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皇子中毒

新年伊始，诰命夫人们轮番进宫给皇后磕头，这也是后宫妃子们每年一次能够光明正大召唤家中女眷进宫的机会，是以宫内每日都十分热闹。

        毓禧宫的愉贵妃却是一反往常，抱病称恙，既未参与正年初一的大朝拜，也未接见任何一位想给她磕头的诰命夫人，直至正月十五的宴席，都未露面。

        宫里宫外都有猜测，难道盛宠二十余年的贵妃娘娘，终究是失宠被冷落了？

        钟皇后看着坐下窃窃私语的嫔妃，呷了口茶淡淡说道：“愉妹妹想是前些日子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是以这几日都未曾出门罢了。”

        怡嫔向来以愉贵妃为首，生怕别人不信，闻言连忙点头：“确实如此，前两日臣妾才去看了愉贵妃姐姐，见她还在喝药呢。”

        贤妃轻笑一声，转头对着皇后说道：“原来是这样，臣妾还以为贵妃娘娘是听了外头的那些传闻，气的下不来床呢。”

        她说的那些传闻便是那日三公主流传开来的，群民皆知皇室中大婚的有太子及二、三、四皇子并大公主，除了四皇子英亲王才成婚半年不到，余下的便只有二皇子膝下无子了。

        也难怪贤妃会说愉贵妃听了传闻气的下不来床，毕竟这传闻就像是针对她儿子一人来的。

        怡嫔柳眉横拧，却不敢对贤妃置气，转了转头盯着身旁努力置身事外的欣嫔出口暗讽：“也多亏了欣妹妹教育出来的好公主，大过年的，白白讲了那种故事，没得惹人心慌。”

        钟皇后听了放下茶盏便问：“怡嫔这话，是在指责本宫这个嫡母教导无方？”

        怡嫔吓了一跳，她一时忘了，宫里所有的孩子都要唤皇后一声母后的，连忙起身跪下认错：“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不是那个意思。”

        钟皇后没有先将她叫起，反而朝着众人沉声说道：“既然都说了那是个故事，那便将其当成一个故事看待，若是本宫知道再有人借着故事到处嚼舌根子胡乱散播谣传的，定会严惩不贷。”

        众妃嫔听了连忙一同起身行礼道是。

        “好了，都起罢。”

        怡嫔咬着唇随着众人起身，一听皇后说散，立时便朝着毓禧宫走去。

        毓禧宫内这几日都弥漫着淡淡苦涩的药味。

        怡嫔急急忙忙，一坐下来便迫不及待道：“贵妃娘娘，您今日是没有亲眼所见，她们就差是指着咱们端王爷的名字说他……啊！”

        愉贵妃手中端着的碗盅擦着怡嫔的发丝狠狠撵了出去，吓得她捂住耳朵一声尖叫。

        “娘娘您别动气，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贴身宫女连忙上前宽慰，心中对怡嫔的口无遮拦也是颇为恼怒。

        怡嫔这才表情讪讪，撇了撇嘴说道：“娘娘不愿听，那嫔妾便不说了。”

        愉贵妃窝在宫里半个月，不许身边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好不容易才气消了些，今日这个没脑子的怡嫔又来一通乱说，便又轻而易举将她沉在心底的怒气唤醒。

        愉贵妃面色不虞，胸脯起伏不定，怡嫔见状不妙，擦着冷汗连忙告退。

        “娘娘，如今宫里宫外谣言四溢，您心里清楚，东西都是那位送的……”贴身宫女指了指西头。

        愉贵妃知道贴身宫女的意思，银牙暗咬：“那老姑婆，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本宫又怎敢去责问。”

        “可……”

        “可皇上若是真的关切皇儿，又怎会任由流言蜚语流传至今。”愉贵妃心中有说不出的闷塞，如今整个雁临都在看她愉贵妃的笑话，得宠多年又如何，你儿子还不是无子，有了这盛宠的隆恩也是浪费！

        “你上回不是说本宫家里举荐了几个有名的游医上来，那便将他们都送去端王府，务必要让他们查出，本宫的皇儿到底能不能有子！”

        大宫女应下连忙去办，只是游医刚送到了端王府，就被端王爷拒之门外，气得愉贵妃又将宫里的瓷器砸了一通。

        “愉贵妃也是昏了头，这般大张旗鼓派游医上门，生怕外人不知二哥身上有什么不适。”顾靖逸都能想象得出，二哥被自个母妃质疑身体有问题时的无言与愤怒了。

        “如此一来，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端王身上，二皇嫂倒能松一口气。”宋薇璇回了一句，想叫人去问儿子醒了没有，就听得一声惊呼从外间传来。

        “怎么回事？”

        青禾急急冲进来惊慌道：“王爷，主子，不好了，奶嬷嬷派人来说小皇子突然上吐下泻。”

        宋薇璇大惊，立时就跟着顾靖逸起身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只见两个奶嬷嬷正围着咧嘴哭闹的小皇子不断安抚，一见王爷王妃进来，忙惊慌地跪下磕头：“王爷，王妃娘娘……”

        “简直是胡闹！速速派人进宫去请太医过来。”顾靖逸皱着眉头打断二人，转头对外吩咐，见路德丰出去，又回过头厉声责问：“为何皇儿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给本王如实道来！”

