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他，还是救他

锦室内，龙凤双烛节节燃烧。
  幽香阵阵，呼吸缠绕。
  “萧宜宁，你怎么敢！”男人汗涔涔，显然已濒临极限。
  热力在持续上升。
  他寒眸盯着身前的女人，“就算这样也没用，萧家叛国，谁也救不了。”
  “不，只要殿下开口为萧家求情，皇上一定会听你的。”女子轻薄的锁骨如蝶翅般轻颤，似在强撑。
  洁白光滑的柔荑攀上去，轻咬住他的唇瓣。
  男人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再也支持不住，遽然发力。
  烛火也仿佛晃动了一下。
  “啊，不要！”
  “小姐？”
  “小姐你醒啦！”双喜看到小姐大汗淋漓的醒来，又喜又忧，“快，快去叫府医！”
  萧宜宁茫然的看着帐顶，荒唐，太荒唐了，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梦里不仅有那场荒唐的，没进行到底的情事，还有其他更离谱的情节。
  她竟然是一话本里的恶毒女配，她的未婚夫暗暗喜欢女主，为了女主不惜谋反，最后被男主杀了。
  萧家也因为叛国罪被男主送上断头台。
  梦里她看清楚了男主的模样。
  正是昨天和她一起落水，被鞭笞二十扔在柴房的三哥萧聿！
  原来三哥竟是皇上的儿子！却以外室子的身份被接回萧家，一直备受欺凌，尤其是她的欺凌。
  萧家落败后，萧宜宁设计献身求他相救，还是在男女主新婚之夜上。
  然而男主手段清奇，并未让她如愿。
  话本里萧家的结局是：男丁四十三口被斩首于午门，女眷全部充官妓。
  萧宜宁惊坐起！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梦而已，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小姐，你发汗了，总算退烧了。”真是佛祖保佑啊，不枉老夫人这些年添的灯油钱。
  是这样的，昨日萧宜宁在六姐几个的怂恿下，让萧聿去荷花池里挖藕，这隆冬腊月的，池面都快结冰了。
  萧聿是被家丁们架着下水的，她和姐妹们在岸上指点，待萧聿上岸时，也不知是他拉了她的脚，还是谁撞了她一下，他们两个一起掉进池里。
  萧宜宁就这样染了风寒，发了高烧。
  萧宜宁她娘，也就是大夫人一怒之下，命人打了萧聿二十鞭子，之后绑了关进柴房里。
  天，这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之后萧聿大病一场，并落下病根，每逢冬天就患咳喘。
  所以抓了萧家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把他们扔雪地里冻两天两夜！
  萧宜宁有点不好了。
  她抓住双喜给她擦汗的手，“知道老夫人生辰郭氏要送什么礼物吗？”
  郭氏就是萧聿的娘，因为是外室被接回府，大家还是看不起她，包括老夫人。
  但那郭氏也是坚韧，对老夫人依然晨昏定省，恭谨孝顺。
  “听说她要给老夫人做固元膏呢。”双喜嗤之以鼻。
  萧宜宁觉得双喜的态度有点问题，以前不觉得，现在有点刺眼。不，她此刻应该关注的是——郭氏送固元膏也和梦里的吻合！
  这就严重了。
  “双喜，给我拿披风来。”
  “小姐你去哪，你刚出了一身汗，不能吹风的。”
  萧宜宁没听，匆匆套上厚厚的灰鼠夹袄，裹上白狐披风，戴上昭君帽，耳套和手套，最后揣上一把匕首，风风火火的奔向柴房。
  双喜差点没跟上，“小姐，小姐你这是干嘛呀？”
  萧宜宁让她在外面候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萧聿也正从噩梦中醒来。
  他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惊得大汗淋漓，胸膛起伏，眼中一片阴鸷。
  忽然“砰”的一声，柴房的门被踹开。
  只见穿着圆滚滚的女子像团火一样闯了进来，手里揣着一把匕首。
  萧聿眼神一暗，紧紧捏住身后的瓦片，冷冷问：“七妹这是想干什么？”
  萧宜宁看见他半伏在地上，衣衫上布满血痕，脸色苍白，双目沉沉，又寒光四射，像一只濒死又蛰伏着的兽，喘息着，紧绷着，盯着她，仿佛只要她一动，就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萧宜宁突然打了个激灵，匕首差点掉了，她挤出一个笑，“哦，没什么，我想给三哥哥松个绑。”
  割断绳子时，她看见他手里的瓦片，“三哥又是想做什么？”
  “我想给自己松个绑，你就来了。”萧聿不敢放松的盯着她，跟肮脏狼狈的他不同，她穿着干净柔软的披风，带起香风阵阵，蔷薇般的温热呼吸掠过他耳边，他身子瞬间绷得更紧了。
  绳子应声而断，他往后退了一步，却因为伤痛和饥饿摔倒在地上。
  萧宜宁也迅速和他保持距离。
  她看了眼这冰窖一样冷的柴房，又看着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水。
  这样都不死，活该你当男主。
  他们就这样诡异的，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片刻。
  萧宜宁的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紫的唇瓣上，率先移开了目光，在身上摸索半天终于摸出个火折子，“你自己生点火，我……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来。”
  他现在落下的病根，以后是要萧家人双倍奉还都不止的。
  萧聿神色怔愣了一下，黑眸带着一丝不解地沉沉地看着她。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可能是她更高明的报复手段。
  她对他越好，她的兄弟姐妹们就会越看他不顺眼，从而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他微垂了眸，“那多谢七妹了。”
  “好说好说。”萧宜宁从柴房出来，双喜飞快的往里面瞄了一眼，又赶紧缩回脖子，把门关上。
  “小姐，方才我以为，你要杀了三公子呢？”
  萧宜宁的神色，有点儿凝重。
  她的心那么软，连杀个人都下不了手，她怎么可能是恶毒女配呢？
  她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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