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死了

“你告诉我，我爸在哪？要不然我就不放手。”

        我直直地盯着她。

        张大婶眼泪都吓出来了，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爸不是早被你杀了嘛！”

        被我杀了？怎么可能！

        “张大婶，我没有杀他，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那天追你到后山的人，都被刀子划破了喉咙，不是你杀的，还有别人吗？”

        一想到当家的也被杀了，张大婶看我的眼神突然从恐惧变成了愤怒，她一把甩开我的手。

        “谁能想到，这么小个孩子如此恶毒，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张大婶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条毒蛇。

        我知道此刻和她解释多了也没用，只能先去找小文了。

        我来到小文家，见大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小文！小文！”

        我大声地叫着。

        二楼窗口探出一张脸，面色苍白地看着下面，见是我，立刻撤了回去。

        是小文！

        “小文，是我，林希，我看见你了。”

        我又对着楼上喊到。

        接着就站在院子里等待。

        过了有五六分钟，小文还是下来了。

        两年不见，她瘦了很多，但是看上去有些虚弱。

        “小希啊，你回来了。”

        她说话小心翼翼的，似乎很怕我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小文，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小文小声地说着。

        她看上去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进屋吧，外面站着冷。”

        此时还未入秋，我寻思着何来冷一说呢。

        迷惑着，还是和小文进了屋子。

        “咳咳咳咳！”

        小文家屋子里的灰竟和我们家的一样多，我进去之后被呛了一口，咳得不成样子。

        “小文，你们家最近没有人打扫卫生吗？”

        “没有人。”小文走在前面，说话弱如细蚊。

        她带我去了她的房间。

        遮光窗帘紧闭地拉着，灯也没开，整个房间暗如深夜。

        “怎么不开灯啊？”

        “没电。”

        “那把床帘拉开吧。”

        “嗯。”

        得了小文的同意，我摸索着来到窗前，拉开了帘子，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坐吧。”

        小文淡淡地看着我，眼里很灰暗，如同这屋子一般，蒙了厚厚的尘埃。

        “小文。”我弱弱地喊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我点头。

        “问吧。”

        小文看着我，眼睛却不聚焦。

        “我妈被献祭了吗？”我忍着心里的疼痛，问道。

        “嗯，听乡亲们说，你把追你去后山的所有人都杀了，包括你爸和我爸。他们找不到你，就只能把气撒在了你妈身上。”

        我闻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真是个扫把星，给家里人带来了不幸。

        “你也别哭了，也许，死去比活着更容易呢。”小文叹息着说道。

        我抬头，看向她。

        “小文，那日我们二人一起回来后，你是被你爸锁在家里了吗？”

        “没有，我只是不敢去管你的事情。”

        小文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

        “林希，和你说一件事情吧。其实从一开始，我接近你，都是我爸嘱咐我的，他说那道士告诉他，你和别人不一样，说不清身上带着的煞气还是福气，让我多和你亲近。”

        ！

        “所以，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我忍着悲伤，语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你这个人很不讨喜，你不知道吗？”

        我：……

        “你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摸不清逻辑，你说的很多话，正常人都不会那么说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和你做朋友，你得反思一下自己。”

        小文看着我，见到我的脸终于因为难受扭在了一起，她笑了，苍白的唇裂开，有些凄惨。

        “不过我也不讨厌你，我不讨厌这里的任何人，你们给我的感觉只有恐怖而已，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的父母死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我也没办法逃离这个地方了。”

        “你知道吗？”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声音还是小小的，却带着一丝愤怒，“你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就有一个男人钻进了我的房间里，后来，越来越多。”

        “他们心照不宣地每晚来找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只能屈服。”

        “什么！”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小文。

        她接着说道：“所以啊，我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个杀了分尸，扔在大街上。”

        “还是对不起你啊，小希，我干完了这些事情，以为会有人来报复我的时候，他们却说这是你来报复他们了。”

        “于是，村子里的人便因为你的关系再不敢来欺负我。”

        “要不然呢，你都见不还有一口气的我了。”

        小文说完，我整个人震惊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我也快要死了，林希，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情，把我烧了吧，骨灰带出去，我不想死后还留在这个不喜欢的地方，好吗？”

        小文看着我，眼神在祈求。

        我点了点头，攥紧手心。

        我陪着小文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她看着离我左手边不远的柜子说道：“我该吃药了，你帮我拿一下药吧，就在第二层抽屉了。”

        我将药拿出来，放在她手心中。

        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又虚弱地笑道：“林希，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其实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并不全是我爸的原因。”

        “我当时觉得这女孩每天安安静静的，很傻，但是也有些可爱。”

        闻言，我心里泛起一丝温暖。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必了，没有热水，天气这般冷，喝凉水还不如直接咽下。”

        说着，就将半包药片吞进了肚子里。

        “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等到晚上再来找我。”

        小文缓缓爬上了床。

        我自觉地帮她把窗帘拉上，掩门离开了。

        在街上转到了晚上，我来到了小文家。

        在院子里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我赶紧跑到楼上，推开门。

        “小文！小文！”

        房中黑暗，无人回应。

        我摸索着来到小文身边，伸手拉她，却只触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吓得踉跄着往后退去，不敢相信小文已经死了。

        “小文，你若是不喜欢黄地，我带你离开啊，小文……呜呜呜呜……”

        我悲痛地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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