        宋薇璇抱着孩子心疼地眼圈都红了，不知孩子是闻到了母亲的味道，还是哭累了，终是停了下来，只闭着眼含着手指轻轻抽噎。

        两个奶嬷嬷跪着浑身发颤，知道这是十分要命的事情，其中一人斟酌了一番才回：“回王爷的话，奴婢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早间小主子吃了奶，拍奶嗝的时候吐了些出来，这吐奶本是小月的孩子常有的现象，奴婢们也未在意，哪知方才小主子又吐了出来，过了一时，还泄了……”

        “简直是荒唐！皇儿第一次吐奶时你们便该来报，哪里能等到此时！”宋薇璇气得简直想要上去赏个两巴掌，念及孩子在怀，只得忍了。

        顾靖逸却不管这许多，直接叫人将这两个奶嬷嬷拉去了地牢，严加看管。

        “太医来了！”小宫女带着太医进来时，后头竟然还跟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芳春。

        此时众人也管不了这许多，连忙让位给太医，太医将小皇子平躺在摇篮中，细细把了一脉。

        “太医，如何了？可是一样的脉象？”抢先开口的竟然是芳春，众人听着她的问话，都生出一丝不妙。

        太医问了几句情况，沉思片刻便点点头道：“回禀王爷王妃娘娘与芳春姑娘，二皇子的症状与脉象果然是与大皇子如出一辙。”

        什么！

        宋薇璇扶着额禁不住倒跌了一步，青璃连忙上前搀住她，只听得顾靖逸问：“宫里的大皇子，怎么回事？竟也是……”

        芳春焦急地点头：“王爷，王妃娘娘，就在一个时辰前，太子妃娘娘招了太医道大皇子突然又吐又泄，皇后娘娘得了消息便让奴婢前去探望，哪知还没查明是如何病因，竟听得二皇子也有同样病状，皇后娘娘不放心便让奴婢跟着太医一同出宫前来。”

        顾靖逸与宋薇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顾靖逸咬咬牙道：“宫中能医甚多，咱们便带着皇儿进宫，若有消息便能第一时间得知了。”

        宋薇璇知道现在不是惶恐的时候，擦了擦眼角赞同：“王爷，那您便带着皇儿同太医与芳春姑娘先行进宫，臣妾收拾些必须之物随后便去。”

        顾靖逸点点头，命侍卫将整个王府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便抱着稚嫩的小儿坐了马车一同进宫去了。

        宋薇璇见顾靖逸离开，深呼一口气，转头看向院中众人，厉声道：“如今是顾不上查明到底是谁做了此事，只得将你们都禁足于此，你们且都安心待着，待查明若与小皇子之事无关，本王妃日后自有补偿。”

        无关紧要的下人们自是坦然，甚至还担心小皇子的安危，但也有几人惴惴不安，生怕牵扯到自己头上，宋薇璇环视了一周，见廉洛雅赶来，向她嘱咐了几句，便收拾了些东西也匆匆进宫去了。

        进了宫，小太监引她直至钟皇后的翊坤宫，见到殿门外还有两个宫女正被罚跪着掌嘴，宋薇璇挑了挑眉。

        接替带路的小宫女机敏，低声说道：“这二人乱嚼舌根子，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呢。”

        宋薇璇了然地点点头，今日之事关乎皇嗣，且事发突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上。

        进了殿，见贤妃欣贵嫔等人都坐在外头，宋薇璇一一见了礼，便焦急地进了内殿。

        杨晗嫣迎了过来，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安慰道：“弟妹别着急，孩子们现下还算安稳。”

        宋薇璇抬头便瞧见两个孩子并排躺在拔步床上，几个宫女候在一旁一眼不眨地盯着，点点头问：“王爷与太医他们呢？”

        杨晗嫣犹豫了片刻才说：“方才太子爷与逸王爷跟着太医们一道回太医院了，有几个太医认为是孩子天性脾胃弱不消化导致的吐泻，庞太医却不认为如此，他总觉得，像是毒性所致。”

        庞太医上回还替她诊出了旁人诊断不出的症状，如今他说是毒性所致，宋薇璇便立时信了几分。

        她双眸惊瞪追问：“怎么会？是有人给孩子们下毒了？”

        杨晗嫣摇摇头：“孩子们身边都有人十二时辰盯着，要下手不容易，庞太医便猜测是通过奶娘的乳汁传到孩子身上的。”

        果然是与奶娘有关，宋薇璇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头说道：“青璃，你速派人回府去，看看那两个奶娘可有事情发生。”

        杨晗嫣见状便说：“映哥儿身边的奶娘都被看管了起来，现下也无人能近得了身。”

        宋薇璇摇摇头：“若是与奶娘的乳汁有关，那么奶娘必定是食用了有毒的东西，若是那东西毒性过强，奶娘保不定便会……”

        话未落音，华仁宫里的小宫女便进来报信：“太子妃娘娘，那被关在耳房里的四个奶娘，不知为何方才竟相继咽气了。”

        杨晗嫣愣了一下，看向宋薇璇：“果真是这样。”

        宋薇璇心道逸王府里的那两个只怕也是如此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青禾就亲自进宫来传信道那两个奶娘在他们离宫不久就去了。

        钟皇后见太子他们还没过来，先将等在外殿的嫔妃们送走，又命人将这死了的六个奶娘一齐送到太医院去，供太医查明中毒原因。

        有那专业的仵作验尸，不一时便查明奶娘是用了毒性甚强的毒药，将奶娘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被腐蚀变黑，特别是胸口，皆是生出了一团墨黑的黑迹。

        庞太医见了那黑迹顿时心中一凛，连忙找出一本藏在角落，落满了灰尘的古籍，对照着症状翻阅，终是找到了一个记载，名为黑玉紫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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