一直都没有消散，她用最后一丝神力维持着这股神念，就是因为她在等，等她最熟悉的朋友，等她最爱的那个人。

        后来她等到了白玦和上古化身的清穆和后池，可是他们已经不记得她了。

        月弥知道天启因她的陨落而一直自责，甚至不敢再来见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她很想他，可是为什么他不来？

        六万年了，月弥本是个爱热闹的姑娘，可是渊岭沼泽真的很冷，很寂寞。后来啊，天启终于来了，他在跟她喝酒，她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看见他满头的白发，她心疼地流下了眼泪，他没有看见。

        另一个自己出现了，月弥很着急，她一眼便看出来，那是芜浣幻化的，明知芜浣要伤害他，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见天启抱住那个假的自己，不停地忏悔，道歉，月弥的心很痛“天启，放开她，她不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天启……”

        月弥大喊着，可是天启听不见，芜浣利用他对自己的思念和愧疚杀了他，他就那样倒下了，倒在了她面前，她无能为力。

        她很想抱抱他，她放在心上疼爱了数万年的天启，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她一直在哭，星宿之神的神念一动，便可牵动万千星辰。而久失星辰的夜空，数万颗星星在那一瞬间，同时闪烁了一下，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白玦赶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异象，可是那些星辰消失得太快，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着倒地假死的天启，白玦赶紧施法让他苏醒，原来天启喝的是敛息之酒，一切不过是演戏，为了骗过堕魔的芜浣。

        月弥欣慰，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假的，还好他没事。可是听见他们说，是在演戏，那天启对她说的那些话，包括那个拥抱，都是假的吗？

        想到这里，月弥很失落，可是她不怪天启，毕竟从来都是如此，他不爱她的，不是吗？只要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天启和白玦离开前，白玦若有所思地看了月弥的神像一眼，关于月弥，白玦其实也很愧疚，毕竟当年的事，皆因他极力促成上古练成混沌之力而起，却白白害了月弥一条性命，也害得天启一辈子都活在悔恨愧疚之中。

        “月弥，对不起”白玦心中默念，转身离开之时，他听到了月弥的声音。

        “白玦，我不怪你，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莫要再自责了”月弥对所有人都无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白玦看着她，笑了，释怀了“谢谢你，月弥”

        天启见白玦望着月弥的神像发呆，还弄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心中顿时醋意大发，故意挪动脚步，挡住了他看月弥的视线“冰块儿，看什么看”

        白玦无奈摇头，揽住天启的肩膀，拉着他走了“走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月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担忧不已“一定要小心啊”

        渊岭沼泽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月弥又开始了她的下一场等待，可是她只等来了白玦一个人，她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因为混沌之劫。

        混沌之劫出现在渊岭沼泽的时候，威力之强，直接震碎了月弥的最后一丝神念，就在这股神念快要消散之时，白玦来了，她没想到的是，白玦竟也练成了混沌之力。

        白玦用混沌之力凝聚了月弥的神念，而在神念重新凝聚的那一刻，月弥的身影也成型了，六万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现身，可也只是一个虚影罢了，没有实体。

        看着身处混沌之劫中的白玦，月弥哭着喊他“白玦，不要，快出来”

        白玦笑了“月弥，这是我的选择，只有这样，上古才能活下来”

        月弥流着泪，问“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爱上古，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换她永生，我会把她所珍爱的一切都还给她，包括……你”白玦早已做好一切安排，上古现在已经不再像他刚遇见她时那样快乐了。因为古君，月弥都不在了，他一直都知道，上古很想念他们，所以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在他消失之前。

        可是泣不成声的月弥根本来不及细想白玦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白玦走了，上古会绝望的，就如同她，以为天启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自散神念，陪着他，一起消失在这三界之中。

        “白玦，上古最在乎的是你啊，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月弥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可是她不甘心。

        “月弥，请你帮我转告上古，我永远爱她”白玦的身影，就这样，随着混沌之劫一起，彻底消失在月弥眼前。

        月弥看着白玦消散的地方，方才明白神存在于这世间的意义，最后，她也只是说了一句“无量天劫愿消亡，众生原谅”

        为了完成白玦的嘱托，月弥撑着最后的神念，维持着这快要消散的虚影，等着上古。

        终于上古来了，看着她无助哭泣，月弥现身，轻唤她“上古……”

        上古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惊喜回头“月弥”

        上古哭着向她奔过来，想要抱住她，却只抱住了一片虚无，那一刻，仿佛希望都碎成了千万片，成了绝望“月弥，白玦离开我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六万年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啊”

        这一刻的上古，哭得像个孩子，她无法接受白玦殉世的事实，而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月弥，却发现她也快消散了。

        月弥心疼地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也只是徒劳“上古，白玦让我转告你，他永远爱你……”

        “白玦……”上古心碎痛哭，却再也唤不回那一袭白衣。

        月弥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若隐若现“上古，我要走了，从今以后，你和天启，都要好好的，不要难过，或许有一天，白玦会回来，我也会回来……”

        “不要……月弥，你别走，不要……”上古哭喊着，月弥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空有一身混沌之力又如何，三界至尊又如何，至亲至爱都离开了，这天地万物于她，已无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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