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五月份的尾巴，东京的樱花已经开始渐渐散落，临暑假前的学校生活突然繁忙了不少。

        年纪段里准备小考的氛围非常浓厚，毕竟没有哪位同学愿意考砸后假期时间被安排补课。

        本月的校内排名赛和区预选赛火热进行中的同时，成为了正选的部员们也在抓紧功课复习中，应学校里的新校规——考试不及格会被取消社团活动进行补课。

        对此，部长大人发话大家都全神贯注的上吧，一定要保证全员通过！

        乔之是这样传话的。

        而其本人原话是区区考试而已，还差得远呢，附加一声嗤笑……

        ……

        放学后，在书店的学习区，乔之手中翻看着一本本网球杂志，看到一篇有意思的文章，唇角微勾。

        她将杂志转了个向，挪到龙马那边示意他也看看。

        龙马余光见她起身走向另一桌的几个男生，应是去解答给需要功课辅导的几个部员解答问题了。

        他拿过杂志，垂眸，当前页上写有硕大的他的名字。

        【日本网坛风云少年越前龙马的恋情曝光！】

        他顿了顿，粗看了一遍又皱着眉看了眼杂志封面，哦，比赛和八卦向的体育期刊，合上。

        顺便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上面刊登的照片里只有两人的侧脸，而且乔之的脸被遮挡了大半，估计写这篇文章的人也心知如何把握分寸，既吸引到了流量又不招惹到仇恨。

        乔之家的哥哥护妹狂魔名号也是所传不虚的。

        他估摸着是因为学校加强了非开放日的外校人员出入管理，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在学校里出奇地没有受到影响。

        算是件好事吧。

        但是他之前在比赛里认识的朋友在看过那些模棱两可的报道后，都耐不住好奇心发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脱单了。

        在选手圈里，他的交友范围和倪娜的重合不多，而且两边的关注点也完全不一样。

        话说这群人之前好像根本就没问过他这种私人问题，都直接由既定印象和年龄默认了他没有女朋友。

        他稍一思索，统一也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现在曝光乔之还太早了。

        ……

        杂志被放到了一边，他看了小会辅导书，乔之就坐回了原位。

        余光瞥见她托着腮，晃了晃脑袋，在苦恼着什么。

        纠结了一会后，她趴在桌子上，抬眸直勾勾看向他，“今年生日我还是不回国了也不去美国玩了。”

        闻言，龙马缓缓眨了下眼，面上不动声色，翻了下一页，“嗯，那你想要怎么过？”

        乔之抿了抿唇溢出一声轻笑：“当然是——和大家一起过。”

        龙马抬起头，看到她明亮的笑容和眼眸，愣了愣。

        另一桌传来的小声哔哔换回了他突然游离的思绪，他只随意一瞥，那边几人便都飞速地低了下头开始继续埋头学习。

        乔之学着他嗤笑了一声，在他挑眉好整以暇盯住的视线下，微抬手比了个“no”的手势。

        “好奇之心人人有嘛～其实学校里最近都传疯了，我都好几天不好意思打开论坛看了。”

        而这群学弟毫无疑问因为龙马的气势压迫感，所以也只敢暗搓搓磕糖，刚才还被龙马有意还是无意的吓唬了一下。

        同情三秒。

        西野七濑忙完部门的工作后，也来到了书店这里，三人开始讨论了一会不久之后俩社团合宿加集训活动的事宜，小尾巴倪娜提着几杯奶茶冰饮姗姗来迟。

        她坐下后就迫不及待问合宿地点定下了没有。

        乔之回她：“还没。不过已经在山中别墅和海边度假村里选择了。”

        “还用选吗？！暑假七月份，火热的夏天，当然去海边玩啦！”

        话音刚落，龙马拿着笔敲了敲桌子，打断她的美梦，“青学网球部是去集训不是去玩乐的。”

        记忆中，他国一时候和学长们去海边度假的经历十分曲折，还有他老爸在旁边瞎掺和，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乔之周旋了下，“其实我觉得也可以兼顾的，七濑她们社团假期准备办魔法世界主题的沉浸式晚宴，顺带探险游戏，我觉得这个也很适合当作网球部训练之余的娱乐活动。”

        国一时创办的神秘学社团，到今年为止部员多了很多，活动形式也变得非常丰富，经常会举办一些有趣的校内活动，已经不是原来冷门不被看好的小社团了。

        因着两边部长交好的缘故，此次合宿也决定是一起合办。

        龙马盯着乔之，半响，做最后的挣扎，“乔之你会打排球？”

        “啊……去海边一定要打排球吗？”她突然被问懵了。

        龙马没回答。

        他记得乔之刚入学时候，体育课上因为手伤不方便打排球，老师总是特例让她自由活动，然后她就习惯了自己自由时间练练球，至今没怎么摸过排球。

        “唔嗯，不管了！要不我们来猜拳吧，一局定胜负！”乔之站起，向龙马下挑战书。

        七濑无声地鼓掌助威，倪娜喝着奶茶看情侣斗嘴，津津有味。

        乔之轻咳了一声，正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次我出布！”

