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此间少年

都说少年心性年年长，经不住似水流年的此间少年长大了，但岁月蹉跎的是少年心性，少年的成长是担当和责任，他错失的未来并不一定是失去，只不再是最初的憧憬。少年的喜欢亦是单纯的眷恋，初心难得，更可贵的是心底那一抹留恋---白月光的温柔。

画展一个月后，美术馆的实习生给“武境城”度假村的整体设计做配套插画工作。而此时的林秀正在食堂吃饭，和一群工地的大叔，她的衣服还沾着建筑工地的尘灰，但是她并未介意。

“林小姐，真实不像女孩子，看似娇弱，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连吃饭都比一般女孩子好看。”工地的赖峰常常用浓厚的川音与林秀林秀说笑。

赖峰大叔50多少岁，是四川人，早年丧偶，一直在建筑工地干活，供养2个大学生儿子，最大爱好就是喝口小酒。

“是吗？大叔，我早饭吃得早，先吃完再跟您说。”林秀看着对面的大伙抿嘴一笑。

“真是仙女也要吃人间烟火啊！”赖峰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是不是？”小柯接着道。

“快吃吧，你这吃法就毫无美感，像个狼崽子。”老赖对着小柯就是想伸手打他。

“是、是、是，您老说啥都对。”小柯知道老赖最喜欢林秀，因为他总是感慨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人生就完美了。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迎面走来的是金朗。

后边跟着季杰和几个小伙子。

林秀抬头看见他们，还真尴尬，满口的饭没咽下去。

“金总，是您......”还没说完，老赖站起来，小柯也跟着站起来。

“坐下。”金朗抬手请老赖坐下。

金朗接着跟大家介绍：“这是季杰，这几个都是他的学生，这是小陈、小何和吴客......”

然后是这些青年才俊还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陈虎，参与这里的壁画设计和创作。”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的陈虎说。

一旁白胖的何俊桐开玩笑说：“我是来凑数的，大家多多指教，希望以后我们都成为好朋友。”

腼腆可爱吴客说：“我是爱画画的吴客，口天吴，客气的客，但是大家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指正。”

一群人和谐的氛围被季杰打破：“我是季杰，林秀的大学同学。”不同于从前少年眼睛侧刘海飘动，此间“少年”裸露出男孩宽大的脑门和温暖如玉的双眸。季杰把手伸到林秀面前，等待她......

林秀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季先生，我手有点脏，您好。”转向对大家说：“大家慢慢吃，我吃饱就先走了。”

看着季杰的手落空，大家为避免尴尬，低头就顾着干饭，季杰看着林秀离开，他眼里如秋蝶之黯然神伤的情状，实在瞒不过大伙的火眼金睛，心里都在想：这两人以前肯定有点事。

他们之间的情思落入金朗眼底，也是心里的一根刺。毕竟，林秀越是躲闪，就让人越是觉得想要深究。多年后仍然是朗朗少年、清隽有颜的季杰让金朗觉得很有压力，因为他明白若是一个女人心里没有一个男人，是不会这么在意他的举动的，第一次在办公室林秀看“三色荷妆”的眼神是悲伤、留恋的，所以他好奇，现在是越陷越深。

“我也吃饱了，大家慢慢吃，金总，我先走了。”赖峰向金朗点点头，起身追上林秀的步伐。

留下一群干饭人......

林秀回到设计部办公室，正准备拿出图纸“开动”......

老赖走进来，赖大叔不嫌事大，哈哈笑起来......“这世道混沌难行，所谓风花雪月，不过是造化为世人编制的一道奢靡梦境罢了。你们年轻人啊都执着，不如在太平盛世里安置出一处方圆，好好思量如何取舍荣华。”

林秀笑道：“大叔，别整天看武侠剧，老是念叨着剧本台词，我都以为您是世外高人了。”

“大叔可不是吹牛，这金庸、古龙啊就是高人，他们中，我尤其爱古龙，他肆意潇洒够了便离开这人间，多洒脱啊！”赖峰仰头答道。

“是，大侠您也洒脱,爱交朋友,讲义气，乃性情中人。”林秀起哄道。

他们都是武侠爱好者，常常讨论江湖“八卦”。

“秀儿，你到我这把年纪你就懂了，人别无所求，梁羽生那段怎么说的啊？只羡鸳鸯不羡仙，下面是什么......年华？”老赖背不出来了，眼神求助林秀。

林秀接着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烽火未许换年华。玉钗重合镜重圆。愿向江湖同展望，且从游侠拓新天。相期毋负此良缘......”没说完，看见金洪进来，林秀没有接着说下去。

老赖也知道这位主是自己惹不起的主，说罢就起身对他点点头，走了。

“林秀，听说金朗他们都来了，还带着我姑妈家的好女婿，是吗？”

金洪，金汉则的独子，188公分的身高堪比模特，加上瘦长的脸颊上有双狭长伶俐的眼睛，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配上一张痞痞的笑脸,给人带来放荡不羁的感觉。

