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三章

        顾青山是被热醒的，身边一个大火炉紧紧的挨着自己，他做梦都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边小南瓜睡的香甜，小脸红扑扑的也出了一身汗。小小的双手抱着顾青山的胳膊，身子挤着顾青山，都快要将顾青山挤到床下面了。

        顾青山不敢乱动，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将小南瓜额前的头发拨开了一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小身子，小孩的体温总是比大人的高一些，小南瓜的体温似乎一切正常顾青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的房梁，房子是爸妈结婚时候建的土坯房，抬头可以看到头顶房屋上老旧的木头。

        三个月前顾青山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顾青山记得这时候他大四刚毕业，准备转专业读研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莫名低烧了半个月，怎么吃药都不管用，最后顾妈妈知道了让他回家找村里的老人看一看，他回到顾家庄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三个月前顾青山醒来，顾妈妈请来的村里的神婆刚给他送完魂，说他没事了。顾青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小南瓜被史密斯关在柴房里，最后柴房好像着火爆炸了。

        但是他怎么一觉醒来，回到了过去？

        上辈子顾青山回到顾家庄，顾妈妈也是请了村里的神婆给他请神送神，顾青山不信这些，可是神奇的他没有吃药，第二天就好了。

        重活一世，小南瓜还好好的睡在他身边，顾爸爸和顾妈妈也都好好的。

        顾青山不禁对这些事情产生了敬畏之心。

        小南瓜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顾青山立刻如临大敌似的，快速闭上眼睛，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小南瓜翻了个身，松开了顾青山的胳膊，顾青山偷偷看他，小南瓜用脚踢开被子，又转到顾青山这边，看到顾青山没有盖被子，他坐起来将被子盖到顾青山腰间。

        看到顾青山闭着眼睛，小南瓜小声喊了一声：“爸爸？”

        顾青山刚准备睁开眼睛应答，额头上忽然放了一个软乎乎的小手，顾青山心里立刻紧绷起来。

        小南瓜小声嘀咕道：“好像没有发烧？”

        顾青山心里一软，上一世，顾青山和小南瓜相处的时间很少，每次学校放假回去，父子俩人都很陌生，不怎么说话。小南瓜对着顾青河都比顾青山亲，顾青山为此心里也偷偷的嫉妒过，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小南瓜相处。

        后来小南瓜长大了，和他的话就更少了，顾青山不禁想小南瓜肯定不喜欢他。

        可是顾妈妈说他每次要回来的时候，小南瓜都会去村口等他，小南瓜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爸爸了，别人不能说他爸爸半点坏话。

        顾青山不知道顾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突然想到上辈子最后的时候，小南瓜缩在他的怀里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顾青山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他快速睁开眼睛，正看到小南瓜伸出手来要碰他的眼尾。

        被顾青山发现自己的动作了，小南瓜被吓的抖了一下，他连忙收回手，小脸紧绷着，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顾青山。

        顾青山抹了抹眼角，对着小南瓜露出一个笑，“小南瓜你醒了？这会天还早，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小南瓜点点头，自己又躺回床上。顾青山给他拉了拉被子，将小肚子盖住免得着凉，小南瓜就一直看着他，顾青山道：“爸爸先起床去忙，等会早饭好了我过来叫你。”

        小南瓜又点点头。

        顾青山起身准备下床，想了想又回头俯下身子在小南瓜道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南瓜明显的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眼里充满了震惊。

        顾青山温声道：“睡吧。”

        顾青山心里也有些紧张，不敢看小南瓜的反应，隔壁床上睡着顾青河，顾青河嘴巴含糊的哼唧两声，顾青山过去也给他拉了拉被子才出去。

        一直等到顾青山出去，小南瓜都没有换动作，眼睛盯着顾青山道背影。等到看不见了，小南瓜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想刚才爸爸亲他的样子，脸上偷偷露出一个笑来。

        早晨起来外面凉嗖嗖的，八月份的天有了早晚，尤其是村子里，顾家庄三面环山，中间有一条大河穿过，即使是暑期的夜晚也浸着凉意。

        顾青山身上只穿了一件半袖衬衣，下面穿着宽大的裤衩，端了洗脸盆去水缸里打了水洗脸刷牙，顾妈妈从厨房出来洗菜，看到他只穿了这么一点，就念叨他：“最近早晨天慢慢凉了，你感冒才刚好就穿这么少，嫌你感冒好得快是不是？赶紧洗完脸去柜子里把长袖衣服找出来穿上。再感冒了不要传染给小南瓜。”

        顾青山嘴里塞满了牙膏，赶紧点点头。

        小南瓜从小就身子弱，每次天气变化必然会感冒，每次感冒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快速刷完了牙，顾青山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找出长袖衣裤换上，换衣服期间还是打了两个喷嚏，顾青山揉揉鼻尖又些担忧的想，不会真的又感冒了吧？