        龙马：“……”

        换策略了吗。

        既然这次乔之换成了玩心理战术，他也乐意陪她玩一玩。

        他也站起，在出拳前淡定地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眼含戏谑，“输了就听我的？”

        “啊喂，少年你这过分自信了，就这么笃定我会猜拳比不过你吗？”说着她舞了舞拳头，语气挑衅。

        围观的气氛组嘬着奶茶：喔哦哦哦开始了开始了～

        最后猜拳结果不出意外，龙马赢了。

        乔之懊恼地坐下捧住脸颊，非常气愤：“龙马你居然真的出剪刀，你就没有考虑过我可能是在骗你吗？！”

        明明她觉得自己在龙马眼里一定会有“诡计多端”或者“爱恶作剧”（仅对他而言）此类的属性。

        所以这波自己的下套反被套，属实也把自己小小的惊到了。

        “我选择直接相信你很奇怪吗？”龙马看出她的疑惑，嗤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反问她。

        乔之顿了顿，干巴巴地回道：“有点吧。”

        时而多余地担心她恶作剧，时而又毫不犹豫相信她，这样的龙马，她现在是越来越难猜透了。

        七濑举起了手，弱弱提醒道：“那越前你决定合宿地点定在哪里？”

        龙马勾唇，看着乔之挑衅地一笑：“勉为其难接受某人的提议咯。”

        乔之：“……”所以刚才猜拳意义何在？

        “哦哦，诶？那就是说我们暑假可以一起去海边度假了！”七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龙马折腾这么一遭结果还是顺着乔之的想法了。

        原来是变相的喂狗粮啊喂。

        ……

        繁忙的日子里，乔之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特别且有点混乱的生日。

        西野七濑连同社团成员一起准备了一份爱心礼物，是一个精美的玻璃罐子，里面是999只大家一起叠的千纸鹤。

        部活教室也被布置成了挂满彩色千纸鹤的梦幻场景。

        乔之第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寓意，斯莱特林的千纸鹤，只飞向心爱之人。

        是很温柔的祝福，不过，“我有种死去的刀子突然开始攻击我的感觉……”

        她看着七濑眨了下眼，静默。

        七濑：“……你这么一说，我也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抱住，开始痛哭。

        再一想到，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一起过生日，于是更难过了。

        乔之安慰泪眼婆娑的七濑，揉她脸：“以后的生日也要一起过。说好了的哦，一辈子的好朋友。”

        七濑抹着泪，使劲点头。

        ……

        当天，越前宅里齐聚了乔之的父亲、哥哥和龙马的父母。

        被催促着有惊喜赶快回家的两人，在玄关处，默契地原地“罚站”了半晌。

        几位家长迎上来七嘴八舌问候了一两句，估计是也意识到这样太混乱，把孩子有些吓到了，便又回到了客厅开始闲谈，坐等两小孩准备好了自己过来。

        先反应过来的龙马，给乔之拿了双拖鞋。

        龙马：“他们没有提前和你说吗？”

        乔之愣愣地摇了摇头。

        双方家长见面的这幅情景她还毫无心理准备。

        她爸爸工作这么忙，又不是第一次只见礼物不见人了，说不定过来给她过生日送惊喜是假，借机拜访龙马的家人才是真。

        而且显而易见的，他已经这么做了！

        乔之无力地扶了把玄关的柜子，“龙马，我突然感觉有点心虚。”

        可能是最近某些坏事做多了，不知道南次郎叔叔有没有把她给出卖了，祈祷没有。

        龙马换完拖鞋踩上木地板，转过身，垂眸，“乔之你考虑过以后吗？”

        是突然认真的语气。

        他伸出手，定定地盯着她，眼底涌动的暗潮，忽然令她难以捉摸。

        这样的龙马她很陌生。

        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她握住龙马的手走上前，抬起的眼眸里发着光，“傻子吗？你当然在我的人生计划以内啊。”

        她也学着龙马总是故意挑衅她的话语，殊不知，就这样简单地打破了他心中的一道墙。

        一道突然由不自信、不安筑造的墙。

        龙马顿了顿，勾唇轻笑，释然道：“我也是。”

        乔之微笑着踮起脚尖，碰了碰他额头，目光缱绻，“其实我偶尔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但是，只要我们像现在这样互相信赖着就可以了。”

        耳畔传来轻笑声，但不是龙马的。

        夏彦扶着门框，探出半身，目光狡黠的一瞥：“你们两人在玄关处耽搁的时间也太久了吧，不对劲哦。”

        乔之和龙马分开了点距离，对上哥哥调笑的目光，不满地哼了声。

        “谁让你们俩搞突袭的，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的说。”

        牵着手走进客厅，背包被放到了角落，她挑了老爸旁边的位置坐下，龙马自然的挨着她坐。

        夏爸看着这个墨绿发少年，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作为晚辈的龙马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声。