他可不是只管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当然，表面还是嚣张跋扈、沉迷酒色，尽情享乐的纨绔子弟的样子，正如他所说，没办法，谁叫他高大英俊有多金帅气呢？因为父亲的关系,在职场上平步青云,先后做过公司的副总，但是处理问题比较“暴力”被“贬”，到了这里来做工程部的监理，不过是纨绔子弟来刷简历而已，以后还会是公司的主，所以老赖见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但是林秀就不是那么的喜欢这位浪荡公子哥，不屑与他周旋，眼皮都没怎么动，继续改图纸。

金朗听闻金洪在监理办公室，便和季杰寻来。

此刻，正是入夏，风，惬意凉爽，聆听着风的声音，林秀忽略旁人，笔在纸上“索索......”作响的声音配上她泛着迷人色泽的乌黑头发、深邃的眼眸、光洁白皙的脸庞、绝美的唇形，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细碎凌乱的发丝伴着若隐若现的侧脸颊，任凭青丝被风吹拂着，很含蓄的高贵和纯净的气质糅杂在一起便形成强大的氛围感，这就是少年曾经的‘白月光’。

金洪打破大家的宁静。

“哎，这么巧，朗哥也有空来这里看看我？”金洪嬉皮笑脸的说。

“咦，这不是冉冉表妹的‘好朋友’吗？”金洪拍了拍季杰的肩膀。

季杰深情的眼神转到眼前这么痞帅的大哥，出于礼貌说了声：“你好。”

“别这么无礼。”金朗严肃说道。

“是吗？老这么端着有意思吗？”金洪说着就拉开椅子坐下。

“是例行公事来检查下工程进度，顺便跟你说声季杰会负责接下来的壁画和度假屋的绘画。”金朗淡淡的说。

“表妹夫，辛苦你了，以后我们有伴了。”金洪热情似火地上去握着季杰的手。

这一声滑稽的“表妹夫”让林秀抬眼看看他们。

林秀冲杯热茶缓缓走上前说道：“金总，请喝茶，这里不是监理办公室，你的办公室在那边。”说完，指了指门对门那座独立设计的小洋楼，因金洪要求要有一间独立宽敞的多功能办公室的需求而为他打造的独立的办公室。

“对不起，各位老板老板，我要出去一会，最后出去的请帮我锁门。”林秀捡起一堆文件和图纸就走出办公室。

出来的林秀却怎么都忘不掉刚才他们“兄友弟恭”的场面，尤其那声“表妹夫”，喊得她起鸡皮疙瘩。

于是，金朗和季杰看着一个牵着狗的大男人（金洪）走进对门。金洪是个爱狗人士，他的狗叫小金，金黄的毛发卷卷的，有着健壮的体格和超萌的模样。金洪进门前都不忘招呼他们两个一起来唠唠嗑啥的，只是，他们对他和他的狗一点都不感兴趣，倒是希望，追着佳人的步伐前去“探讨工作或人生”。

林秀因为要躲避他们，有没地方去，只好去了老赖的工程部，借用他们的桌子，安静审阅图纸，好不容易避开让她烦恼的人。又来一堆八卦男人的堆里。

“秀秀姐，你大学男同学也来这里工作，是吗？”宋晓彬和小柯年岁相近，二十出头，无话不谈，刚才季杰在饭堂吃饭的事情就是小柯告诉宋晓彬的。

“你听谁说的？”林秀假装生气道。

晓彬：“姐，你别这么严肃嘛！我们也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啊。”

林秀：“你别总是烦我就是关心我了。”

小柯笑嘻嘻过来说：“我......不是我说的，是老赖，他老说胡话，我才.......”

晓彬：“别纠结这些，我听说那小子很帅啊，学历也很高，还是画家，姐，你同学这么厉害吗？”

小柯：“是的，和林秀姐站一起就是绝配。”

林秀无奈摇摇头：“我听说过男人八卦的，还不相信呢，就你们现在这样，我相信了。你们的事都干完了，要不我再给你们找点事情做做？”大伙一听要加班就再也不再打趣道，散了。

林秀看着散去的少年们，又觉得好笑，实在是看到一群八卦的大男孩像追剧女孩那样可爱，忍不住而已。

“丫头，你别怪他们，这些孩子都没恶意的，都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这恋爱的酸臭味呢？”老赖也凑齐来说。

“老赖，你的恋爱酸臭味什么时候讲给大家听听，让我们学习下呢？”林秀也开玩笑道。

老赖仰头思索了一阵，说：“我和她没有谈恋爱，当年从部队专业后经家里人介绍就结婚了，我们啊，是结婚以后才谈的恋爱，后来......后来.......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再后来，她生病了......留下我们，自己走了，走了，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说起他妻子，老赖就止不住泪流。

......

“对不起，老赖，我不应该勾起你的伤心事。”林秀抱歉道。

“没......没什么，人都要有那么一天，只是，我有时会很思念她......”老赖泪眼婆娑地说。

林秀知道老赖很爱他老婆，哪怕她去世这么久他只要一提起她就会落泪，要是不爱，十多年来，又怎会拒绝了别人给他介绍的其他人，自己带着年幼的两个儿子坚持到如今。

看着老赖，林秀，突然，很羡慕他的妻子，因为世界始终有人提起她就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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