        顾青山给小南瓜也拿出了长衣长裤，小南瓜的衣服是大姐顾青樱做的。最近流行格子花纹，顾妈妈和顾青樱就买了几块格子纹的布料，给家里的小孩做衣服。

        顾青樱手巧，做出来的衣服穿到身上就是比其他人的要合身显精神，而且她选的颜色也好看，小南瓜上面是蓝白色的格子衬衫，下面裤子是黑色的背带裤，背带裤的前面还缝了一个小兜兜，可以往里面放些小东西。

        顾家有四个孩子，老大顾青樱，已经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知青。顾青山排行老二，老三叫顾青河，比顾青山小一岁，高中没上完就不愿意读书了，顾爸爸拖人找了关系，把他安排进县里的国营饭店当小工，让他学一门做饭的手艺。最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叫顾青桃，正在上高一。

        顾青樱长的好看，是近几个村子有名的一枝花，他干活又麻利，手也巧，做衣服绣花做鞋子样样都好，上门来提亲的都快把家里的门槛踩破了。

        顾爸爸和顾妈妈就说现在流行恋爱自由，他们尊重顾青樱自己的想法。

        可是尊重顾青樱的恋爱自由，不是让他嫁给知青舒文旭啊。

        舒文旭是下乡的知青，除了长得文气好看一点，比别人多读了几本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是村子里给知青的宿舍，他早晚有一天会回到城里去的，再说舒文旭身子病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看起来病怏怏的风一吹就能倒，顾青樱嫁过去不是去吃苦了吗？

        全家上下一致坚决都不同意，上到顾奶奶，下到顾青桃全家轮番上阵劝说，全村上下这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她要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舒文旭？

        但是顾青樱态度坚决，性子又倔，一句你们不尊重我的恋爱自由将顾爸爸顾妈妈顶回去了，连着半个月不和家里人说话，就非要嫁给舒文旭不可。

        最后全家人都抵不过顾青樱的倔，她还是嫁给了舒文旭，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叫军军，一个叫芳芳。

        家里人拿顾青樱没办法，前几年每家每户都过的穷，连饭都吃不饱，顾青樱带着两个孩子更是过的辛苦，没办法家里只能帮衬着一点是一点。

        这两年分田到户，家里有了自己的地，日子倒是好过了一点，但是村里的知青开始陆陆续续都返城了，顾妈妈就开始担心舒文旭也跟着返城，听说他老家在沿海的那边城市，离顾家村非常远，万一他走了，顾青樱可怎么办？顾妈妈和顾爸爸担心的正天睡不着觉，可是两年过去了，舒文旭没有一点返城的意思，还在县里找了拿笔的工作在干，顾妈妈这才放了一点心。

        顾青山换了衣服，坐在灶前烧火，看着家里的柴不多了，他去院子里将顾爸爸捡回来的树枝剁了。

        小南瓜已经爬起来了，他自己穿了鞋和衣服，出了房门看到顾青山在院子里剁柴，站在房门口顿了一下，又跑去厨房找顾奶奶。

        顾青山直起身子伸了伸，上辈子顾青山已经很习惯他们父子之间的这种陌生的相处模式了，想要一下子拉近两人的关系不太可能，这辈子他有足够的时间，他会陪在小南瓜身边，慢慢的让小南瓜接受他。

        厨房里顾妈妈放下菜刀将小南瓜抱起来：“小南瓜起床了啊，奶奶看看小南瓜，衣服是自己穿的吗？穿的真好。洗脸了没？”

        小南瓜摇了摇头，顾妈妈道：“去让你爸爸带你洗脸刷牙，你小叔叔是不是还没起床呢？洗完了就去喊你小叔叔起床，咱们要吃饭了。”

        小南瓜点点头，问：“奶奶，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顾妈妈道：“给你热了羊奶，还有鸡蛋羹，你还想吃什么给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小南瓜从小就乖，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小时候他身体弱小小的一团，隔三差五的总是生病，顾爸爸听说羊奶养身体，就去村里养羊的人家家里换羊奶，羊奶腥味大，顾妈妈加了杏仁煮熟，还是有一点味道，小南瓜就不喜欢喝，但是顾奶奶说喝了对他身体好，这些年他就很听话，乖乖的喝着。

        这一年小南瓜就没怎么生病，小脸也长的白白嫩嫩的泛着粉色。

        但是，一听到羊奶小南瓜的小眉毛就轻轻的皱了起来，他扭头看了看外面，小声道：“奶奶，我身体已经很好了，羊奶给爸爸喝吧，他身体不好还生病了。”

        “我们小南瓜这么乖，专门记着爸爸呢。”顾奶奶摸摸小南瓜的脑袋，心里一软，养了孩子三年多，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知道关心人。

        这三年多顾青山在外面上学，小南瓜见得少，虽然两父子见面总是没几句话，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有什么事知道想着爸爸。

        顾妈妈心里轻叹，不枉费顾青山经历了那么一遭，生下了这个孩子。

        顾妈妈道：“可以给爸爸分一点，但是你的羊奶还是要喝，我们养好身体长的和爸爸一样高好不好？”

        小南瓜想了想，小脸严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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