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张亮谋反案

一日，袁天纲去上朝，突然听闻一件惊天大案：
  郧国公、刑部尚书张亮府里的门客常德玄上告张亮谋反。
  李世民一听说有重臣谋反，就条件反射般惊动起来，立刻派马周与袁天纲、孙伏伽去调查此事。
  马周与袁天纲、孙伏伽接到圣上的诏命，不敢马虎，立即到大理寺审讯常德玄，常德玄马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他们：
  张亮幼时贫寒，后来跟随秦王李世民发达后，就抛弃结发妻子，娶了一个小三李氏。李氏生性淫荡、骄横及喜好巫蛊左道，张亮对她既宠爱又惧怕。后来，李氏与张慎几私通，张亮不但不怪罪，还甘当绿龟将此人收为养子。
  张亮在洛阳当都督时，李氏向其推荐会巫蛊之术的道士公孙节与程公颖，张亮都将他们收为养子，就这样，张亮私养了五百个养子。
  公孙节曾对张亮说了一句谶语：“弓长之主当别都。”
  张亮认为洛阳是隋唐别都，弓长为张，是自己的姓氏，心中遂生出不臣之心。
  张亮对程公颖说：“你从前曾说圣上是天子，怎么说得这么神？我的手臂上有龙鳞，想要举事反叛，可以吗?”
  程公颖揣摩张亮的意思，就投其所好地恭维他：
  “张郧公（张亮）您睡觉时姿势像一条龙，必能大贵。”
  张亮听罢大喜，重重奖赏了公孙节与程公颖。然后又对另一个养子公孙常（公孙节的阿哥）说：
  “我的名字正与图谶应验，而且有算命的说我的妻子李氏将来一定会能成为皇妃。”
  公孙常则诡称在谶书中有张亮的名字，张亮大喜，也重重奖赏了他。
  马周他们又分别审讯了程公颖与公孙节、公孙常，他们三人都证实张亮谋反。
  马周他们最后审讯张亮，张亮辩解道：
  “这三人都是因为怕死，所以才诬陷我。”  然后，张亮自述自己如何劳苦功高、帮助圣上打天下；及积极参与玄武门之变，帮助圣上登上皇位等过去的辉煌史。
  马周、袁天纲及孙伏伽将此案的卷宗上呈给李世民阅览，李世民愤愤地问群臣道：
  “众爱卿，张亮谋反案怎么处理？”
  群臣们看到李世民正在气头上，都不敢提出异议，也都一直认为张亮应判死罪。
  将作少匠李道裕奏道：
  “张亮谋反的证据不足，不应当判死罪。”
  袁天纲也奏道：
  “臣也赞同李道裕的意见。”
  李世民听罢，面容不悦地说道：
  “你有何理由说张亮不谋反？”
  袁天纲一听李世民的话，就知道回答要谨慎、巧妙，避免掉入李世民挖的陷阱里。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回答道：
  “臣有两件事可以证明张亮没有谋反意图：
  一是，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张亮去当洛阳都督时，齐王李元吉到高祖（李渊）面前告发张亮图谋不轨。高祖命大理寺拷问张亮，张亮一直咬牙挺住，没有牵连圣上，最终得以释放。
  二是，侯君集曾挑拨他与朝廷的关系，甚至说：“你现在受圣上排挤，你如果造反，我跟你一起造反！”  张亮听闻，急忙向圣上汇报此事，圣上当时爱惜侯君集的才能，依旧没有追究。
  由此可见，臣认为：张亮如果想谋反，他早在武德九年谋反，或与侯君集一起谋反，不会等到现在了。”
  李世民听到袁天纲的话，不由地怒火上头，厉声说道：
  “张亮私养义子五百人，是想干什么，就是要造反。”
  于是，李世民不走死刑五复核制度流程，直接判张亮死刑，并派遣长孙无忌、房玄龄到狱中与张亮诀别说：
  “大唐律法是国家的公器，你就是贵为国公也必须遵守。你自己不谨慎，私养五百义子，与是巫蛊左道之人交往，现在陷入法网，如今已悔之晚矣！你好好地去吧！”
  数日后，张亮与程公颖、公孙节、公孙常一同在西市被处斩，并没收其家中全部财产。
  过了一些时间，刑部侍郎的职位一直空缺，李世民命长孙无忌、马周、袁天纲等宰相们遴选人选，拟定了几个人，都让李世民不满意。
  李世民说：“朕有一合适的人选。当时李道裕在议定张亮狱案时说：‘谋反证据不足’，这话有道理，朕当时虽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现在很后悔这件事。”  于是任命李道裕做刑部侍郎。
  一日，袁天纲与高淑行归宁，发现高士廉已是病体缠身了，袁天纲很焦急地问道：
  “泰山大人，您身体抱恙，怎么不早说呢？”
  高淑行插话道：“这一年多来，你一直东征高丽，前线战事繁忙，阿耶不让我给你写信说此事。”
  袁天纲很愧疚地说：“是小婿的错！我在辽东前线一直忙碌国事，没有用心思关心家里。”
  “袁天纲，你操劳国事，我怎么好让你分心呢？”  高士廉气喘吁吁地说。
  “是啊！东征高丽了一年多，刚回长安，又遇到张亮谋反大案，一直没能抽出时间看望您。”  袁天纲愧疚地致歉。

  “听闻圣上派你去调查此案，你认为张亮谋反案情如何？”  高士廉问道。
  “我认为张亮是被冤杀的！”  袁天纲直截了当地说道。
  “何以见得？”  高士廉大吃一惊。
  “因为我在审讯时，清楚张亮谋反的证据不足，但圣上正在气头上，群臣为了迎合、讨好圣上，都齐声说张亮谋反、应当处死刑；圣上就根本不听我与李道裕的反对意见。所以，张亮在未经死刑五复核制度流程的情况下，被圣上草草地执行死刑。”  袁天纲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圣上也后悔杀了张亮。”
  “何以见得圣上后悔了？”  高士廉问道。
  “因为昨日，圣上亲自推荐李道裕作刑部侍郎，并且说他后悔没有听取李道裕的反对意见。”  袁天纲回答。
  “看来我归隐是对的，避免了一些政治旋涡。”  高士廉若有所思地说道。
  “现在圣上已经不再是当年刚当皇帝的圣上了，他步入老年后，开始猜忌功臣，不再像对待魏征一样善于采纳大臣的谏言。”  袁天纲感叹道。
  “小心祸从口出！”  高士廉一听袁天纲说出话，立即厉声制止道。
  袁天纲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把一千多年后的“言论自由”社会，不知觉地带到大唐社会，这可是一个“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事不密则成害。”  的封建社会！于是他马上闭口不言政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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