        夏爸的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笑意很淡。

        乔之端着茶杯抵住下唇，没有马上喝热茶，目光忍不住悄悄在他和龙马两人脸上打转。

        感觉她爸爸不像是在试探，也不像是在对龙马散发威严。

        不显露喜欢亦或是认可与否的那种态度。

        唔嗯，果然是只纵横官场的老狐狸。

        而事态发展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离谱。

        经典的生日庆祝环节。

        许完心愿切完蛋糕后，蛋糕还没吃上几口，在越前南次郎突然提议来打场比赛后，乔之和竹内伦子坐在了越前家球场旁的长廊，兼记分员。

        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近距离观看这场说实话有些另类的球赛。

        比如，她老爸专盯着龙马喂球，而越前南次郎开始了吊儿郎当的状态，抱着球拍站在一旁乐得见自家儿子被测试球技。

        再比如，他老爸在几个来回之后也开始秀技，提高了球质，对拉的包裹和控点也是充分展现了前网球运动员的卓越水平，连带着龙马也开始认真起来，但依旧是指导性质居多。

        对观众来说，不是一场有激情值得偶尔惊呼下助兴的比赛。

        夏彦看得无聊了，也挤到她身边开始大口吃蛋糕，“嗯，味道可以，就是太甜了。”

        乔之看着球场里脸颊流淌着汗滴的墨绿发少年，他的衣领有些湿了。

        她目不转睛，神色淡淡地继续吃了口蛋糕：“我喜欢甜的。”

        夏彦轻笑了一声：“是啊，青春期的恋爱也是甜的。”

        闻言，乔之终于分神无奈地瞄了他一眼，选择转移话题：“话说你和爸爸怎么想到搞突袭的，明明生日礼物早就邮过来了，我还以为这次人也不会过来的呢。”

        “啊呀，原来龙马他没告诉你啊，那看来他这段时间肯定想了不少事情。我听到你们在门口说的那些话了，其实他会有些不安也正常。你不照样也是还没和他说起你明年的计划吗？”

        夏彦耸了耸肩，好整以暇看她反应。

        确实也如他所料，乔之开始显露犹豫：“……因为感觉现在说起来还有些早。”

        她埋头吃完最后一口，塞满了一嘴，避开了继续聊这个话题。

        吃完咽下，她淡淡道：“我心里有数的。”

        “你自己决定就好，长大，有时候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总之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聊完，他便转头去和竹内伦子说起一些家常，游刃有余，还哄的伦子掩唇轻笑。

        乔之知道这是伦子阿姨非常开心但又要想要保持一个端庄的家长形象的表现。

        突然感觉时间像被无形的一只手拖动了进度条，恍然间，两边的家长就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

        这意味着她和龙马会有既定的结果吗？

        她微眯起眸子，失神地看着龙马。

        简陋的球场里，击球看似有来有回的两人，实则互相放了个太平洋的水。

        一个经验老道，不着痕迹地有深有浅地击打着球，目的不在得分，只在见识对面的少年一个个让他顿觉有趣的球技。

        实战感受和他在几个录播视频里看到的感觉大不一样，也许是少年的球技还在日益精进的缘故，细节处的处理还有反应越发完美了。

        不过，这种程度还不够，比赛结束后，夏爸特意来到龙马身前。

        体力消耗比较大的少年，微微俯着身在平复着呼吸，眼神依旧是桀骜不驯的。

        而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却只是面上微红，有一层薄汗。

        见少年如此，他倒是笑了，这次不再是显得疏离的浅笑，更像是发自心底的，有妥协，也有一点认可。

        “你有非常好的天赋和身体条件。但你需要更加系统的训练，参加更多的比赛。”这是夏爸对龙马说的唯二的话，还有句话他有特意压低了声音，乔之没有听到。

        小秘密？

        乔之看着两人的眼神愈发狐疑，好奇心被激起。

        对上龙马突然看向她的视线时，她的目光更加直勾勾地盯住他，盯了许久，直到龙马别扭地移开了视线，眼尾是刚运动完也不常有的绯红，蔓延至耳根。

        “嗯——我怀疑我被卖了。”她得出一个结论。

        夏彦坏笑：“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早被卖了吗？”

        顿了顿，他凑到乔之耳边，用中文说道：“刚才阿姨说漏嘴了，你居然在越前家里住了好几天，想要我保守这个秘密的话你可得老实交代你俩有没有越界？”

        “……没有……真的。”

        只有亲吻的话，应该是不算的。

        “哦？～”他拖长了尾音，其中含义乔之不明，而且她也不想深究这个。

        毕竟确实没有越界，这是事实。

        “这回答我还挺意外的。”

        “哥哥你这是……对我完全没信心还是对龙马太有信心啊……”

        夏彦还故作思考了一番：“我觉得两者都有。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绝对有看上人家脸的成分。”

        他非常笃定：“你很早以前跟着去看我比赛的时候，我就有发现你喜欢盯着某个带棒球帽的长得不错的小子看。”

        而那个小鬼，就是越前龙马。

        后来也正验证了一句话，该遇见的人终究是会遇见的，两个人都幸运地在一个很美好的年纪遇到了惊艳彼此的人。

        刹那间有些快被她遗忘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乔之突然哽住。

        心跳加速，胸膛内是躁动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夏彦，一字一顿道：“这个才是秘密，绝对不许说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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