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

　　到了松鹤园，白怀信热泪盈眶的率先一步跪在堂下磕头：“爹娘，儿子回来了。”

　　白老夫人两眼湿润了，喃喃出声：“信儿回来了！快起来。”

　　白老太爷虽无言语，也是眼中带笑：“快起来吧！”

　　白怀信擦擦眼泪，坐在白老爷子左下手。

　　白夫人见此在后行了一礼，走上前来。笑着说道：“爹，娘今日二弟回来是喜事。可不能掉眼泪啊！”

　　白老夫人满意的看着这个大儿媳道：“快坐下，暖暖吧！”

　　戴红梅见不得白夫人出风头，连忙出声：“爹，娘！儿媳给您请安了！”

　　白老夫人看见二儿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也起吧！”

　　戴红梅暗暗咬牙，狠狠瞪了白夫人一眼。

　　众人都当没看见。

　　白京墨兄妹三人与白梁，白玉然纷纷上前一步下拜说道：“孙儿拜见祖父，祖母。”

　　白家人丁稀少！白老夫人和白老太爷虽不喜欢二儿媳，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却疼爱有加。

　　二老笑得合不拢嘴：“都起，都起！”

　　时隔几月再见白梁兄妹俩，白老夫人自是非常想念。于是拉着两人的手嘘寒问暖。

　　白玉然嘴甜更是哄的两个老人不时发笑。

　　看见白京墨三人请安后只得了白老夫人几句话就默默下来坐在白夫人下首。

　　戴红梅得意的朝白夫人挑衅一笑。

　　收到白怀信一记眼神警告。她撇撇嘴，转过头去。

　　白夫人自不在意，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变。

　　白岑兄弟俩也是如此。

　　白老夫人自来更疼幼子，白玉然的相貌又与她年轻时最像。

　　所以，所有后辈里最为偏爱这个孙女，甚至连几个孙子也比不上。

　　白京墨通过原身的记忆早就知道这件事，但看着白老夫人看见白玉然时眼里快溢出来的慈爱，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白夫人见此，慈爱一笑。递给女儿一块糕点。

　　白诚和白岑也朝白京墨挤挤眼。

　　白京墨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只剩白玉然和白老夫人一问一答的声音。

　　白老太爷反应过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笑呵呵的说道：“墨墨，诚哥儿，岑哥儿快来祖父这儿。我来考考你们的学问。

　　正说的欢快的白老夫人听见，脸色不自在起来。

　　兄妹三人还未起身。

　　就听戴红梅嗤笑一声：“丫头片子，有什么学问！”

　　声音虽小，但此时无人讲话。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夫人脸上为数不多的笑意消失殆尽。

　　白老爷子的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下来。

　　白岑哥俩更是站在座位上怒目而视。

　　而白怀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气的满脸通红。

　　白老夫人正好尴尬，这下子扯着戴红梅使劲训斥：“就你话多，咱们白家的女孩儿难不成都像你一样做个睁眼瞎？”



　　白玉然跟白梁连忙连声哄着祖母，怕自己的母亲受罚。

　　戴红梅见丈夫，儿女都怪罪自己，又被婆母训斥。委屈的直哭，脸上的粉花了也不知道。还自以为梨花带雨的看着白怀信。

　　见二叔捂着脸，不忍直视。白京墨险些快要笑出声来。

　　而白夫人作为长媳本该上前劝一劝。此刻却低着头，就当没听见。

　　白老爷子恼怒：“去祠堂跪着一个时辰！”说罢不听几人求情，甩袖离去。

　　走到门口朗声道：“岑哥儿，祖父带你们兄妹三人去花圃转转。”

　　白玉然看着白京墨脸色复杂。

　　戴红梅见公公的脸色黑沉，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白京墨看向母亲，白夫人点点头。回头一看两个哥哥已经行过礼跑远，就向白老夫人一拜，说：“祖母，二叔，二婶我先去了！”

　　白老夫人脸色和缓几分，柔声道：“去吧！”

　　儿媳本来由自己这个婆婆管教，可丈夫竟越过自己。白老夫人本来脸色有点挂不住。

　　不过见小孙女儿几个对自己这个祖母的偏心毫无怨恨，白老夫人心存愧疚。对兄妹三个更喜爱了几分。

　　这天晚上，白既明回来。一家人在松鹤园吃了一顿尴尬的团圆饭。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小年要祭灶神。

　　到了酉时，白家一大家子早早等在祠堂。

　　白夫人已经准备了线香三炷、神烛一双、清茶三盅、美酒三盏、汤团一碗、水果七种和疏文、贡品、金银纸钱。

　　丫鬟们把香炉，神烛，疏文，贡品放于灶神神台前。

　　众人挨个上前以左手进香。

　　所有人下拜，恳请灶神登宝位，享受供奉。

　　白既明上前，亲手献上名贵的香茶和香醇的美酒。

　　众人再此下拜。

　　由白老太爷拿着疏文宣读。

　　白老太爷满严肃郑重的开口：“喜逢良辰吉日，现已备足钱银元宝及饼糖饮料贡献一桌，敬祭宅神。望以灶君老爷为首的宅神、财神、喜神、福神、贵神、门神胡爷、炕前妈妈、灯官菩萨、抱囤神、床头神、赠福神、送生娘娘、青龙、白虎、串宅老母、天静小姐、洋沟巫道等有关神家前来一同入席赴宴。宴后保佑白家全家老少、子孙后代，人财双兴旺，四季发财源，各行各业都兴隆。四路进财，八方进宝，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永存万万年。”

　　宣读后。白既明上前接过疏文，放于香炉中焚烧。又取纸元宝，随后放入。

　　白家众人一脸虔诚，再次拜谢灶王。

　　白京墨虽不相信也跟着下拜。

　　丝毫不知二婶娘戴红梅看着她的目光几欲喷火。

　　昨晚被罚跪祠堂，戴红梅的膝盖已经青紫发黑了。

　　今日又是祭灶神的日子，要不停下拜。她的膝盖只怕月余也难好了。

　　白玉然扶着母亲，不停使眼色。戴红梅到底没敢多说，昨天的惩罚已经让她长了记性。

　　祭完后，天色已晚。白既明和白怀信两家将父母送进松鹤园。客套一番后，各自离去。

　　白既明夫妇回到主院，梳洗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说起今日的事，白夫人委屈的看着丈夫直掉眼泪：“夫君，你是没看见三个孩子今日有多可怜。”

　　白既明抱着妻子，也皱起眉头：“娘真是太偏心了。二弟妹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没事，别人不疼咱们自己多疼些吧。这一大家子人实在是委屈你了！”

　　黑暗中白夫人的唇角微微勾起。

　　对白夫人来说，哭一哭有丈夫的疼惜。况且，这样还能让丈夫更疼儿女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像戴红梅那样是最愚蠢的做法。

　　夜已深，但荷风苑的正房里仍时不时的穿出细细碎碎压抑的啜泣声。

　　睡在罩房的葡萄，脸色羞的通红。

　　老爷和夫人太恩爱了。

　　让她夜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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